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王朝的天下越来越波诡云谲,人民愈加敢怒不敢言。
梵安回到皇城不过半月余,泉州那边就传来消息:权郡王反了。但是,有张旭楚在,泉州军队节节受阻。
本来云游归来的闲云,听说权郡王要开战,自然就逃了。他记得霜露曾经说过的巨鹿峰,如今,他也想去看一眼霜露和梵安。
闲云来到梵城郡,这里人流量很大,气氛也很欢愉。闲云见惯了这样的繁华,也很自在。他在城里转了小半圈,找了一家客栈投宿。
闲云从钱包里掏出一锭银子,交给小二,说是上些好吃的,再准备一间上好的厢房。他等着,看着对面的两个穿着暴露的青楼女子打扮的,她们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成为她们客户的男子。
闲云也是见惯了风月女子的,那两个女子虽然妆容还算精致,却可以看出风尘之后的倦色。闲云叫来小二,指着那两个女子,问:“那两个,是哪家馆子的?”小二看了一眼,皱起眉头,鄙夷地说:“公子啊!那种人可不是咱们梵城的人,是逃荒来的!”
“逃荒?”闲云疑惑地看着店小二,小二正要解释,忽然被掌柜叫过去,小二道了抱歉就跑过去了。小二和掌柜谈了一下,还是不是向他这边看来,闲云也不在意。
不一会儿,小二小跑着过来,满脸不好意思地对他说:“这位公子,实在不好意思,我们这里……不收泉州的银锭……”说着双手将他之前给自己的银锭送还。闲云想来,也有道理,现在权郡王正与朝廷对峙,这里不敢收泉州的银锭也有理由。闲云也没有难为他,只是把钱袋掏出来,换了一个银锭。
小二一路小跑将自己新换得的银锭送去给掌柜,掌柜仔细看了,才放进抽屉里。小二跑过来,笑嘻嘻地道:“公子,您是不是有什么问题要问?”
“你说那两个女子是逃荒的?何解?”
小二解释:“最近啊,总是有那么一些外来的青楼女子站在大街小巷。大多是蛮铭州来的。您也知道,蛮铭盛产花魁,像她们这样的货色,怕是没有人要了。”小二说完忘了她们一眼,闲云也随意望去,只见其中一个被一个过路的粗鲁的男子差点推倒。
闲云叹了一口气,道:“兵荒马乱的,做皮肉生意也不容易啊!”
小二附和道:“可不是嘛!那些达官显贵打战,受苦的还是我们这些底层百姓。那两个,都站了一天了,真是够苦的……”
闲云看向窗外那两个二十来岁的姑娘,虽然不是貌美如花,也是可以入眼的。他慢慢地从钱包里掏出一锭银子,交给小二,道:“让她们进来吃一顿饭吧!”
小二一脸识趣的样子,故意问:“带她们来您这里?”闲云在江湖间飘荡这许多年,自然明白小二话中意,道:“这里空着的桌子不少,就不用到这儿来了。”
“啊?”小二有些疑惑。
“去吧!”小二才疾步走出去。
见小二刚才的神情,闲云想到了那些道貌岸然的衣冠禽兽,特别是那些有了妻儿还买青楼女子,美其名曰“救青楼女子于苦难之中”的。哎!嫖娼就嫖娼,还要硬给自己的行为加上一种高尚的道德名誉,该是有多么虚伪啊!
很快,他的桌子上陆续摆满了酒菜。忽然两个人走过来,闲云抬头一看,是刚才的两个女子。
女子很娇羞地向闲云行了一个礼,道:“多谢公子!”
闲云最怕这种一本正经的道谢,只是道:“举手之劳,姑娘不必在意。”
“那……”年长一些的姑娘有些难为情的样子,湎了一下嘴巴,道:“小女子贱名莺莺,这个是小妹燕燕。若公子有什么需要的地方,尽管开口……”
第二日一早,闲云就凭着记忆中霜露对于巨鹿峰的描述出发了。大概到中午,他穿过一片很大的树林。便听到了一曲琴声,他仔细分辨,是《罪己》。
一道结界挡住了闲云的去路。闲云用了千里传音:霜露兄,故人至此。望一见!
音传到了巨鹿峰顶,到了正在抚琴的霜露的面前。霜露正坐在寒月经常坐过的那棵菩提树下抚琴,还是一身白衣,只是披了一件粗麻衣服,头上也束了一条粗麻布条。霜露听到闲云的声音,并没有任何激动。
霜露很机械地站起来,向着山下走去,脸上似乎还有若隐若现的泪痕。
很快,闲云就隔着结界看到了霜露,见他装扮,闲云猜出了五六分。
琴声再次响起,二人坐在小溪旁,霜露抚琴,闲云就手握着酒杯,听着霜露弹琴。霜露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闲云,闲云惋惜,本来,他以为霜露和梵安会有情人终成眷属的,现在……他不可排解自己内心的忧愁,喝了一大口。这酒,是霜露下山买的,为了排忧。
霜露弹完了《罪己》,闲云问:“那……你准备拿梵安怎么办?”
霜露停顿了一下,然后面如死灰地回答:“天各一方!”霜露说这句话的时候,内心并不平静,这一点,闲云也听出来了。闲云大呼一声:“人间事,天人定!”说完又喝了一大口。
而霜露,又想起数日前师父临终前的嘱咐:
那日,霜露道屠狱去看寒月,只见寒月已经经脉尽断,奄奄一息。霜露连忙去将倒在地上的寒月扶着坐起来。寒月看着他,说:“霜露,梵安呢?”霜露不说话。
“被你赶下山了吗?”寒月顺了一口气,又说:“为师看得出你的真意,切莫心怀恩怨……”说着,寒月便咽气了。
霜露当然知道寒月是自己断了自己周身经脉。
小时候,他就时常发现寒月忏悔,原来……他还是过不了自己心里的那道坎。
“霜露兄!”闲云的一句话将他拉回了现实。“你今后打算怎么办?”
“不知!”霜露心不在焉地回答。
“那……梵安还是你的徒弟吗?”闲云还是不肯眼睁睁看着霜露挖坑埋了自己。
“不知!”霜露依然回答。霜露回过神来,问闲云:“闲云兄今后又作何打算?”
闲云喝了一杯酒,道:“作何打算?天高海阔,总会有我的容身之所!大不了,等这一阵过了,再投入谁的门下,做一个门客,挺轻松的!”
霜露其实看得出闲云的无奈,也许,凌鹤公子若不是……他此刻应该在清潭受众人敬仰吧!
“对了,霜露兄,外面打战。我在你这里蹭几个月的饭,不介意吧!”
霜露微微一笑,道:“随君意!”
闲云对道义也很有见解,他还自己做了一曲《逆道》。二人喝酒弹琴,谈天说地,日子过得十分迅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