堂上人听了小梅的声音觉得十分耳熟,加上小梅这个相同的名字便越发怀疑是同一个人。最初听到小梅的名字是有些吃惊,但因为叫小梅的女人多不胜数更何况小梅应该是死了的,因而没想成一个人,但听了那女子开口后又看她一身的伤便有些怀疑。
待人一走便立刻派人跟去探明那两人在何处落脚,另一方面又化成神秘人去了那个地方让人叫刘老板来碰面说清楚事。
“齐姑娘我们要去哪?“小梅问到。明明说了要快些回去,却又一直在街上转来转去。
“不要多问,只管走。“义妁道。她原是想直接回去,走不久便发现被人跟踪因而便在这街市上乱转起来。
这些大小街道都她有走过了,哪里是什么样她都清楚。那些人跟的太紧,她带着小梅自己身上又受了那二十杖胸口痛的紧。她得想办法摆脱这些人的跟踪。
却见那儿有一块木板在墙角,于是便立刻将小梅推进去。
“不要乱动不要出声等我回来。“义妁嘱咐她道。小梅点头。
尾随着一过来正好看到义妁走到拐进另一条街道,于是急忙跟上去。小梅站在木板后从缝隙中看到了那些尾随的人,才知道有人跟踪她们。她微微颤抖的藏在木板后,心中十分害怕。脑中想起齐姑娘让自己等着,便告诉自己等着齐姑娘她一定会来的。如今她不知道家人到哪儿了,唯一能让她安心的就是齐姑娘。为何会那样的信赖她?不单单是因为她救了自己,还有便是她迷糊中听到她说的:不要怕,你已经安全了。那句话譬如一双伸向无助的自己的温暖的手,将自己从恐怖的绝境中拉出来。她可怜那些无助任人鱼肉宰割的苦命孩子,所以想要救他们出来,让那些受苦的孩子也能从绝境无尽的痛苦中脱身。
小梅在那里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心里满是忐忑。想出去,但又怕自己出去后齐姑娘反回来找自己却找不到了,还给她添麻烦。
木板边缘突然伸出一只骨骼分明看着十分有力男子的手抓住木板,小梅吓的急忙要逃。
“别怕,是我。“义妁道。
一听声音才知道原来是齐姑娘,她立刻记起来齐姑娘的手就是这样的,与她儒雅俊秀的脸十分的不搭调。
“齐姑娘!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小梅立刻欣喜的道。
义妁点头,遂即道:“我们快回去。”
“嗯。”小梅忙点头。
二人于是立刻赶回山中藏身。先与小梅一同在山上用石头做锄头挖了几个不怎么大的葛根包了草叶在土里闷熟了。义妁让小梅在山洞里等自己听到什么声响都不要自己出来。随后便离开去山上杖伤寻药。从松树上摘了些松香,又采了半夏,麻母。将这些药捣碎后拿着药回去。
“齐姑娘你先吃点东西吧。”小梅道。
“你先吃。”义妁道。走过小梅在洞内最下,随后背对着小梅准备解开衣服上药。
“我帮你。”小梅忙站起来道。
“不用,我自己可以。”义妁道。
“干嘛那么客气,你伤在背上,而且还为我多受了十棍。”小梅道。
“麻烦你了。”
“说什么麻烦,我麻烦你的事还少?你这人真的有些奇怪,明明比我还小看着有些稚气然而行事作风却像个几十岁的大人似的。”小梅道。
第二天,二人正要从山里出去,却见有人来了。看了那人的穿着便知道是什么人,是为何而来。
义妁急忙拉着小梅躲了起来,藏在灌木丛后。
那些人直奔那个弃尸地,果然没有见到尸体的痕迹。
“说不定让野兽分食吃了。”一人道。
“再分尸吃了多少都会有些渣渣留下。之前的尸体都残留着些皮肉,骨头,头发。这里却一点尸体的残渣都没有,那臭娘们果然没有死透爬起来又给逃了!”
