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叶崇山一巴掌甩过去,把米崽打了个踉跄,厉声道,“这是团长的命令,把东西带回广西,我们要都死了,你就是500团的团长,你就是500团最后的种子!”刘光宗静静地在旁边看着,没有制止,从叶崇山手里接过东西,放在米崽手里,擦掉他的眼泪:“米崽,听话。”“那你怎么办?铁铺怎么办?”米崽眼泪不争气地涌了出来。“你回去了,找阿公阿婆,找赵爷,赵爷那里我留有点钱,他们会帮你把铁铺搞起来。米崽,你以后就是我刘家的人,好好对阿公阿婆。”“嗯。”米崽哽咽着答道。“米崽,你能不能喊我一声阿叔?”刘光宗犹豫了一下,又问道。“阿……二叔……”米崽不知道该不该叫,低下头小声地哼了一下。“唉!叫不叫都这样了,米崽,阿叔要是回不去,刘家铁铺就靠你了。”刘光宗很失望,可是那边日本鬼已经开始用迫击炮轰炸山包了,没有时间再纠缠这些,他把米崽摁在山包上趴好,去指挥步枪队。
一个分队的步兵在迫击炮掩护下很快接近到山包之下开始往上爬,500团用微弱的火力还击着,没有枪的士兵捡起山包上的土块石头往下砸,把这个分队砸了回去。布织濂池的第一次试探被赶了回来,看着沮丧的日本鬼,布织濂池也不顾什么减小伤亡了,命令一队步兵把西侧退路也堵了,四面围定,几门迫击炮也不停地朝山包上轰击,小小的山包被硝烟笼罩了,布织濂池咧开嘴刚想笑,硝烟中又传来不屈的枪声。布织濂池大怒:“所有的炮弹给我打出去!”迫击炮的射击给500团造成了一定的伤亡,叶崇山环顾四周,仅存两百多人了,山包已经四处被围,日本鬼子正在慢慢地缩小包围圈。“皇天在上!后土在下!我500团官兵上对得起天,下对得起地,我500团对得起良心党国!今天若老天要我们死在这里,我叶崇山没有话讲!我就求给500团留一个人!就留一个!老天,你开不开眼!开不开眼!”叶崇山仰面狂啸。士兵们惊异地看着他,叶崇山撕开衣襟大吼道:“日本鬼要我命,有本事就过来拿!拼了!”“拼了!”500团活着的士兵举起手中的大刀对天长啸。
往上靠拢的日本鬼听到硝烟里传来的长啸,立定脚步,朝山包上探头探脑。“刘光宗,你带人冲下去,我亲自去打机枪掩护你。”叶崇山把帽子狠狠地摔到泥土中:“有枪的掩护,没枪的拿大刀往上冲,子弹打光了,用枪托砸,枪砸烂了,用拳头打,用牙齿咬!广西没有衰仔!拼死一个够本,拼得两个赚一个!米崽,展开战旗!”叶崇山叫道,米崽掏出战旗,撑在一支损坏的步枪上。“团长!团副!你们在天要是有灵,就保佑500团战旗不倒!”叶崇山用手指天狂吼!硝烟散去,布织濂池看到山坡上撑起了那面熟悉的战旗,嘴角一咧,没错,这正是给自己带来霉运的“广西500军”,今日在此就要把所有的恩恩怨怨了结,布织濂池让步兵暂停一下,自己纵马上前,抽出倭刀准备亲自带队冲锋。“杀嘛鸡鸡!”布织濂池倭刀一挥,步兵开始加快脚步,叶崇山坐在马克沁后,朝掌心吐了两口唾沫,把好机枪,朝日本鬼最密集的地方喷出子弹,500团还能打响的枪顺着马克沁的指引,试图在日军间打开一个缺口,冲锋的日军被射倒了十几人,犹豫地停下了脚步,趴在草地里躲避子弹。
“八嘎!不许停!冲上去!冲上去!”布织濂池愤怒地在草地上跑来跑去,把趴在地上的日本鬼扯起来,看到联队长如此疯狂,那些步兵不得不又站了起来往上冲。后面的迫击炮分队在步兵没有冲到危险距离内的时候,不断地发射炮弹掩护,叶崇山的重机枪成为了重点照顾对象,接连几发炮弹砸在他附近,一枚炮弹轰的一下把他掀翻,叶崇山爬起来,把倾倒的机枪扶起来,继续射击。“子弹!给我子弹!”叶崇山的弹链眼看就要打光了,日本鬼还在逼近,他着急地朝后面大喊,可是所有人都拿起大刀准备冲锋,十几米外,就剩下孤零零的一箱子弹放在那里。“你来打机枪,不要停!”叶崇山一把揪过副射手,把他摁在机枪位上,自己跑去拿子弹,刚跑到弹药箱边,身后传来一声巨响,气浪把叶崇山推倒,他摔在弹药箱前,爬起来回头一看,机枪阵地被一枚迫击炮弹击中,马克沁和副射手已经被炸碎了。“屌丫咪!”叶崇山大骂道,从背后抽出大刀,“准备冲锋!”步枪的射击也稀稀拉拉地停了下来,日本鬼一看500团子弹打光了,争先恐后地加快脚步往前冲,眼看就要冲到半山坡了。
