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六这天阳光明媚,温暖的李家大院里张红结绿,一条长长的红地毯从小楼的门口延伸出去几十米远。红地毯两旁摆着十几张八仙桌,桌面上铺着红色桌布很是喜庆。
“这要是再贴上红喜字,那妥妥的就是婚礼现场了吧?”李小雨看着小雪折腾出来这些场面十分无语。
“你知道什么?这拜师礼本来就是红喜,你准备让我挂白绫吗”小雪没好气的说。
“那些束修放哪里?”李小雨问。
“放在红毯中间,让人把屋里的条桌抬出来放条桌上”小雪对这些似乎很是讲究。
李小雨招呼过来帮忙的立春立秋兄弟几个到屋里把那张长条桌搬出来放在红毯的中间正对着门口位置,然后把红豆,绿豆,小米,大麦这些五谷连框放在上面,再把祭肉穿了红绳放在中间的小框上。这是献给先生的学费,也叫束修。也就是束发就学的意思。
观礼的客人在上午十点之后就陆陆续续的到了,李小雨和小雪站在在大院门口迎接,立秋几个则是带着客人入座。
“老四,这位是咱们的杨书记!”李家老三中气十足的声音远远的传来。
李小雨会意小跑几步迎了上去“欢迎杨书记前来做客,您这可是大驾光临了”
杨书记也没什么官架子伸手握住李小雨的手面带微笑声音低沉有力“李四爷客气了,早就想来你李家大院看看了,这不是放假嘛刚好有这个机会!”
“随便参观”李小雨微笑着又看向老三“三哥您带杨书记先到院子里坐”
李家老三做了个请的手势“杨书记咱们到院子里看看去……”
王书记和老三进去后,老大家当村主任的大儿子也领着一个人过来介绍说“四叔,这位是卫生院的李院长”
李小雨不敢怠慢,赶紧与李院长握手“前辈大驾光临,荣幸之至!”
李院长个头不高比李小雨还要矮一点,有些发福的挺着个大肚子,不过说话却很和善“可不敢称前辈,四爷不知道我可是你耶耶的学生,咱俩一辈,哈哈哈哈”
李小雨终于知道小雪为啥邀请这位过来观礼了,连忙笑到“师兄好!”又对老大家的儿子说“先带我师兄到院子里坐”
李主任点点头就带着李院长进了李家大院。李主任也不知道这层关系,难怪跟这位院长一提这事人家就满口答应了。
接着过来的都是附近村里的村干部,这些要不是冲着李家的名声,要不就是李主任的同僚……在李小雨的微笑僵在脸上之前,人总算到齐了。李小雨松了口气“姑奶奶,您老人家弄这么大阵仗到底是几个意思?”
小雪不屑的撇了李小雨一眼“你懂什么?这些都是未来的财源,唉!一家子不会过日子的,可愁死我了……”说完无奈的拍了拍自己的额头。
这小模样把李小雨给逗乐了“嘿呦,您可真行,你就不怕这样能把咱家的招牌砸了?咱家行医可不能图财”
“这跟招牌没关系,这叫扬名立万,跟你说了你也不懂,照我说的办别废话!”小雪淡淡的说。
一般拜师礼都是到老师家摆席的,这次刘七安排在李家大院的原因很简单,他家不在西川县而他自己又刚好在西川县城落脚。刘七原名刘善堂,之所以叫刘七是因为他用药的能耐,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凡是能医之症用药不过七付,过七付者非药之误,多因人之误。也就是说,病只要能治好七付药就能看出功效,过了七付药还没进展那就不是药不行,而是这个医生不行!因此人送外号刘七付,后来就成了刘七。这样的人要不是口出狂言的狂徒那就是有真本事的人。刘七明显是后者……
十一点的时候刘七那辆白色轿车缓缓的停在了李家大门口,开车的还是昨天那个中年人。李小雨小跑过去给刘七打开车门“先生一路辛苦。”
刘七慢慢的下来车“呵呵,别紧张,别紧张,做咱们这个要心平气和……”
“是,先生”李小雨恭敬的掺扶着刘七往大院走。
刘七回头点了点那个刚下车的中年人“他是你师哥,排行十四”
李小雨放开掺扶刘七的手,躬身一礼道“见过十四哥”
那个中年人连忙上前把李小雨扶起来“小师弟别这么多礼,今天咱们师兄弟就来我一个,不过你其他几个师兄托我把礼物都给你带来了”说着抬手指了指远处开过来的一辆卡车“看到没,那一车都是你的”
李小雨下巴都要掉下来了”师,师哥,这也太……”
“呵呵……这都是师兄师姐们的心意,走吧,别让你的客人等急了”十四师哥温和的说。
李小雨点点头就和十四师哥一起掺扶着刘七往院子里走。
小雪上前见礼“见过刘先生”
刘七虚扶一下“大女不必多礼”
于是小雪就起身在前面带路……
”刘老先生到!”充当司仪的李主任大声的喊了一句。
看到今天的主角到了,不管认识不认识的都从座位上站起来鼓掌……
刘老先生很有派头的挥挥手“谢谢,谢谢乡邻啦!”
