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凤卿起得晚,将近正午时分才迷迷糊糊的走出寝房大门,府中人不多,都是阿茶亲自挑选的奴仆,自然也没人敢说什么。阿茶已经在花园竹亭里看了好一会的书了,凤卿端着一盒绿豆糕走了过来探头看了眼她看的书,坐到阿茶对面,阿茶抬头看了凤卿一眼,笑着摇了摇头:“公主醒了?”
凤卿点了点头,撇了撇嘴,把绿豆糕放在桌上,往阿茶那边推了推:“那是不及你,东方欲晓便起来看书。”阿茶笑着把书扑在桌上,给她倒了杯水:“今日有何安排?”
凤卿看了看府中四处,默默思索着:“还没打算。”
阿茶又拿起书,翻了一页,也没说话,集中精神在书上,甚至看得皱起了眉头。凤卿见她实在无趣,正要探头过去看看她看的什么书,一个小婢女匆匆忙忙地跑过来,跪在凤卿面前,一脸的慌张:“公主。”
凤卿不明所以,瞥了她一眼:“何事?”
婢女深低着头,面前捏着的手紧紧攥着:“絮兰姑娘带小公子上街,不巧与国公府的表少爷起了冲突,脱身不得,那表少爷实在难缠。”
凤卿眉角悄无声息的皱紧了些,眸子里带了几丝不快,看着那个小婢女:“小公子出府我为何不知道?”婢女叩了个头,语气微颤,明显有些害怕:“是小公子闹得慌,絮兰姑娘不忍心扰了您,便......便自己...”
凤卿叹了口气,两年过去,这国公府还是同她过不去。站了起身理了理衣袖,不紧不慢的朝外走去:“带路。”婢女马上跟了上去。阿茶没什么反应,端起了桌上的茶水,只不知道在跟谁说话:“跟着公主。”园中一个角落处的翠竹林动了动,发出了沙沙的响声。
城南主街围了许多人,絮兰和小庚被围在中间,国公府的表少爷荣驷礼还有几个奴仆站在他左右。荣驷礼一副嚣张跋扈跋扈的模样,随了他表哥荣达的性子,又因得他父亲于荣国公一家还有恩情,在长安城更是嚣张得让人心恨。
荣驷礼一脸得意的摇着手中的扇子,不屑得看着絮兰:“不过是一个奴才,还敢跟小爷横。”絮兰把小庚紧紧的护在身后,怒视着荣驷礼:“我方才已经道过歉了,与公子赔过不是,公子又何必一再为难?”荣驷礼笑出声来,收紧了扇子,眼神里带着几丝不怀好意:“本少爷要你如何道歉,方才不是说过了吗?”絮兰憋着一口气,这种混蛋,若是放在南州,她早就动手了,可这是在上唐,她的一举一动甚至可以说代表了南州。
荣驷礼笑得得意,围观的一些百姓都议论纷纷,小庚嘟着小嘴,挡在絮兰面前,义愤填膺的模样睁着大眼睛瞪着荣驷礼:“你要是再故意为难我们,小心我不客气了!”
荣驷礼笑得更大声了,在逗着小庚的语气,完全没在意他说的话:“你个黄毛小子也敢吓唬我?待会可别躲你娘怀里哭说本少爷欺负你。”
小庚气呼呼的正要说话,凤卿的声音从后面传来:“荣公子倒是比你表哥嚣张多了。”
凤卿换了身鹅黄锦衣,带着面纱,慢慢走了过来。小庚一脸委屈扑到她怀里:“姐姐,他欺负人!”凤卿摸了摸小庚的头,轻柔的安慰着他:“别怕,姐姐来了。”言罢有转头看了一旁的絮兰一眼,絮兰不说话,低下了头,往后退了一步,身后的几些个小厮马上散退了百姓,荣驷礼一直盯着凤卿,这女子的眼睛倒是好看,于是笑着:“这是靠山来了?”
凤卿往前走了几步,浅笑着,语气平淡,听不出任何起伏:“国公府的人怎么还是一如既往的没礼数。”
荣驷礼听了这话马上脸色变了,眼神中都带了些怒意,扫了下周围围观的百姓,生怕自己掉了面子,马上出口维护道:“你是何人,竟敢公然挑衅我们国公府!”
凤卿沉着脸,朝荣驷礼微微点了点头,也算是行礼,反倒有股子讽刺的意思在里边:“本宫南州凤卿,见过荣公子了。”
荣驷礼一听凤卿同他行礼,自当是她怕了,语气中都带着得意,昂着头,勾着嘴角:“礼就免了,我.......”凤卿突然打断了他的话,扬声道:“荣公子无功无衔,见到本公主不该行叩拜之礼吗?”
“你.....”荣驷礼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愣,脸色铁青。
“荣公子若是不把上唐礼数放在眼里,究竟是看不起南州,还是看不起你们上唐陛下?”凤卿还是笑着,面纱下的情绪看得模糊。荣驷礼一时说不出话来,既然扯到友邦礼数,他是自然不敢妄行的,生生的忍了这口气,顿了顿,提着衣摆,跪了下去,端正的行了个叩拜之礼:“草民荣驷礼,参见公主殿下。”
凤卿没应话,就当没听见一样,没有任何动作。荣驷礼咬牙切齿的忍着不满,再次叩首行礼:“草民荣驷礼,参见公主殿下!”声音都大了些,他身后的几个奴仆也跟着跪下行礼。
凤卿没看他,终于轻声应道:“免礼吧。”
荣驷礼捏紧了袖中的手,正要不与他争论,要告辞。凤卿先说话了:“荣公子刚说要絮兰如何道歉?本公主没听见,不如公子再说一遍?”
荣驷礼强忍着不耐,微低了头:“是,是我的不是,絮兰姑娘不必道歉。”
凤卿靠近他些,朝他走近了几步:“本公主让你再说一遍,荣公子是听不见吗?”
荣驷礼身子僵了一下,嘴角微微抽搐:“草民刚说,道歉要彻底,不如你直接以身相许……”话音刚落,荣驷礼的脸上就挨了一巴掌,顿时他便觉得火辣辣的疼,一着急便要反驳骂她,一抬头看到凤卿无所谓的眼神硬是忍住了,叹了口气,再次紧了紧拳头什么话都憋回去了。凤卿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慢慢拿出帕子擦了擦手,再把帕子丢给了絮兰,浅笑着:“实在是对不住,本公主一向护短。今日之事也不算完。”
荣驷礼忍着怒气好脾气的看着她:“那公主想要如何?”
“明日我正好要进宫面圣,自然是要同陛下讨一个公道的。”凤卿转身便要走,又一个男声响起:“公主何必得理不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