“川军!雄起!500团!雄起!”500团最后一个四川兵爬起来,高举着大刀高喊着冲下了山坡。“500团!雄起!”山瑶佬紧随其后,紧接着,500团仅余的两个机枪手抱起捷克造冲了下去,已经没有了子弹的步枪手们,挺起刺刀冲了下去,那些只有一柄大刀的士兵们,高举大刀冲了下去,那些没有任何武器,赤手空拳的士兵们,也跟着冲了下去!冲在最前面的一排士兵被子弹射倒,两个机枪手死前还紧紧地抠着扳机,可是更多的士兵迎着日军的刺刀冲了过去,双方很快陷入了肉搏战,喊杀声,惨叫声响彻天际。布织濂池等的就是这个时候,他要用刺刀一雪前耻,可是那些日本鬼并不这么想,看着那些毫无畏惧,使用大刀甚至赤手空拳的士兵们如猛虎般冲下来,不由有些胆寒,可是布织濂池在亲自督战,只得硬着头皮应战。叶崇山冲进敌阵中,一挑一劈,一个日本鬼惨叫着被开了瓢,另一个日本鬼正打哆嗦,叶崇山回手一刀就划开了他的脖子,求生的欲望令500团异常勇猛,一时间日本鬼阵线松动。
“八嘎!顶住!给我顶住!”布织濂池狂怒地大吼着,把几个往回跑的日本鬼赶了回去,日本鬼立住阵脚,利用人数优势顶住了500团的冲击,一个又一个士兵被刺刀刺倒。“砍死那个当头的!砍死那个当头的!”乱军中叶崇山看到布织濂池身穿军官服,手持倭刀,认定他是指挥官,大叫着带着两个人朝他扑过来。布织濂池对自己的刀术很有信心,在参军前他曾经是剑道冠军,他很轻松地让过一个士兵的大刀,怪叫一声回手一刀,那个士兵就捂着脖子倒下了,另一个士兵高举大刀狠狠劈下,布织濂池举刀格挡,顺势一脚踢到他的肚子上,然后收刀变劈砍为直刺,刺穿了他的胸膛,紧接着叶崇山赶上,横挥一道,布织濂池跳开让过这刀,双手高举倭刀,打量着这个比他高了大半个头的中国士兵。叶崇山满身是血,大刀上鲜血顺着刀刃往下滴,刀刃已经砍缺了好几个口子,可是仍旧非常锋利,布织濂池觉得要好好对付这个中国士兵才行。
叶崇山哪有那么多花招,大刀直直就朝他脑袋劈来,布织濂池横过倭刀一挡,“当”的一下火星四溅,布织濂池暗暗吃惊,没想到此人力道如此之大,让自己险些抵挡不住,叶崇山一刀未中,举刀又劈,布织濂池本想顺势直刺叶崇山的喉咙,可是叶崇山刀太快,来不及出刀大刀就要招呼到脑门上了,布织濂池只得连退几步,刚刚站稳脚跟,叶崇山大刀又跟了上来。布织濂池暗暗叫苦,哪有这种打法的?叶崇山简直是不要命地猛冲猛砍,完全没有招数可言,正当布织濂池叫苦的时候,斜刺里一个步兵挺刀朝叶崇山刺来,叶崇山只得分心,让过这刀,一步抢过去,那个矮小的日本鬼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叶崇山蒲扇般的大手掐住了下巴,叶崇山狠狠一提一拧,咔嚓一声把他的脖子扭断。
这个步兵给了布织濂池喘息机会,他站稳脚跟,怪叫着刷刷刷连刺三刀,叶崇山只得连连后退,不想被一具尸体卡住,站立不稳摔倒在地,布织濂池狂喜,趁叶崇山来不及格挡,高举倭刀猛劈下去。“屌丫咪!”布织濂池刀劈到一半,耳朵边响起一声炸雷,刘光宗斜刺里闪出来,祖传大刀挡住了倭刀,猛力一挑,布织濂池站立不稳,连连后退。“八嘎!”布织濂池看到刘光宗坏了他的好事,恼羞成怒,站稳脚跟,高举倭刀朝他劈过来,刘光宗举刀一挡,顺势划了一圈,布织濂池的倭刀被荡开,刘光宗刀锋朝下划过,布织濂池惊慌失措往后跳开一步,锋利的刀刃划开他的军服,胸口上斜出一道血痕。
刘光宗的大刀抡得有板有眼,布织濂池知道不好对付,顿时有些慌张,刘光宗哪里还给他机会,大刀在空中抡了一个圈,横扫过来,布织濂池横挡一刀,顺势想刺,刘光宗斜步让开,顺手在他脸上打了一拳,那边叶崇山也站了起来,举起大刀也来围攻布织濂池,布织濂池开始后悔亲临前线了,他现在只得在叶崇山赶到之前解决了刘光宗,否则自己就真的要魂飞靖国神社了!布织濂池也不顾上什么招数了,举起倭刀猛朝刘光宗劈去,刘光宗沉着应战,接连挡开,布织濂池有些慌张,刘光宗故意卖个破绽,布织濂池不知是计抢上一步就要刺,刘光宗斜退一步,大刀从下至上斜挥上来,直奔布织濂池的脖子,布织濂池赶紧跳开,刚好躲过这致命一刀,刘光宗紧随其后,大刀直劈下来,布织濂池慌忙举刀格挡,可刘光宗这一刀势大力沉,“当”的一下,布织濂池的倭刀被拦腰斩断。“呀咩爹……”布织濂池手持半柄残刀,惊恐地叫着连连后退,刘光宗又一刀劈下,布织濂池举起半柄残刀试图抵挡,还没来得及举起,刘光宗的大刀就把布织濂池的脑袋连半个肩膀一并劈下!布织濂池被刘光宗劈死,日本鬼阵脚大乱,仅仅几分钟的肉搏战,500团就只剩下三十一人,这三十一人趁乱突围,日本鬼群龙无首,不敢追击,叶崇山、刘光宗带着剩下的士兵一直往南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