“头,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当然是快点回去必报老爷!”只听得一声清脆的巴掌声。
“是是……”
小梅听了那人说之前的尸体便觉得应当是自己那可怜的姑姑。姑姑便没自己这样好运,真真送了命,死了也没能安生让野兽给吃了,剩余的骨头也不知散落在这大山的何处,终年还要受着日晒雨淋之苦。小梅忍不住哽咽发出了些小声响。
那些人听到了声音。
“什么人?!“喊道。隧警觉的相视看了。
义妁示意小梅不要出声不要慌。
山上杂草丛生,那些人胡乱的砍着杂草寻了通没找着人便走了。
义妁示意小梅留在这里不要动,自己随即悄悄往前几步几下爬上一棵一抱大的树上藏在树干后见看那些人下山了才放心的敏捷的的从树上下来。
“刘老爷看来知道你可能还活着,幸亏你让家人先走了。”义妁走到小梅藏身的灌木丛之后道。小梅点头。
“恐怕那堂上之人也认出你了。“义妁道。这样,跟踪与第二天来看实情便都解释的通了。
“齐姑娘,那些在该怎么办?”小梅道。
“只有孤注一掷。”义妁道,看着前方随即又道:“我们要想办法找出能做主得人来。“
“要怎么做?“小梅道。
“闹衙门。“义妁道。
小梅一听吃惊的说不出话来,闹衙门就凭她们两个怎么可能?!
“不过仍然少不了要你帮忙。“义妁道。
小梅想了想,随即道:“好吧,你说要怎么做我便怎么做。”
“你小心的藏在那棵大树上不要乱走,我去办点事马上回来。”义妁道。
小梅点头。义妁让小梅爬上大树,极好的借着树枝叶掩护了后,便立刻下山了。
回来时拿了大锅来。原来她是去了趟小梅家拿锅。等到下午恐怕那房子周围便有人看着了。
之后二人再山上找了一天的葛,挖了三十多个,有六个特别大的。将这些葛都蒸熟了。随后背着下了山。小梅跟着义妁挨家挨户的去县城外村落的每一户人家,只说一句话:去村北的那块大荒地上便有东西吃。小梅亦发现这些人见到义妁的第一句话都是:“怎么又是你!”
一问义妁才知道,原来在她们去衙门之前的几天义妁便是来了这些人家中,告诉他们的粮食都在县衙府里。身为父母官他应当开粮仓帮助老百姓与他们一同度过饥荒,而不是自己过着肉食生活放着百姓们一个个饿死。告诉他们,他们平日里老老实实的干活劳作,即使勉强填肚也还是规规矩矩的定时交粮做税给衙门里不敢怠慢了,好好的尽了子民的本分等等……。
虽然当时义妁还不知道那县吏为人到底如何,但将贩卖盐的权力都给了刘家,而这里的饭更贵的吓人。普通老百姓挨饿而死的时候刘家大宅却仍旧在大鱼大肉,每顿都有许多上好的剩饭剩菜拿去喂猪吃。一个商贾能在无数百姓受灾贫困潦倒之极,死亡时这样丝毫不受影响甚至还趁机哄抬物价,她便得知这里的这衙门里的老爷也不是什么多好的人要不就是太傻没发现。义妁原以为人饿极了特别要饿死的当儿应当会干些冲动的事,不过这些人结果都没有作出任何反应,依然在家中挨着饿等死。好死不如赖活着便是他们的想法。从衙门里出来后她都在想她们能活着出来实在是万幸了。
且说每一户人家见到一个姑娘伤成那样都吓了一跳。约两百人到了那片荒地上。伸手要吃的。
“听我将话说完了便给你们吃的。“义妁道。
那些人因为义妁之前的荒唐之言以为她这回是骗自己,因为饿所以心中十分有气。便有人好些人想要扑过去打她们。
“不要冲动,我说了会给你们吃的便一定能给,若是到时拿不出来你们再打我不迟!“义妁喊道。
那些人一听觉得有理,和不听她说说万一真的有吃的。
“你们这些人啊就只有胆子敢对弱者出手,对有钱有权的真真让你们过成这样的人却屁也不敢放。“义妁道。
那些人坐下不说话。
义妁又将自己前番说的话说了。随即让小梅来说。
小梅将自己为何会受伤说了出来,并告知刘老爷与县吏是一伙的。这么多年来,这些人中有不少为了一大家子活命卖了家中一两个儿女到刘家大宅的。
“你们将闺女卖去里面,只要稍惹了那些人,她们的结果便和我一样。他们从来不将我们当人看。”小梅说完将没有指甲的双手抬起来给围观在一起的人看。
坐在前面的一个身穿打补丁灰衣的小姑娘突然抓着旁边同样穿着打补丁老旧灰衣,形容枯槁脸色暗黄的中年男子磕头大哭。
