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庭广众之下让蒋凌灵吃了瘪,丁子孞对彼此的关系已经不报丝毫希望。反倒是蒋凌灵越挫越勇,态度比之前更加热络,搞得丁子孞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按下心头的困惑,丁子孞籍此对自己的工作重新审视了一番。留下来,必然不能再呆在三组,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怎么都难免尴尬。如果内部调组或者更换部门,免不得又是一番折腾,何况这一切都是被别人牵着鼻子走,岂能尽如心意。
房地产虽然是时下的热门行当,收入可观,历练丰富,于自己这种刚入职场的新人而言的确是不错的选择,但开始阶段就发生这么多不愉快的事情,让人心生索然,未来也变得暗淡茫然。
何去何从,丁子孞难以抉择。再好的工作对她而言也只是过渡,只是谋生的平台,不存在难以割舍。只是这工作里有了程风,意义已然不同。
将想法跟程风表明,程风竟然哈哈大笑。
“姐,就为这个呀,值当你那么纠结吗?我早就想跳槽了,现在也是骑驴找马,这样一来,咱们不谋而合,麻溜的开始搜罗下家。”
“我这见习人员换工作就换了,你这正式员工,条件优渥,干嘛也执意离开?”丁子孞对程风的决定有所疑惑,更怕他草率而为。
“工作呢,东家不做做西家,就是给别人打工而已,没啥恋恋不舍的。何况我一人吃饱全家不饿,钱多了多花少了少花,反正也不会温饱不济衣食短缺。最重要的呢,在这儿久了,你也知道我的脾气,啥都不在乎,自己的底儿都快被他们戳破了。本来我也想的忒开,谁人背后不被人说,可惜说的久了吧也膈应的狠,说明呀该挪挪窝了。你都不知道,背后被他们嘀咕嘀咕也就罢了,暗里我还得受那些来历不明的骚扰,有的还都是熟人。坚决不对身边人下手,兔子不吃窝边草,这是我的原则,所以,你懂了吧。”
“主要是你小子长太招人儿了。真是世风日下,做女人太可怜,不仅要跟女人争,以后还得防着你们这些男人。”知道了程风的处境,丁子孞开始打趣起他来。
“姐,你不用防,你这条件所向披靡,一般男人女人都不是你的对手,不一般的男人女人在你面前也得甘拜下风。不过姐,我有点不太相信啊,咱这一行,水一色儿的帅哥美女,长的都还不错,他们被吃个豆腐啊,被客户拉出去吃个饭呀,有的不检点的估计连小姐牛郎的勾当都干了,可你这长的天仙一般,也没见你受到什么骚扰?难不成这年头的男人们都瞎了,这么不开眼。”
“你打住,你巴不得你姐被人骚扰啊?你姐我一腔正气,那些登徒子臭流氓的见无懈可击自然不敢下手了,别拿那些人跟我比,比的了嘛。其实,也有过这样的苗头,那些个男人眼神淫邪露骨,我哪能看不出来。不过说来奇怪,那几次倒都是蒋凌灵给我解的围,她还跟他们低声说些什么,反正说完之后他们就跟着她走了。说实话,我还挺感激她的呢。”
“感激她个屁,指不定憋着什么大坏呢。说到这儿,我还真想起来了,之前我听我们组长说过一嘴,她说你好像被什么大人物盯上了,我也没听太清楚,怕断章取义的会错意了,再说这办公室流言也不能当真,我就没当回事儿,看来真的有这种可能。不过说来也奇怪,如果是这样的,那个色中大恶鬼怎么这么沉得住气,这么久了也没动静。换成我,大饿狼看到小白兔,我早就急不可耐的扑上去了。”
“哎,程风,我发现你真挺八卦的。而且请你搞清楚,我是你姐,咱两是一伙儿的,你把这捕风捉影而又龌龊不堪的事儿编排到我身上,你还能不能想我点儿好了。”
“我错了姐,你值得一切最好的。不管了,人生嘛就得往前看,兵来将挡,流氓来了咱放狗上。再说,你有我呢,身为一个资深同志,混迹男女之间,啥人没见过呀,对付他们绰绰有余,让他们放马过来。”
“流氓来了我放程风。”
“你这可是拐着弯儿骂我呢?”
