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山水楼台那边已经同蝉园讲好了,那裴家庄园的那些布匹如何处置?”处理完裴家的事情,凤卿便打算直接回去了。
“挑几样看得上眼的留下,再给府上……”还没说完,马车猛地停住了,凤卿都不由得往往前冲了一下,头在窗檐上磕了一下,一手捂着额头,强忍着脾性,浑身的戾气呼之欲出。絮兰有些不耐的拉开车帘:“何人放肆?”
一探头出去便看见了一蓝衣打扮的男子倒在地上,还被几个小厮模样的人追着打,那男子趴在马车边,紧抓着马车轮子:“姑娘快帮我一把!”
凤卿透过帘子也看见了,再仔细一看,哟,这不是抚木小世子吗,便也来了兴趣,好笑的咳了几声,提着裙摆跳下了车,走到他们那边,再看了眼周围,鸿运赌坊?想是去了赌坊输的多了被赶出来了,便从絮兰那拿来几张银票,拉过贺寅知挡在他面前,举着银票对那几个小厮说:“这些钱够了吗?”
那伙计们一看,喜笑颜开恭恭敬敬的接过银票,马上转头回去了。
凤卿笑着,转头看了看贺寅知,贺寅知有些尴尬,直用手挡住脸,就想离开,凤卿一把抓住他后颈处的衣服:“诶?小世子都不道声谢吗?”
贺寅知一听都认出他来了,便就直接拿下了袖子,有些不自然的咳了一声,眼神躲避看了看四周,勉勉强强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谢,谢了。”
“怎么我每次见到小世子都是在挨打呢,这也真是巧了。”凤卿饶过去,再次正对着他,好笑的打量着他,这小世子倒也真是孩子习性,偷偷出来赌坊玩还输个精光被人追着打,不过,她好像也干过这种事,想着笑意更深了,偏着头看着他紧低着头试图藏起来的脸色。
“我若不是钱袋被偷了至于如此吗,这事儿你若是告诉旁人,小爷不客气。”贺寅知挺直了腰板,瞪了眼她。
凤卿突然就来了兴趣,回头看了眼赌坊,拉着他的袖子就往赌坊里面走去:“小世子,赌坊这种地方还是得跟着我去玩儿。”
说着就拉着贺寅知往里走,贺寅知自知打不过她,便也任由她拉着,一边走着脸上却还挂着些不屑:“光天白日说大话不怕闪着舌头。”
眼见两人进了这鸿运赌坊,絮兰无奈的叹了口气,揉了揉眼睛,只得马上让那车夫架着辆空马车回去了,这南州公主进了赌坊的事怕是明天又在在长安传开了。
两个就在赌坊里待了几个时辰,再见到人影时天都黑了,街上静悄悄的,贺寅知抱着一大把银子,怀里还塞了许多银票,脸上咧着笑,嘴里还嘟囔着:“才玩这么一会儿就走了,我可看见那人多得是银子。”
凤卿有些无奈,还在门口等着的絮兰,接过她递来的湿帕子擦了擦手:“世子爷这么爱银子。”絮兰又走到凤卿身后,给她加了一件斗篷。
贺寅知白了她一眼,专心数着手里的钱:“你懂什么,君子爱财乃是天性。”凤卿不懂的摇了摇头,哪个夫子教的好学生,便也没理他继续往前走着。
贺寅知突然想起什么抬起头来看了看四处,天黑了,便把钱都装好了,叫住了前头的凤卿。
“正是时候,看在银子的份上,小爷带你去个地方,好玩的紧。快走快走。”
说着也就不等凤卿反应便越过她往前冲着,凤卿犹豫了一下,看了眼身后的絮兰:“你先回府吧。”絮兰应了声便站在原地没动,凤卿知道她是要等她走了才会返程,便就解了披风转身追上贺寅知去了。
等贺寅知带凤卿走到十里街花满楼前面时,凤卿是真的有些不想同他一路了,看了看面前高挂着红灯笼人来人往歌舞升平的烟花之地,再听着那女子软糯娇羞的说笑声,眼皮跳了跳回头瞥了贺寅知一眼:“好玩?”
“进去再说。”贺寅知也没解释,拉着她便直接走了进去,“这花满楼里可是有学问的。”
“吃喝嫖赌你倒是样样占全了。”
“哎,小爷是这样的人吗?”贺寅知倒是轻车熟路的掠过那些个花花绿绿的纱帐,直接上了二楼,到了最顶头的巷子尽头,回头四处看了看,然后把靠近地面的墙上一个暗格里的花瓶转了几圈,那墙上的砖块竟如门一般朝两边打开了。
贺寅知一脸得意的笑着,回头看着凤卿指着打开的“墙”:“瞧见没有,大学问。”
贺寅知在凤卿前面走着,看着她一步步跟着下了台阶才又转过头去继续走,他倒也打着主意,“鬼市”水深,同凤卿一起去说不定还能防身,再来还可以赢钱,想着脸上就露了些喜色。
往里走四下漆黑,隐约竟还有几分凉意。就跟着贺寅知东拐西拐的不知饶到了哪,小路两旁居然还出现了零星的灯笼,可却是白色的,有些骇人,白烛、白灯笼渐渐多了起来。
贺寅知再次回头看来凤卿一眼:“这里便是长安深处的鬼市,听说,是专门做阴间生意的,后来才渐渐与阳间有了往来。”
凤卿没应声,扶着周遭的石壁打量着往前走。她此前倒是有听阿茶说起过,说这长安有个地下鬼市,里头鱼龙混杂,大多都不是明面上的交易,不法之事甚多,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儿都有,可那时她心思在母亲的遗物上,不愿得跑这一趟,没想到,最后还是来了。
再往里走,便渐渐明亮了些,隐隐约约还出现了些琴弦拨动的声音夹杂着喧闹声。
再深些,便能见到多了些人,还有些小贩就地放着的摊位,四处墙上还挂着些有些破旧的积了些灰的招牌旗号,放眼望去赌场、当铺、酒馆、字画药材、金银珠宝倒是五花八门,应有尽有。
原来,长安的深处,还是长安。
“好心提醒你,这鬼事有鬼市的规矩,你可莫要使你那公主性子,再不济,可不能拖累了我是……”贺寅知念念叨叨的还没说完,便看见凤卿直接越过她往里走了去。
走到一处卖古董器皿的摊贩前看见了一个金樽白玉的水晶杯,凤卿伸手就准备,一个苍老的声音悠悠传来:“那可是战国时候的水晶杯,姑娘可得小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