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军军队的外伤药在当时是比较上乘的,有些药是从美国进口的,疗效比中药要快的多。第二天,大姨的脚就好了很多。她小心翼翼地下床,想去灵棚为姥姥守灵,被姥爷按住了。让她先在偏房安心养着,等着最后拉棺时候过去。大姨不愿意,倔强地要穿鞋走过去!
“你妈活着的时候最心疼你,你这样过去是想让她又伤心吗?这样你妈地下有知也不会安心的?”姥爷带着悲伤和责怪瞪着大姨。
大姨只好乖乖地又躺下。
接近中午的时候,肖一帆带着军医过来了。军医拿着镊子,细心的地揭开纱布,看到肿胀的脚已经消了不少,一些地方开始结疤了。就冲着肖一帆点了点头,重新拿出消毒水洗了一下脚的周边,伤口处撒了一些药粉,便又包扎起来。
自始至终,肖一帆抬着大姨的脚脖子,牢牢地稳住。等包扎好了,把大姨的脚小心移到床上,拿过旁边的被子给盖好。一起做的理所当然,没有任何的违和感。
姥爷目光复杂地走过来看了几眼肖一帆。昨天的情形,那么多人看着,他不答应这个姑爷也不成了。从昨天到今天,他看到肖一帆是真心喜欢大姨,在那个时候,能够疼惜女人的男人不多。既然早晚都是姑爷,那就行使下岳父的权利吧。
“一帆”,姥爷有点拗口地叫了一声,肖一帆眼睛立马放光了。“瑞云下午最后一遍“泼汤肯”定是要去的,你那边有没有办法可以正常过去,又伤不到她的脚?”
“林....林叔,我早就想好了,军队里有几个护士,我派两个过来下午扶着瑞云,不会二次伤着脚。不过,林叔,我有个建议不知道当讲不当讲?”肖一帆一激动,话都说不利索了。
“什么建议?你说吧。”
“后面能不能不要让瑞云缠脚了,您也看到了,瑞云收了多大的罪。多亏发现的早,要是发炎了,后果就严重了。”肖一帆严肃中带了几分后怕和心疼。
“你觉得我还有让他缠脚的必要吗?以后我们林家的女儿,谁也不准缠脚了。”姥爷经过这件事,知道了缠足的痛苦,怎么还会让女儿受苦呢。
肖一帆禁不住喜上眉梢,又一想,现在情形不适合,赶紧敛住笑容。
到了后面,肖一帆干脆以姑爷的身份,派了一小队士兵过来帮忙。姥姥去世的尽管突然,但葬礼办的还是非常隆重,在当时的人们看来,也算是对死人的一种荣誉。
大姨的脚在军医的悉心照料下,恢复也很快,在姥姥去世一个多月之后,基本没有大碍了。可是大姨一直愁眉不展,她觉得姥姥的去世跟她是脱不了干系的,要不是因为她跑的慢,早就躲到山里了,怎么会让自己和母亲落到后呢。如果在山里,鬼子就追不上,自己的母亲也不会被吓死。她越捉摸越觉得自己是害死姥姥的凶手,心就越来越愧疚,一个多月,饭也吃下,夜里睡觉也不踏实,那天的情形一直在梦里驱逐不去,人也越来越瘦了。
姥爷安慰过几次,大姨当时开解了,过后又胡思乱想,人就怕钻牛角尖,一旦钻了,自己很难出来。如此几次,姥爷都没办法了。恰好肖一帆外出作战,其他的孩子小,根本不知道姐姐的想法,姥爷也只好让大姨自己慢慢去开解。
日子就这样慢慢过了几个月,突然听到大街上有欢呼声,大姨心里一阵纠结。说真的,在姥姥去世的那段日子,大姨已经对肖一帆上了心。试想,那时候的女孩子成熟早,一个14岁的少女,在最无助的时候,肖一帆就像童话中的白马王子,从天而降,不仅救了她,还细心体贴地帮她处理好后续的事情,脚上的伤也多亏他,否则,按当时的民间医疗水平,能不能治好还是的问题,哪会恢复的这么好,只有淡淡的疤痕,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疤痕也会消失的。
想到他看自己那种焦虑和灼热的目光,大姨不仅有点心慌,想尽快看到他,又有点怕看到他,看到他,又怕她受伤,是千转回肠,不知道怎么做才好。总之是一会笑,一会忧,一会害羞,一会又有点小悲伤。想抬腿出去看看,又不知道看到他说什么好!
就在大姨纠结的时候,一个高大的身影已经出现在她的面前,大姨一看,不是肖一帆是谁呢?只见他又黑了很多,脸上多了几分沧桑和疲惫。但眼里都是笑意。他仔仔细细打量了一下大姨,眉头皱了起来:“怎么几个月不见,瘦了这么多?”
大姨害羞的抬起那双灵动杏眼,“我挺好的,爸爸在正屋,你先进屋歇歇。”身子一转,屋里沏茶去了。
肖一帆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大姨过,跟随她进了正屋,姥爷赶紧起身相迎,两个人按照主宾位置做好后,姥爷问了一下战场的情况,肖一帆告诉姥爷,战局已经偏向于中国这一方面,不出四年,就会把日本鬼子赶出中国。姥爷一听这话,兴奋的拍了下手,就差跳起来欢呼了。
大姨沏好茶后,给两人各自倒了一杯,就躲到小屋里去了。“瑞云怎么这么瘦了?又生病了吗!”肖一帆开门见山。
姥爷无可奈何探口气:“这孩子心思太重,一直觉得她妈的死跟她有关,就打不开这个心结。”
“跟她有什么关系?是鬼子的恶行。”
“她觉得当时是自己跑得慢,才被鬼子追上,让她妈妈猝死的。”
“瑞云想得太多了,要不明天我陪她出去散散心?或许有效果。”肖一帆趁机搂福利。
没想到姥爷答应的很痛快:“你要没事,明天就陪陪她。”
肖一帆使劲掩盖住内心的高兴,站起来给姥爷敬了个礼:“林叔,明天我一定准时过来接。”
一大早,肖一帆就来了。大姨今天特地打扮了一下,因为在守孝期,所以还是以素雅为主,上身穿了一件白色带一点小兰花的大襟上衣,衬托出纤纤细腰。下神穿了一件深蓝色的罗裙,把乌黑的长发,分成两边,分别编了一个长长的发辫,辫稍上系上了白色的袋子,迎风飘动,增加了几分仙气。脚上穿了一双白色的布鞋。素净淡雅,亭亭玉立。仙气中又有几分调皮。肖一帆一看站在闺房门口的大姨,眼睛都直了,盯着她看了许久,直到姥爷咳嗽了几声才回过神来。赶紧叫了声“林叔”。
两个人先在街上的早餐铺吃了个早餐,肖一帆就吩咐司机开一辆军用吉普车送他们到镇外的青金山脚下。车很快就来到山下,肖一帆吩咐司机先回去,自己搀着大姨向山上走去。一开始,大姨挺不好意思,有意躲开半尺左右。肖一帆也不在意,就跟大姨讲他们跟鬼子作战的事情。先从鬼子入侵中国开始,然后讲到南京大屠杀,很多无辜的人就这样被残害,活埋甚至烧死。鬼子的残暴程度超乎想象,不是普通老百姓想躲就能躲过的。在这种动荡的年代,活下去就很不容易了。活着的人要好好活着,就是最死者最大的安慰......聊着聊着,大姨的眉头解开了。头慢慢地靠在肖一帆的肩上,肖一帆也顺其自然地搂住了她的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