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蓝儿跟在安月白身后,还是叫了一声。安月白未回头,问:“怎的?”
蓝儿抿了抿唇,“之后小姐出府,可否带了蓝儿,一并走?”
安月白稍微顿了顿步子,“好啊。”她知道,太傅府义女出府时,一般是两位丫鬟。可这次,定好的人里,并未有蓝儿。
带的两个丫鬟,必定是容貌,心眼都数得上的。要传信儿,要帮着义女伺候人。安府义女,大义女习武,二义女被废。修毒的,仅她安月白一人。
这次送安月白,安京杨破了例,说要让四个丫鬟跟着安月白进高澜那处。
那四个丫鬟,可不是仅监视安月白那么简单,可能还要去试毒,而且要将安月白的状况回报给安京杨。
讲真,这差事,放在一般丫鬟,巴不得不去。这蓝儿既然提了,安月白也不说什么。再者说了……
要是今日逃跑成功,她便不用去高公公处了。
两人试罢了胭脂,蓝儿看到店旁的水天阁,便问安月白,要不要进去瞧瞧料子。
“你先去,帮我看看。”安月白眼底冷然,微微勾起唇角,笑吟吟地看向蓝儿。蓝儿忽的觉得,这安月白真真是阴冷得怕人,三义女中年龄最小,偏最残酷。
这些年,安月白试毒,监禁她的丫鬟不知死了多少拨人。丫鬟,本就不值钱。安月白试毒弄死了人,安京杨就再换一拨。
蓝儿也是在安月白十一岁时被调来的,她却命好,正遇上安月白收锋避芒。
那时起,安月白就在等。在等,一个挣脱蛛网的时机。
“是。”蓝儿应了,接过了安月白递过来的银子。安月白看着蓝儿的身影远去,盘算着时间。
月白押的事,不中的多。这次,让月白押中一次,可好……
安月白的手心微微渗出了汗,日头正高,她在伞下,盘算着:距离蓝儿毒发,约莫还剩一刻钟了。
安月白缓缓地,往水天阁的方向走,听见了那处的骚乱。有翻箱倒箧声,布帛撕裂声,哭喊声,还有……
她已经到了水天阁前,看见山匪的马,十匹。一白马额间有一道红,正是山匪三当家的马。
十匹,大约此处就是有山匪十人。安月白的心跳加快,转身奔进水天阁大门。
里面已经狼狈不堪,一山匪正绑了一女子离开,女子身上衣衫不整,外衣被撕裂,方才布帛碎裂之声便是来自于此。
“蓝儿!蓝儿你在哪?”安月白路过那绑了女子的山匪,就“心焦”地四处寻找起自己的丫鬟。
店老板早就被山匪按着脑袋,忍痛献出自己的金银,任山匪抢走那些经营所得。这会子,那店主看见个小姑娘进来找人,虽满眼惊恐,却不敢张口,叫小姑娘离开此地。
“蓝儿!”安月白还在叫着,没几声,后屋的山匪出来了七八个人,哭喊声却逐渐大了,原来是蓝儿被三当家摁在床上,就要被玷污。
安月白听见声,连忙跑向后屋,却被两山匪拦住:“小美人儿,往哪去?”“别打扰你三爷爷乐儿,哥哥我陪你玩……”
一时间,安月白身旁围上来四个山匪。另外几个去抬了店老板的财箱,但仍下流地看向这边。
“哥哥,我的丫鬟在里面,她叫蓝儿,我,我……”安月白眼看就要急得掉泪,唇瓣微张,看似惊恐,双眸泪光盈盈,活脱脱就是个可人怜儿的小猫。
谁曾想,这小猫却在片刻后,要了众山匪性命?
偏偏这时候,那几个山匪认为她是个不谙世事,不明危险的小羔羊,一山匪还靠近了她,抓了她的胳膊。
“你丫鬟跟了三当家,你么……陪哥哥我上山玩玩?”那山匪就要把脸靠过来,安月白眼底飞快闪过一丝笑意。
另外两个山匪也将手按在了安月白的肩膀,还有一个也靠了过来。
“小蹄子!”屋内,三当家一声暴喝。这小丫鬟看上去,就好像喝了酒,没了什么力气,竟然还能咬人。
紧接着,啪啪几耳光。本来屋外的几个山匪有询问的,又被抓着安月白的那山匪给嘲讽回去,“三当家就爱吃野味儿,你们去了作甚!败了人家兴致!”
正说罢,几人哈哈大笑,笑着笑着却觉出了不对,纷纷捂住心口,坐倒在地。
他们的脸色,也逐渐变得苍白。
原来,这就是安月白的锁心毒。
安月白有一剧毒,名唤锁心毒。此毒由锁骨毒而改来。
安月白那时跟着毒师学毒,毒师为让她认真学习,便给她下了道剧毒,唤作锁骨毒。
锁骨毒,是形如脂膏之物。毒师吞咽膏体后,呼出此毒,若人吸入,即中了毒。中毒后,若是不得解,生不如死,痛苦入骨。
此毒不可速解,只能经二十一次解毒,方才得解。中过一次锁骨毒得解,下次再中此毒就不受毒性影响。
安月白中毒,只得靠师父的丸药减弱毒性,不然心悸而死。毒师隔段时日便给她解一次毒,不让毒性发作。跟着毒师学几年毒,恰好中的锁骨毒也完全得解。
锁骨毒是秘术,安月白并未完全破解其中毒料。但毒师却送了她些许锁骨毒,她因而加以增添,做出了锁心毒。
锁骨毒毒性强,但香味却也过强,不易使用。她用十三味材毒料中和,加了梵蝎。
安月白造出锁心毒后,便食了锁心毒膏体。大约论计量,足够她使用十年左右。
中过锁骨毒得解的人,这锁心毒对其而言便无效。锁心毒之香甚淡,好似水粉淡淡之味。梵蝎能加快毒性,使中毒者心跳快于常人两三倍,心悸速死。
安月白加了毒料,改了锁骨毒毒性。锁骨毒对所有人都有毒性,但锁心毒要想发挥毒性,必须要人出汗,再加上是得是个饮酒之人,方能生效。
锁心毒,随呼吸呼出,进入对方口鼻。因而,安月白早在几山匪离得极近时候,就呼出了锁心毒。
几个山匪当场倒地,没了呼吸。
店主早就脸色煞白,奔到前面,颤抖着探了探几人的鼻息,发现他们已经没了呼吸,便跌坐在地。
店主指着安月白,想说什么,却因为惊愕过度,竟昏了过去。
店主妻小奔过来,看着几个山匪的尸体,也是惊吓得不知说什么才好。这山上的人追究下来,他们可就不只是被抢了财,怕是连命都要保不住咯……
安月白又往里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