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卿抬起头,便看见后边一间小茅草屋里一竹椅上坐着一个白发苍苍摇着蒲扇闭着眼嘴角带着笑的老头,凤卿笑了笑,还是把那水晶杯拿了起来,举高了些照着一旁的烛光看了看,又笑着放下了。
“我就是再小心,它也成不了真的。”
说完便转身走了,不过仿的精巧些了的赝品罢了,那东西说是金贵,传到今朝仅剩两樽,可那两樽都当宝贝似的在那人手里呢,哪会落到这长安来。
那老人猛地睁开眼坐起来,看着凤卿的背影面色不善,贺寅知追着过来的时候便是看见的这副场景,不明所以的看了看老人又追了上去。
“喂,你把那老头怎么了?”
凤卿也没理他,继续往前走着,这次在一家首饰摊子门口停住了,看着那桌上的满目琳琅的金银首饰,看样子都是重金打造的精致好玩意儿,凤卿扫了一眼,偏巧看见了一个角落里搁着的一个镶着几小颗红色琉璃珠的镂空银手镯,那样式倒是极少见的。
“姑娘喜欢?”一杵着拐杖的白头发老太太晃晃悠悠走了过来,就比那案台高一点,模样倒是挺和善的。
凤卿微微笑着点了点头,回头看了眼悠闲的走过来的贺寅知:“给钱。”
贺寅知马上退后一步,捂紧了钱袋子,脸都皱在一起了:“凭什么?”
“谁帮你赢的?你这脸倒是翻是快。”
贺寅知犹豫着万分不舍又慢吞吞的就要从腰间掏出几个银锭子来,边拿着便听见那老妇人有些沙哑的声音,带着些笑意:“老身见姑娘是识货之人,不知姑娘鉴得这前朝胄国秦皇后的金镶玉兰蝶步摇?”
说着从那桌案下拿出一个小沉木盒子,上面还覆了些许灰尘,那妇人拿高些轻轻吹了吹,又用手拂了拂,颤颤巍巍的笑着打开递到凤卿面前。
贺寅知也凑过去看了看,瞧着也有些年代了,凤卿看了他一眼,贺寅知又马上站直了身子,不在意的样子就晃悠着看着四周也不去看,这些女子的首饰玩意儿,他才不稀得看。
凤卿回过头笑着接过来,她倒是知道胄国亡后生前独爱金步摇,再看这点翠镶玉的手法也是有些宫中的作派,那嵌的玉石也是一等一的,便就关上盒子,朝那妇人笑了笑,直接把那盒子塞到贺寅知怀里,笑着一脸无辜的看着他:“结账,拿东西。”
贺寅知一时没反应过来,有些颤了,抱着盒子,拧着眉头:“把小爷当什么呢。”
凤卿也不听,便直接往前走去。
贺寅知无奈的看了看她的背影,撇了撇嘴,咬着后槽牙带着愤懑的拿出银子结了帐。他好不容易赢的这些命根子,今儿怕是要被这祖宗败光了,唉,就不该来这,自个儿欠的。
转眼贺寅知便怀中塞的满满当当的拿着大盒小盒,一脸怨气的跟在她后面。凤卿手里把玩着钱袋,打量着四处的物件儿,目光却落在不远处一个摆放着不少机关木器的拐角小摊上,那后面还坐着一个白发老翁正拿着刨子低头削着一块扁平的乌木,地上一地的木屑,那老翁倒是专注的很。
凤卿就拿起面前一个小型的八卦锁上下翻看着,没想到这长安也多的是能工巧匠,这八卦锁的手艺传闻早已失传,她也只是在书上瞧过图样,没成想还能在这鬼市瞧见一回,便就拿着回头张望着准备见贺寅知过来,四下扫了一遍,却偶然见着右边那巷子深处好像有几个黑影在打斗的样子。
凤卿没在意,没见着贺寅知便就专心研究着手上的八卦锁,可脑中突然闪出了什么印象,方才那其中一人是不是戴着面具?好像在哪见过。
再转念一想,那身手,怕是霍辰了。
马上便放下手中的八卦锁拧着眉头朝那深巷走去,此时那角落倒是没什么动静了,静的有些瘆人,凤卿便随手拿着路边的一个竹竿轻轻的再往里走去。
周边都没瞧见一个人,可那地上分明是有些血迹,顺着血迹便看见了倒在一推杂物旁边的霍辰,他躺在地上,左臂上像是被刺中了,血流不止,正用右手使劲按着,半边脸上直冒冷汗,虚掩着眼睛。
凤卿随手把竹竿丢了,提着裙摆快步走到他边上蹲下,看了眼那伤口,不经意的撇了撇嘴角:“霍将军这是怎么了?”
霍辰还是勉强睁了睁眼,有些倦怠的模样,撑着地面想站起来,凤卿面上冷冷的,伸手按住他:“先别动。”又马上撕了自己裙摆上的一片布,眼都不眨的给霍辰在了伤口上系了几圈,又从腰间拿出一个白色的小瓷瓶,倒出一颗黑色小药丸来递到他面前:“那剑上八成有毒。”
霍辰也利索的接过药丸便吞了进去,甚至都没问缘由,就强撑着地面想站起来,凤卿马上伸手扶着,抬头看见那边抱着东西跑过来的贺寅知,又小心的扶着霍辰,问他道:“能走吗?”
“能。”霍辰舒了口气,调整了下气息,可是看着迎面跑来的贺寅知却皱了皱眉,欲言又止。
“贺寅知,你去找辆马车来,先去我府上。”
“小爷我是给你使唤……”
“快去。”
“行行行。”
于是霍辰便就成功的进了萧府,其实他在鬼市是早先便看见了凤卿的,那几人对他这种久经沙场的人来说本不是对手,可是在动手的那一刻,他犹豫了,他看见了凤卿。这似乎是一个很好的借口了,如今若是在她眼皮子底下受伤了,想来她是不会视而不见的,由此,那剑便偏了一寸,慢了几分。
萧府。
马上就来了大夫,大夫诊完脉看完病却是皱着眉直摇头,颤抖着跪在凤卿面前:“公主恕罪,将军乃是中的央伽之毒,这解药之法怕是只有燕公子那等神人能略试一二,老夫,也无能为力呀。”
凤卿看了眼面色苍白昏睡过去的霍辰,这呆子也实在可怜,也不知是谁下得如此狠手。想着摆了摆手让那大夫下去。
絮兰送的那大夫出门,交代了几句,便又轻轻的进来,慢慢走到凤卿身后:“殿下,要不,还是把霍将军送回相府吧。”
凤卿没作声,有些慵懒的仰着身子后靠在椅背上,闭着眼思索着,她早先也研究过一些时日的医术,自然也有所耳闻这央伽之毒,那可是整个六州排着第三位的毒术,是多少医师望而却步的鸿沟。可若是就这样送他回了相府怕也是只会引得长安城内的恐慌,那老皇帝除了震怒几番怕是也想不出什么门道。
“去把我那酉阳古琴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