众人掌声缓缓的停止,刘老先生抱了抱拳说“多谢诸位,请坐吧”
众人落座之后,李主任又高声喊“医家不挑吉时,凡患者之需皆为吾之所致,道患者之撇皆为吾之吉!请先生验看束修~~!”最后一个字声音拉的很长,众人又站了起来。
刘老先生走到红毯中间的条桌那里,伸手从祭肉上撕下一小条和声说“有肉就行了,其它的不看也罢!”
李小雨赶紧躬身施礼。李主任又高声喊到“束修即丰,五谷皆满!请先生茶!”
这时候立冬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个盖碗,立春搬来一张椅子请刘老先生坐下。
”跪!”李主任高声道。
李小雨在刘老先生身前下跪。李主任接着喊到“天赐雨露皆为人,人不知礼不立身!敬先生茶!”
李小雨从立冬的托盘里双手拿过盖碗恭恭敬敬的捧着举到刘老先生面前。刘老先生接过盖碗,掀起盖子吹了吹热气品了一口呵呵笑道“茶不错,起来吧!”
李小雨叩首之后站了起来。这时候李主任又高声喊到“请先生赐医家四色!”
就见十四师哥捧着一个红漆的长条木盒走了过来,立冬上前接过来。
李主任高声道“诸位宾朋见证,上天厚土为记,礼成!”
这时立秋点燃了早就准备好的鞭炮,噼里啪啦的好不热闹!众人也叫好鼓掌……
等安静下来后,刘老先生站起来朗声道”多谢诸位乡邻!老夫今日收徒幸得诸位见证,请受一礼”说着就躬身施礼,起身接着说“老夫今年八十有七,以后只怕也教不了什么徒弟了,今天就一并跟大伙说一声,李小雨就是我刘氏一脉的关门弟子,自他以后凡是刘氏学徒皆为后辈”
“好!”众人大声喊好。关门弟子的意义当然是不同的,旧时的观念里,一个师傅最重要的只有两个徒弟,一个是开山大弟子,另一个就是关门弟子了。
李小雨感动的跪下给先生磕头道“多谢先生抬爱”
“起来吧”刘七温和的说“该让乡邻入座了”
李小雨站起来对着李主任点点头。李主任高声喊到“宾客人坐,开席!”
李小雨和小雪掺扶着刘七往最靠近门口的上座落座。
这时候十四师哥把一个礼单交给了李主任。李主任接过来看了一下吃惊不已的说“这么多?”
十四师哥点点头“小师弟是家师的关门弟子,师兄师姐们当然要大方点。”
李主任点头然后大声喊道“刘氏一门师兄师姐十六人,送礼一车!”
众人也吃惊不已,这一车算是多少?
李主任趁着菜还没上这段时间招呼村里来帮忙的年轻人卸车。都是封起来的木箱子,里面不知道都是什么,十几个小伙子抬了好久才把一卡车的东西堆在厢房里。
小雪闻着味就知道这里面药材居多,不能受潮,所以第一时间让人搬到房里。她当然知道能拿来送礼的药材都不会是凡品……不知道有没有人参鹿茸啥的?