“什么拐着弯,我这是明晃晃的骂你,因为你就是天底下最可爱的小狗。谢谢你,程风,有你真好。”
有了相同的小心思,丁子孞和程风开始悄悄搜索新的工作。他们的规划很随性,公司大点自然不差,能蹭杯咖啡,在阳台聊聊八卦,工作随波逐流就好。小公司也很不错,工作交叉,日子充实,洗澡吃饭都很匆忙,休闲时光更是难得,但胜在踏实,存在感、成就感更容易找到。只是他们像两个孩子一样,约定携手同行,便立约盟誓不再分开。所以,只能伺机而动,等候着同一个公司的面试通知再出手。
程风的直觉挺准,那莫须有的一耳朵消息也并非空穴来风。没几日,人事部的经理就找到了丁子孞,给出的是董事长秘书的美差,溢美之词滔滔不绝,薪金待遇异常优厚,还许诺了公司的一套豪华公寓,诱惑可谓从天而降。
董事长的大名丁子孞当然也有所耳闻,其风流个性也不是什么大秘密。一出手就这般不寻常不对等,目的自然意味深长。倒不是她当不得这个秘书,论能力素质,论形象才情,她胜任有余。只是她到公司的时日太短,除了卖卖房子什么都没干过,个人特长都还没有机会展露,如若勉强认为公司领导看中的是她的能力,这未免也太自欺欺人了。
洞悉了各种因由,丁子孞的反应异常平淡。这样的事情,她本就不陌生,大学时有人用家世用金钱撬过孔楠的墙角,工作了领导也会明里暗里许以好处要她陪同应酬,无不是因为外露的色相,也很可能完全只是因为这一副皮囊。所以她拒绝的利落干脆,历经过生死,她丝毫不会矫情,更不会流俗。如若她愿意,再苦再累她都能忍受;如若不愿意,锦衣玉食也只是屎尿。何况她鄙视这种编排,凭什么他们认定自己一定就得拜金虚荣,即便为钱,又凭什么认定她一定就得把身体豁出去。孔楠给过她最纯粹的爱情,所以她的爱情,她的性必须干净,必须有灵魂,必须有属于人的温热。
“姐,明明可以靠脸吃饭,咱们偏偏要靠实力。明明可以躺着挣钱,偏偏却要奔跑出汗,你说这是不是也算一种作?”程风的话更像是自言自语。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丁子孞哪能如此俗气。
“关于长相,我曾经也是困惑和迷惘的,这天赐的、爹妈生就的美好为何会引来无数的烦恼,为了应对这些烦恼还得斗志斗勇,不知道消磨了多少无谓的心力。我知道,稍微放松一点儿,俯底一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毕业那会儿,不管学习如何,但凡有点儿姿色的,找工作就是比别人顺利一些。学校里好几个美人儿,一毕业就嫁了人,虽然抛弃了大学的男友没有嫁给爱情,但却有车有房有钱有派,活的有声有色。只是上天从来都是公平的,有所得就有所失,得到了有形的欢娱,偏偏换来最空洞的虚无,因为你失去的是认认真真踏踏实实做自己的机会。”丁子孞有感而发。
“我没姐姐那么深刻。但长的春风扑面总比呲牙咧嘴的好。老天给了一副好容颜,让我们比平凡多了一点点美,让我们收获了更多的关注,这都不是坏事儿。我们应该感恩,更要努力做好自己,不能辜负。”
回应着丁子孞,也回应着内心的自己,程风心生湖光。世间所有的美好都泼洒到了丁子孞的身上,没有突兀,没有违和,浑然天成,他就这么看着,深深的被吸引。如若不是自己的天性,他必然天雷勾地火轰轰烈烈的追求一番。只是就因为他的与众不同,他们的关系反而更另类更脱俗更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