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弘呈摸着净间递给他的佛珠沉吟不语。
这个和尚深不可测,一来就给了自己一个下马威,这可不大妙。
游不齐外出考察钱粮,按理说还有两日才回来,不如今夜自己先将净间杀了,明日夜间再献城与联军?
就这么定了。
城西十里,禅音寺。
净间正捧着一根降魔杵,端坐在大雄宝殿内念经。
正念着,净间忽然停止了诵经。不过多时,就听净间说道:“施主既然来了,何不现身一见?”无人回应。
净间冷笑,一个回身,降魔杵被一掌轰出,直直向右侧柱后打去。刘弘呈惊得一跃而起,翻滚向一旁,降魔杵插入了墙体之中。“施主还是来了。”净间似叹非叹道。
“你个和尚,本是方外得道高人,何苦来趟这浑水呢?”刘弘呈抹着额头上的冷汗说道。净间笑道:“天下攻伐已久,众生苦难,我佛门以己渡人,有何不可?”
刘弘呈冷笑道:“就算统一,你又如何渡得苍生?”
“若是统一,天下兵戈尽灭,如何再兴战事?苍生自然可渡。”
刘弘呈往地上吐了口吐沫,开口道:“多说无益,动手吧!”净间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向着佛像双手合十躬身道:“佛祖,今日弟子生了好勇斗狠之心。”刘弘呈冷笑道:“假惺惺的,谁知道这些木雕泥塑灵不灵呢?!”说着,他的身影猛地向净间冲去。
净间毫不慌张,身形骤动,拔下了插入墙中的降魔杵。“来。”净间微笑道。刘弘呈大喝一声,大刀当头劈向净间,净间降魔杵随手一挥便招架住了刘弘呈的刀刃。
刘弘呈眸色冰冷,挥刀便砍。“当”的一声巨响,火花飞溅。净间微笑着挥舞着降魔杵,打得刘弘呈连连退后。
端坐在莲花宝座上的佛祖满脸慈悲之色地望着眼下的这一幕。净间一杵顶中了刘弘呈的胸口,刘弘呈一声闷哼,喷出一大口灼热的鲜血来。
“施主,还不退么?”净间一撤降魔杵,问道。刘弘呈咬牙道:“昭国君臣合谋害死我哥哥,我岂能就此放弃?!来!”净间叹道:“施主执念太深,只能由贫僧来渡!”说罢,净间于空中一挥降魔杵,又向刘弘呈搠来。
刘弘呈飞身跃起,令降魔杵扑了个空。净间飞身跃起,挥舞着降魔杵当头打来。刘弘呈身形狂退,一不留神撞翻了供奉三世佛的供桌。
供桌上的供品洒了一地。
净间见状大怒,喝道:“孽障!你竟如此无礼!”刘弘呈冷笑道:“最瞧不起你们这种假模假样的人了,你看好了!”说着,刘弘呈大刀一挥,将承载佛像的莲花宝座斩掉了一角,佛像瞬间倒塌。
“你该下无间地狱悔过!”净间眼中仿佛有火焰在燃烧,仿佛一尊怒目金刚般横眉立目。他一抡降魔杵,狠狠砸向刘弘呈的天灵盖。刘弘呈闪转腾挪,一边躲避着降魔杵一边寻找净间的破绽。
很可惜,净间武艺高强,虽然非常愤怒但并未露出任何破绽。在降魔杵的连连挥舞下,刘弘呈缓缓退出了大雄宝殿。
在殿外的空地上,净间的降魔杵一下子便锤中了刘弘呈的左肩,肩胛骨瞬间粉碎。刘弘呈痛呼一声,道:“法师且慢动手!我愿离去,可否饶我一命?”