原来这家人其实正打算卖掉自己一个月前刚满十二岁的女儿,因为他们实在过不下去了。幼儿两个月前虚弱饿死了,八岁的儿子与五岁的女儿眼看着也支撑不住了,再这么下去,全家都得死。
那小姑娘最初听不懂,但看了小梅的受伤看着很痛的双手,有些明白了因而一下子便大哭了。
小姑娘长哭的拼命的求着父亲不要卖她去那儿,她害怕……
自己的孩子,不到万不得已谁愿意卖掉。他们原以为能得些钱好歹挨些日子,女儿去了刘家大宅也有口饭吃。
“你们原来打算卖掉这个小姑娘吗?”小梅看了那家人道。
无可奈何的夫妻二人叹气不语。
“那些人平常比我们寻常百姓过更好的生活,确实在情在理。因为他们为了做这份差事付出了许多艰难的努力,而在那个位置上也承担着很多的责任。但是若是他们只管谋得了那份差事,心中只有自己过好日子,甚至在这样灾祸的时刻对百姓的生死不闻不问,在高墙大院内依然喝着小酒吃着大鱼大肉,过着高枕无忧的生活便是不应当的。他们坐在那个位置上,就当做该做的事。”义妁开口道。
有些人点头。
“你们是这个为大汉创造财富与价值的人们,没有这天下千千万万和你们一样的人在丰足年勤勤恳恳踏踏实实的劳作整个大汉何来收成?那些人们又从哪里来吃的?!是你们养活了他们,所以在这困难的时刻他们不该只顾着自己他们应该回馈你们!”义妁道。
围着的人点头,衙门里的老爷都很聪明但确实如果天下像他们一样的人不干活了,便没有东西能生产出来了。
“所以你们有权力请求朝廷在这个困难的时刻稍微帮帮你们,因为你们以来勤恳的工作就是对朝廷最大的贡献。在你们受到困难的时刻,朝廷应当适当的对你们伸出援手。“义妁道。这些人都是几代几代的本分农民,从未见过衙门的老爷,对他们而言衙门是和他们根本不一样,是他们一辈子都不敢扯上任何关系的高高在上如神明般的存在。所以义妁这样说为了让这些人知道,他们与衙门的老爷一样是朝廷不可或缺的力量。
“衙门里的老爷是怎么来?都是皇上选的,选来帮大家的,聪明懂道理的应当能指引帮助治下百姓过下好生活的人。而不是只管自己过的好的人。若是衙门的老爷只管自己过的好了,那样一个没用的人百姓为何还要承认他当这样的衙门老爷在他的治下受苦受累,累死了也没有好日子过。如今就是见证他们是否能为你们请命的时刻了。你们若继续这样藏着便真的只有死路一条。就算这次勉强的捱过这次饥荒,还有下一次灾难下下一灾难,同样的苦难会不断重复的在你们,你们的子孙后代上。“义妁道。
“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办?“年轻人站起来道。其他人也屏住呼吸般地听着。
“很简单,我们去衙门里让他们分点米。”义妁道。
一听义妁这样说都吓了一条,之前就觉得这年轻姑娘风言风语的,竟然是个反朝廷的人。
“要米不是闹事,度过这个困难期,之后有了好收成有了粮食上缴不是就还给朝廷了。这便是大家与小家的意义,大家有难小家出人出钱出粮来帮,小家大片有难不得自救了这个时候大家便应当出手稍稍棒棒这些小家。”
好些热血年轻人站起来了,有些是当过士兵受了伤落了些病根回来的。
“我觉得的她说的对,现在不是几家的难,几家的难大家想想办法相互帮衬一下便也过了。如今成百上千人甚至更多人的难,靠我们没法子。”
众人一寻思觉得确实也觉得有道理,隧都站起来道:“反正再这么下去也是饿死,不如厚着脸皮拼了这命先去像朝廷借点,等以后家里有了余粮再还!”
小梅听了看着义妁激动的笑了。也不知道为何她觉得自己充满了力量。
随后大家一起分了那些煮熟的葛根。每个人只分得一小块,但对这些人而言已经是无上的美味了。他们已经记不清多久没有吃上这样好吃的东西了。
“能有效吗?”小梅问义妁道。
“不知道。”义妁道,“希望有效吧。“
吃了东西后。义妁担心他们反悔又变主意了,谁知那些人却说:那就走吧。
“多谢各位。“义妁道。
“我们该谢谢你才是,为我们找了条生路,还让我们吃到了好东西。“那些人道。
两百来位饥饿衣衫褴褛,在这饥荒中几乎都失去过亲人的百姓跟着义妁上了城里,直往县衙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