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间有许多事让我怎样也弄不明白。
傻子成了活神仙。
可不吃东西还是饿,吃上许多又想起跪在自己面前的人。
所以我知道,神仙也不好当。
或许是傻子懂得太少,不知道怎样去当一个活神仙。
他只知道不论神仙面前摆上多少贡品。
硬泥巴吃不下去东西。
他们说:“颜料憋人。”
颜料说:“泥巴太平常。”
我说:“神仙好。”
我在伶门里的日子是活神仙的日子。
有时,我觉着自己的骨头都快要泡酥在这甜蜜地生活里,直到腐烂。
每天起来,有侍女伺候,喝上一杯蜂蜜茶,吃上一顿七八分饱的好饭。
饭菜是我也认不出的精致珍馐。
吃完饭便走进神仙的房里,接受一天的参拜。
我坐在那,如果有人碰到我的手,那个人准会感动得滴出眼泪。
所以我把手兜了起来。
有谁想叫别人哭,叫别人伤心呢。反正我不想。
我只想大家快快乐乐,每天都笑,见到我也笑。而不是伤心泪流。
我在伶门呆了七天,除了前两天曾把人弄伤心外,我再也没叫人哭过。
虽然,他们脸上的表情还是凝重尊敬。
可我还是开心。
七天后,我们离开伶门。
夕阳西下,我没有见过域外完整的月亮星光。
叫我伤心的是伶门的人都站在宗门口,无论老小,送我离开。
他们说:“恭送天主!”
有的孩童说:“天主再见。”
我滴出几滴泪来。他们是好人,我杀过他们的家人,他们还招待我,又送我。
他们都是好人,是恨不起别人的人。
风在绿洲外风飚起沙暴。
我的眼泪湿润不再被沙子椅靠。
我在路上,不知道下一个地方要去哪里。
沙山翻过几座,夜晚的星星璀璨银河。
有什么东西在沙子里蠕动。
我听到地下的虫儿说:“我找到好多吃的。”
又一只说:“我今天没找到。”
“我们一起吃。”
我抬头看向银河,第一次听到星星的声音:“你最喜欢我们。”
我说:“没有人不喜欢你们。”
星星说:“我们只要你喜欢。”
一阵雾飘过,星星抱怨:“雾总是遮我的眼。”
我的脑海里闪过同样的话。
零星的记忆片段:星星闪烁,乌云飘过,挥手云散。
我又犯了老毛病,总是臆想一些从来不存在的事。
我说玉山在哭,没有人听到过,我说草木在讲,没有人相信,我说花儿流水和我招呼,没有人当真。
所以我是一个傻子。
星星在跟我说话吗?不,是傻子跟傻子自己说话。
我的记忆,不过也只是为了傻子的傻行而臆造出来的想象。
我不会再上当。
星星很美。让我想起母亲的眼睛。
我们继续朝沙漠深处延伸。
当白天的第一缕阳光将我的车驾染成铜光时。
我们到了烛门。
小黑子对我说:“要小心。”小竹竿时时灿烂的脸色上收敛喜色。
小矮子若有若无地挡在我身旁。小疯子仍然四处打量。
我想,朋友们这样紧张,烛门里一定不寻常。
瞧,紫色的宗门前没有一个人来迎接。
可我端不起神仙的架子,我既没有赖在宗门口不走等人来迎接的胆量,也没有两眼不瞥直接略过朝下一个方向驶进的倔强。
于是我们自己朝烛门走去。
烛门的宗门镂雕蝎子毒龙老蜈蚣。进去这道门并不轻松。
烛门的建筑平建矮墙矮窗空木梁。走过这些房叫人发蒙。
小矮人的世界小矮人的墙,黑暗的宗门微妙的时光。
我们一直走,一直走到最宽的建筑前。
终于有人出来摆摆手:“天主。”
他又回到房屋。
于是小疯子大声说:“你们这些……”他瞪起眼。“还不拜见天主跟小疯子,天主活神仙,小疯子大火球。燃烧尽无。”
小疯子继续说:“你们没见过火球,天上下的那种,所以你们不怕天主,我是旋转大火球,你们出来,……出来!”
他吆喝着:“你娘叫我进房屋……”闯进紫房。
一阵嘶叫,小疯子飞着出来,滑行到我的鞋角。
他亲一亲我的脚,捂着流血的鼻子回过头大声说:“你爹让我上墙“呜呜”,你娘腰围二尺六,你爹棒槌泥水糊。”
他“呸”地一口吐出血污:“缺种!”
有人提着剑出来,背后是劝阻喊声。
他也飞起来,飞向小疯子。
“我是火球。”
剑泛起光。
“你娘……”
“乒乓”一阵响,小疯子先看向自己的裤裆。
我看向小黑子坚毅的脸庞。
小黑子说:“烛门威风。”
那人收起银光:“黑爷,没想到你在。”
小黑子收起黑芒。
所有人出现在道路两旁,矮屋前方。
我不得不怀疑自己的眼疾,是否愈加荒唐。
我们被迎进紫房。
小疯子骂着:你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