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三人到清潭的时候已经是傍晚,而且霜露和梵安也甚是疲惫,于是爽快地答应了宿雨明日一早再到清潭殿给潭主看病的提议。当然,宿雨表面上是怕霜露师徒劳累,实则是不想再打扰自己的师兄。他虽是虚弱,却也还算稳定,不差这么一时半会儿。
应霜露要求,他和梵安分别被分在男女弟子们的寝院,不过有自己独立的较为清净的房间。
“师姐……师姐!”宿雨的大弟子墨雪刚从自己师父的寝室的听完训话,正要回寝院,突然听到惊雷的声音,循声望去,只见惊雷手中提着两坛酒。小跑着追上墨雪,道:“师姐可否帮我一个忙?”墨雪默许。
“这酒……”惊雷将酒交给墨雪,道:“路上我与梵安真人约定要请她饮清潭的寒温酒,所以……”
“好!”墨雪爽快地答应了。
惊雷随便道了谢就回去了,墨雪看着他的背影,嘴角上扬,自言自语:“这孩子……”
墨雪是宿雨的大徒弟,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儿,与其说是被宿雨带大的,不如说是和宿雨一起长大的。在所有知情人都以为这对青梅竹马就要喜结连理的时候,墨雪却选择当了宿雨的徒弟。当时,二人皆十六岁,此时已十年过去了。墨雪也算是老大不小了,却丝毫没有要下山的意思,不过,对于一个修士来说,终生不嫁也未尝不可。
很快,墨雪来到了梵安的房间前,不紧不慢地敲着门,道:“梵安真人,是我……”
梵安正好躺着睡不着,知道有人来给她解闷了,一股脑从床上蹦起来。
“原来是墨雪真人啊!快进来!”说着便把墨雪拉进房里。
墨雪和梵安在地席上坐下,开始一些不咸不淡的谈话……
“这寒温酒,因为刚喝下时冰凉可口,大概一个时辰后就会身体发热而得名……”
天刚刚亮,一个十多岁的少年就把霜露叫起来。开始干正事。
虽然梵安在医术上一窍不通,但是为了不让她到处游荡,一不小心给自己添些事,就一起带着去了。
他们跟着宿雨到了清潭殿,这清潭殿不愧是潭主的寝院,果然气派不凡。
霜露一见潭主面色苍白,眼睛无神,就情不自禁坐到床边开始把脉。梵安则站在自己师父身后,虽然眼睛不安分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可脚还是不敢动。
霜露把了脉之后对着宿雨和其他几个长老说:“潭主这是思郁成疾,再加上任重劳苦以及仙年渐长造成的肝火旺盛,六府气息不顺,故而卧床难起。待我写方子,与潭主服下,或可好些……”霜露话还没有说完,就有一个长老站出来,语气中带着些挑衅:“这位真人可不能空口白牙妄言啊!老朽行医数十年,可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病症!”
说话的是清潭的医士,他与潭主宿风还曾经为潭主之位竞争过。失败后,本来就半瓶水的他更加颓废,剑术一窍不通,医术也毫无长进,平时伤风感冒的,倒也可以治。值得一提的是,此之前,宿风一直服用着他开出的药方。
梵安嘟着嘴巴,心想着对于这个质疑霜露医术的老头,她该怎么优雅得体地怼回去。只见霜露扯了扯嘴角,道:“难怪!”然后把刚刚写好的药方交给惊雷,问:“敢问真人,您的药里是否有当归、党参?”
“是有!”
霜露只是撇嘴一笑,不予理会。
第二天一早,潭主的病情果然有起色。梵安便吵吵着要回巨鹿峰,但是宿雨见师兄还没有好彻底,当然不肯放他们走。
霜露和梵安到清潭的第二晚,守着潭主的弟子听见门外有动静,便出去看,忽然被人用扇子柄打晕。
那人小心地看了一眼四周,推门进来,然后熟练地小心关上。缓缓地走向潭主,在其床边坐下,道:“父亲……是孩儿不孝……”声音很小,小到自己都快听不见了。
“有刺客!”巡夜的弟子看到了倒在门外的守夜弟子,惊慌地大叫。离清潭殿最近的事宿雨的院子,毫无疑问地,所有人都被吵醒了,宿雨一听这声音是从清潭殿传来的,连忙翻身下床,冲出门。梵安和霜露也起床穿好衣服便推门出去。
霜露先是弄醒了晕倒的弟子,然后给潭主把了一脉,并无大碍。
宿雨双手紧紧地捏着宿风的右手,问:“师兄,您看清楚那个人的长相了吗?有没有……”宿雨还没有问完话就被宿风打断,宿雨只好作罢。
“算了,别追了!”宿风沧桑的声音此时已经算是雄浑有力。众人退下。
“霜露真人!劳请留下一叙。”
梵安看了霜露一眼,也退下了。
“真人……”宿风换了一口气,继续问:“令徒发上那支……可是血玉簪?”
霜露一早就发现宿风看梵安的眼神有些不对,回答:“正是!”
宿风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他这是彻底……”一滴老泪从宿风眼角流出。霜露看着,想:毕竟,血浓于水!
宿风睁眼继续问:“他……如何?”霜露如实回答:“闲云恣意地生活着,倒也算是自在,只……”霜露见宿风听到闲云过得自在的时候嘴角露出微笑,便把“只是心中仍放不下凌鹤公子”的话吞进了肚子里。
宿风闭上了眼睛,准备睡觉,霜露也行了一个拱手礼离开了。但是他并没有回自己的住处,而是向着后山去了,因为他无意从刚才的弟子口中得知那个刺客向后山跑去了。
他在朦胧的月色下在后山转悠,忽然,听到不远处的树枝有动静,他忙向那边望去,弄出动静的早就逃离了。他放大音量,道:“出来吧!”
藏在暗处的闲云一听是霜露的声音,便也不打算在躲着了。
“既然回来了,何不大大方方去看看?”
“没有必要!”
“他甚是想念你!”
“与……与我何干?”闲云仍然站在暗处,霜露看不清他的脸,却听得出这声音里有一些与他平日的潇洒不太符合的情绪。
“那你为何回来?”
闲云已经没有话来接了,忽然认真地说:“霜露兄,有你给老头治病,我就放心了!”
“身体上的病我可医治,心病,终究还要你来医!”
闲云冷笑一声就慌忙逃走了,霜露也知道此处原是人家的地盘,追也追不上,不如自顾回去。于是大喊了一声:“后会!”就回去了。
闲云大摇大摆地从石柱门出去,回头看了一眼清潭,道:“后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