净间微笑道:“不可。”说着便又要动手。刘弘呈急道:“佛门不是讲究慈悲为怀吗?饶我一命有何不可?”净间冷笑道:“你听说过这样一句话么?金刚怒目,所以降服四魔;菩萨低眉,所以慈悲六道?似你这种亵渎圣像、掀翻供桌的妖魔之徒,贫僧又谈何饶你?早日摆脱,对你亦有益处。”
说完,净间降魔杵又一砸下,刘弘呈独臂抵挡,手中的大刀被降魔杵狠狠地锤落于地。
“哗啦!”刘弘呈缠于腕间的佛珠瞬间崩散,一粒粒地滚落在地上。刘弘呈试图举起大刀,却发现大刀被降魔杵狠狠压着,动弹不得。
净间将刘弘呈的大刀猛地拨向远处,又狠狠地挥起降魔杵向刘弘呈的双腿抽去。刘弘呈对净间怒目相向,毫无屈服之色。
净间长叹一声,收回了降魔杵,道:“边施主,请出来吧。”边途应声而出,刘弘呈惊道:“边途?!你不是殁了吗?!”边途面色上无悲无喜,他开口道:“游大人早就觉得你有问题,一开始我还不信,没成想果真如此。”
净间将降魔杵递到了边途手中,道:“给他个痛快吧。”边途接过降魔杵,于手中端详了片刻,道:“本应打碎你天灵盖的,净间法师觉得有伤天和,便宜你了。”
说着,边途一搠降魔杵,贯穿了刘弘呈的心口。
刘弘呈倒地,血流不止。
净间对边途说道:“贫僧观施主与我佛门有缘,可愿拜贫僧为师,做个记名弟子?”边途拱手道:“正有此意,弟子拜见师父。”净间笑道:“为师是僧人,不可妄自杀生,便先不与你剃度,你替为师于战场上建功立业,如何?”边途答道:“弟子遵命。”
净间笑道:“善,你我可全拜师之礼。”
……
……
联军大营。
李松皋坐在帐中等待着刘弘呈的讯息,可早已过了约定时间,怎么还没传来他除掉净间和尚的消息?不会是出事了吧?
与此同时,青帝正与冯杭共处一帐。
“什么?佛门有高人下山相助昭国?”冯杭显得十分惊讶。
青帝面色沉重地点了点头。
“这可不大妙啊。”冯杭思忖道。青帝问道:“久闻佛门弟子精通兵法、武艺高强者不在少数,这次不知为何,竟然下山相助昭国,我军危矣!”
冯杭道:“明日试他一试,如若极难对付,在下便回云吞山一趟,请夫子下山。我们师徒一同会会这佛门。”青帝闻言大喜道:“若得寇家神人相助,余可高枕无忧矣!”冯杭笑道:“陛下谬赞了。”
“肯定出事了。”李松皋一拍桌子,起身出帐。他凝眉望向远方的上郡城,叹道:“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可谁知此计亦不成,伐昭大业何时能成啊?!”
“成不了了。”
“谁?!”李松皋吓了一跳,回头喝道。
空无一人。
“是错觉吗?”
……
……
韩宸大帐。
“伐昭获胜后,贤婿你便来迎娶妱晚吧。”韩宸说道。
朱衍红着脸,点头应诺。
韩宸笑道:“贤婿,作为你的岳丈,我必须说上几句。我是简国摄政,你是肃国长熙君,你们的婚姻其实就是联姻,相当于把你肃国和我简国系在一起的纽带,你可晓得?”朱衍点头。韩宸捋须道:“故而不管你们感情如何,在人前都要显示出夫妻和睦恩爱的景象来,晓得?”
朱衍默然不语。
……
……
云吞山。
寇端子合上了一本书,叹道:“连佛门都卷进来了吗?老夫也需布一布局了。”说罢,他起身下山。
佛门圣地,灵乌山,法济寺。
公认的佛门领袖、法济寺住持,了浔法师盘坐于一朵莲花宝座之上,他的对面跪坐着寇端子。
“佛门向来清静,不惹因果,下山之事断不可为。”了浔说道。
寇端子冷笑道:“了浔,你以为老夫不知道你已派大弟子净间下山助昭了吗?”了浔闻言一惊,道:“净间已然不是我佛门弟子了——他为何会去相助昭国呢?”
寇端子说道:“多年前老夫欠青帝一个因果,你亦欠老夫一个因果,你不会忘记了吧?”了浔沉默良久,道:“佛门不忘因果。”寇端子开口道:“那老夫便将你我二人的因果合二为一,共同遣人下山相助青帝,竭尽所能,如何?”
了浔颔首。
寇端子道:“不论佛门玄门,亦或是我寇家之人,武艺大多无比高强,若是遇上普通之人,恐怕……”了浔道:“这个你放心,三十年前老衲与玄门清虚子道友约定好了,我等三派之人只得与对阵之人出手,不可滥杀无辜百姓。”
寇端子颔首道:“如此便好。”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