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狗没有父母,爷爷也早在兔疫爆发前就逝世了,所以除了洁娘,可能没有人为他落泪了。
他死了,大家沉默一晚,第二天,大家三三两两地拿上淬了解药浓汁的铁针网,去设陷阱。他们将铁针网放在兔子的脚印最多的地方,傍晚的时候去收。每次去收都会看都铁针上有一些血迹,很明显是兔子留下的,但是周围一般不会有兔子的尸体,证明这铁针刚刚好,既可以将兔子弄伤,让药进入它们体内,又不会将兔子杀死。
当然,兔子多了,就算没有兔疫也不好,这些,猎户是知道的。所以,这些兔子中的大部分,早晚还是要被捕杀的。这些,是后话了。
时间不知不觉中过去了十天,村民们在第三天就开始陆陆续续回了自己的家。原先那个房子里只有霜露、梵安和村长、洁娘和小莲。
这天晚饭桌上,村长道:“看这形式,这些兔子大多已经正常了,后面,那些单独的,只能杀死了。”
霜露听到这一点,眼神还是暗淡了一下,道:“既然如此,我与梵安明日便启程回巨鹿。”
小莲听到自己的真人姐姐就快要走,连忙跑过去抱住梵安。奶奶的声音,道:“小莲舍不得姐姐走!”梵安本来就盼望着回巨鹿峰,对于这里,人之常情,会有一些不舍,可跟回巨鹿峰比起来,也不算什么了。她轻抚着小莲的头,道:“小莲乖,等你长大了,来巨鹿峰找姐姐……”
“巨鹿峰不许外人进入!”霜露冷不丁地冒出一句。梵安看了霜露一眼,霜露语气中有些严厉,道:“梵安,言而有信。”对于自己这个刻板的师父,她只能撇撇嘴表示无奈,洁娘赶紧圆场。道:“小莲,快放开姐姐,让姐姐吃饭。”小莲乖巧地在梵安旁边坐下。
天亮了,太阳从东边出来,金色的朝霞将这个山中小村照得金碧辉煌。霜露和梵安的身影显得尤为显眼,白衣飘飘,步履或沉稳或轻盈。村长三人在门前目送他们离开。
梵安转身向他们招招手,喊到:“回去吧!”然后转身对霜露说:“师父,你看他们,像不像一家三口?”霜露没有转过去,只是严肃地道:“忌妄言!”梵安瞟了霜露一眼,抱怨道:“刻板!”然后径直先向前走去。霜露第一次听梵安这么说自己,竟一时不知所措,站定了一会儿,又跟上去。
之后的一个月里,师徒两除了赶路就是进城投宿。一月之后,他们来到了梵城郡,这是一个很多民族聚居的州郡,人来人往,牛鬼蛇神都会在此歇脚。
天刚黑,他们就在官驿住下了。由于此去巨鹿峰只要几个时辰,所以梵安是吵着要连夜赶路的,但是霜露怕夜里回去会惊扰师父,要知道,他的师父此生最讨厌的事情就是被人打扰,要不然,以他的地位和才学,在清潭和天山两处随意就是一个长老,而且……
霜露还是照例要了两间相邻在一起的客房,这样,既可以很快找到梵安有不会被她打扰。
半夜,霜露突然被一阵打斗声吵醒。他躺在床上静静地听着,大概知道了是一个刺客被官兵找到,而且,一切都像是巧合……这些对霜露并没有影响,他又闭上了眼睛,却总是觉得心里有些不安……
他也说不上来为何会有不安的感觉,直到他听到旁边的门开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才想起,让他不安的便是他那不让人省心的徒弟。他连忙起床,但是找不到鞋子,值得找了蜡烛。
而梵安,在霜露找蜡烛的时间里,已经悄悄摸摸地下了楼,或者说,下面如此大的打斗声,她只要不故意弄出声音就不会有人注意到她。她看见了十多个官兵正围着一个青衣修士,那修士一副孩童样,左右不过十五岁。他白皙的脸蛋上有几道血痕,手中紧紧握着剑,目光坚定。
梵安见他们怎么多人欺负一个孩子,取下血玉簪就要去帮忙,又想起霜露说的少惹是非,况且,上次权郡王府的事情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于是从裙摆上撕下一块,将眼睛以下的脸全蒙起来。一挥血玉剑就向着那群官兵冲去,但是她只是用剑柄将他们打倒,并不害他们性命。
所有人都被打倒之后,她移动到少年身边,少年感激地问到:“敢问真人真名?”
她已经蒙着脸,自然不想让他知晓,只是说着:“快走!”便拉着少年往门外走去。
谁知,一出门就正好迎面遇上另一群官兵,这次更多。梵安,转身往后面一看,刚才被打倒的士兵也站起来堵在后面。
梵安借着官驿中透出的光看清了后面那群官兵中带头的那个。她忽然有一股似曾相识的感觉,但就是想不起到底在哪里见过。
少年见那么多的官兵,想着自己和身边这个好心的……姐姐,可能都会被抓回去,就抢着说:“此事全在我一人,与这位姑娘无关!”
梵安对着少年说了一句:“跟他们费什么话!”说完便动手。少年也只好被迫加入这场敌众我寡的战斗。
而一人,站在后面看着这场抓捕,那人眉目本清秀,却有着与容貌和年纪不相符合的深沉与忧愁。他本来像是看戏一般冷眼看着,直到借着微弱的月光看见了那个一身白衣的女子的眼睛。他放下抱在胸前的双手,眼睛里发出一丝亮光,嘴唇微微颤抖,很久,才发出干涩的两个字:“主人!”但是梵安并没有听见。她很累,倒不是因为这群官兵难以对付,只是又要把他们打倒又不能伤人,真的很难。
“主人!”那个站在后面的男子大声吼出来。
他旁边的士兵都震惊了,连忙问:“将军……怎么了?”
他并不理会,只是一边叫着:“主人!”一边走进战场。
梵安听到这个声音叫着“主人”二字,竟然胸口一阵阵痛。她一不小心,一个剑锋向着她刺过来,那男子拔剑,为她拨开。接着对着自己的士兵喊:“住手!”一时间,全部人都住手了。
少年惊恐地跑向梵安,问:“可有伤到?”
“无碍!”其实,她的手被自己的血玉剑割破了。
“主人!我是张珏啊!”张珏说着,向梵安跑过来,他的两眼闪着泪花。梵安下意识地闪躲,冷冷地回到:“公子认错人了!”
张珏伸手想要揭开她的面纱,她将血玉剑横在面前。
张珏手停留在半空中,闭眼叹到:“罢了,你是中了忠奴蛊的反噬……”说着,他举剑道一声:“得罪了!”变要向梵安冲去,梵安将剑握正,迎战。
张珏武功比梵安高,但是他一直畏畏缩缩,生怕伤了她。但是梵安,好不容易遇着一个对手,放开了打。
忽然,张珏定在了原地,胸前插着少年的剑。梵安见此情景,胸口一阵阵痛,直到见士兵向他们围拢来才拉着少年纵身跃上屋顶逃跑。见梵安跑了,在窗前看着的霜露也松了一口气,向着梵安和少年的方向追去。
张珏太过激动,胸前的鲜血直冒不停,旁边的士兵混乱不堪。张珏只是挣扎着说:“追……追回郡主……”
说完,张珏闭着眼睛,自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