院子里的宾客也算是见过世面的,可这一送就是一车的豪气他们也是头一次见到,看来这刘氏一门不简单啊。也有知道刘七的,比如杨书记,他知道这些对于人家刘氏一门来说不过是小意思而已,这个李四爷从今天起恐怕要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李小雨很开心,他知道经过今天这一遭之后自己的未来将会顺利的多,这样自己也能更快的把梅梅娶回来。
挨个桌子给客人敬酒致谢。酒席直到下午三点多才散场,李小雨基本上已经是醉酒状态了,呵呵笑着走到回廊里半躺在回廊的条椅上呵呵傻乐……
客人都走后,小幽找到了回廊里的李小雨。
李小雨看到头顶出现的可爱小脸呵呵笑着说“你开心吗?”
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开心”
“你为什么开心?”
“因为你开心”
“你真好……”
小幽这次真的开心了,不是因为李小雨开心,而是因为小雨哥哥说她好。
刘七站在院子里,远远的看着李小雨的醉态对十四师哥说“把你小师弟弄到房里躺一会吧”
十四师哥应了一声就走过去把李小雨扶了起来往小楼这边走,小幽跟在后面,她觉得小雨哥哥需要她照顾,之前都是小雨哥哥照顾她,现在自己可以有机会照顾他了。
小雪把所有客人送出门之后,回到院子里看到刘七一个人站在竹林边的亭子里,就走了过去。
“先生回房休息一下吧,我昨天已经把祖父的房间收拾好了,就是给您预备的”小雪很会办事。
刘七微笑看着这个李家小姑奶奶点了点头说“不忙,我在这里就是在等你”
“等我?”小雪有点疑惑。
“小雪,今天的场面是你安排的吧?”刘七笑呵呵的问。
“您怎么这么问?”小雪有点被这个老人看破隐私的奇怪感觉。
“我猜的”刘七说“家里就你们兄妹两个,你哥刚从外面回来哪能安排这么大的场面?何况……”刘七说到这看着小雪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接着说“他没钱,对不对?”
“您猜的对……”小雪有气无力的说。
“我不是想跟你说这个,我是想让你再为你哥办一件事,你可愿意?”刘七盯着小雪冷冷的眸子面色认真的说。
“我没得选,您是知道的。所以您就直说吧”小雪很干脆。
刘七在亭子里的藤椅上坐下“落水村是个好地方啊,我打算就在这里养老了”
小雪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刘七是打算以后就住在李家专门传授李小雨医术了。这是求之不得的好事!于是开心的说“您的意思是让我帮我哥把李家医馆开起来?”
“果然是很个聪敏的女子”刘七笑了“那你愿意不?”
小雪点点头“这事我哥办不了,我来没问题,只是……”小雪迟疑了一下说“恐怕没那么快,我们李家的规矩是自己炮制药材……”
“呵呵……”刘七笑了起来“今天拉来了一车,够不够?不够我再拉一车”
“那就没问题了”小雪点点头。
原来那些药材是给李家医馆开张用的,那就省下不少时间了。接下来就是在镇里找房子装修,然后再把李家的炕房重修一下,有很多药材是要炕干的……
“那这事就这么定了?”刘七询问到。
小雪点点头“就这么定了”
“去看看你哥,他喝多了”刘七起身往湖边走去。
小雪心里直叹气“今天是什么日子?这个不省心的居然喝醉了……”
这时候看到十四师哥提着一个大行李箱走了进来,那应该是刘七的东西。
“十四先生,我帮你吧”小雪很贤惠的迎了上去。
“不用不用”十四师哥摇摇手”太重了,你提不动”
小雪没想尝试,因为那个行李箱确实很大,她就是客气客气……
小幽坐在李小雨的床沿上,用热毛巾帮他敷着额头,李小雨酒品还行,喝醉了不闹事就是犯困。
“他睡着的样子真好看”小幽这样想。
“幽幽,喝醉了很难闻,你不用一直陪着他”小雪走了进来。
“没事,我喜欢”小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