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晚饭,陆言辰带着陆言靡去了自己的房间读书。
月落和言辰、言靡身边的乌啼和江枫去洗碗收拾,苏姑姑跟着陆言夕进了屋,欲言又止。
“姑姑这是有事?不妨直接说出来?”
陆言夕随手抄起桌上的一本书,一边看一边等苏姑姑开口。
“唉!”
苏姑姑重重地叹了口气,
“小姐,不是老奴要说嘴。这里虽然离陆府远,但如今也跟陆府说您病情好转了,指不定明天府里就派人先来看看您了。且不说您今天是怎么把那两个伤者带回来的,若是让陆家的人刚好撞见两个男人躺在内室,就算您有千万个理由,素来看重名声的老爷和夫人怕是也不会让小姐好过了。”
陆言夕把书放下,笑着宽慰道:
“姑姑暂且宽心,陆府离这还是有些距离的,就算是陆府来人,怕是最快也要三四天后才到了。那两人的伤势我也看过了,最早今晚最迟明天白日便能醒,到时我便让他们走,不会有事的!”
“小姐心里有谱就好了!”
苏姑姑这才点点头,忽然欣慰地笑起来,“说起来,小姐病了这一场,倒像是长大了一般,心里自己有了主意,甚至还有这般医术。您不知道,今天您给屋里那两位换药时,老奴都惊了!小姐是什么时候有的这等本领,若是夫人泉下有知……不知该有多欢喜了……”
“哎呀,姑姑怎么又要哭了呢?”
陆言夕看见苏姑姑红了眼,连忙伸手去逗她。
待苏姑姑平静下来,陆言夕低头思索了许久,忽然抬起头认真看着苏姑姑,问:
“姑姑,您是陪着娘亲嫁到陆府的,娘亲最是信任您……那么,娘亲当日难产的时候,您可有觉得不对劲的地方?”
“啊?”
苏姑姑没想到陆言夕会问这个问题,一时不知说什么。
陆言夕继续问:
“现在回想起来,娘亲也自小习武、身体康健得很,我和弟弟出生的时候也是顺顺利利的……
就算是怀着靡靡的时候,每次郎中把脉也说并无异样,怎么……偏偏到了生产的时候,会如那大夫说的因体弱难产血崩呢?
对了,我还想起来,当日娘亲生产的时候,姑姑您是不在的……祖母让您送弟弟回去找外祖母探亲了。”
“对!对!当年夫人都要临盆了,老夫人却让老奴陪着少爷回京城的公主府探亲……”
苏姑姑似乎也想起了什么,
“说实话,小姐说的这些,这些年来也在老奴脑海里不断转啊转啊、困扰了老奴许久。
小姐若有印象,应当还记得当时老爷给夫人派来安胎的容姑姑也深得夫人信任,当年她跟老奴也交好、照顾夫人也甚是用心。当时夫人距离大夫说的生产日还有段时间,又有那位容姑姑照顾着,老奴便跟着少爷去京城了。”
可是没想到……再收到陆府的消息时,却已经是夫人的噩耗了……那位容姑姑也因为照顾不当被老爷赶出陆府去了。后来的事小姐也知道,如今的夫人扶了正,从前的事便也不方便提了。
所以纵使老奴有千百疑问……也只能烂在肚子里啊!”
苏姑姑一脸悲戚,眼泪止不住往外冒,
“说起来是老奴没保护好夫人啊!老奴该死!若是当时我留下了……”
“姑姑不得胡说!”
陆言夕连忙起身抱住她,“如今姑姑可是我们几个最亲的人了,若是没有了姑姑,我们就不知该如何了……”
苏姑姑哭了好一会儿,忽然正襟危坐、严肃地望着陆言夕开口道:“小姐,您如今也长大了。今日能问老奴这些话,便必定是想到了些什么。不是老奴挑拔离间损害您陆府中人的亲情,从前夫人总叮嘱您要信任陆府里的亲人,这些年来您对您如今的嫡母他们也甚是真心,这本也不是什么坏事。
但老奴希望小姐能记住,您真心待人,别人却未必赤诚待你。
府院之内难存干净之事,小姐不要害人,但也要靠自己多留心、别让人害了。”
苏姑姑的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谨慎和真切,陆言夕一下想到了那个梦,声音颤抖起来:
“姑姑您觉得……嫡母待我们如何?”
“捧杀。”
“咳!”
苏姑姑该回答了一个词,里屋突然传来一声咳嗽。
陆言夕和苏姑姑对视一下:“看来是醒了,咱进去看看,改日再说!”
进去里屋时,白衣少年躺在床上又咳嗽了一声,黑衣男子则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看见陆言夕她们进来,便扬起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救命恩人来了?可否再赏口水喝?”
陆言夕快步上前,一边东瞧瞧西看看伤口有没有出问题,一边斥责他:
“你身上那么多伤怎么随随便便就起身了呢?万一伤口又裂了怎么办?”
一面又转头吩咐苏姑姑,“姑姑,给他俩都倒碗水吧!”
确认伤口无事后,陆言夕才把其中一碗水递给黑衣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