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兹穿过那些粗大的枝干,翻过几座屋顶,抓向藤蔓的动作娴熟且干脆。
不久之后便在一处房子前停了下来。
他嗅了嗅弥漫在空气里的微微香气和熟悉的气息,安心般地叹出一口气,往里走去。
“我回来了。”奥兹掀开挂在门边的树叶,径直走进去。
“啊,你回来啦。”屋里的人回应道。
“这个味道……你又出去了吧。”奥兹没看到人,但依然不满地说道。
“啊——你们精灵的鼻子可以再灵一些吗?”一个脑袋从里面的屋子里伸出来,脸上挂着调皮的味道。
“上次也跟你说过了吧,外面很危险,你这是第二次了。”
门后的人走了出来,不,准确说那不是人,而是上半身人下半身马的生物。
她说:“你那么久没回来,我着急嘛。”
奥兹:“说什么胡话,你只不过是想念那些果子了吧。”
人马吐吐舌头。
奥兹沉默了一番,说:“这次回来,抓到了几个不明来历的敌人,说不定就和那群改造人有关。”
人马听到这些,想说什么,但最后只是憋出一句:“嗯,希望能顺利。”
“等会我就要去审问他们,没时间在这和你瞎聊了。”
说完奥兹就打算转身离开。
“奥兹。”
他停住,回头看她。
“这是……我摘的……”
她把一个果子递了过去。
“真是罕见,你居然会给我吃。”
“什,什么嘛!别废话了!你就满怀感激地收下本小姐的果子吧!”说着塞给奥兹。
“……希尔。”
“干嘛啊!不要用这么恶心的眼神看着我啦!”
“你生病了吧。”
“唉?!”
“你看,这个果子。”
“果子有什么问题吗?”
“不是,是你居然会给我果子。”
“唉!?”
“希尔居然会为了别人割舍自己的食物!!”
“需要这么惊讶吗?!”
然后在无厘头的对话中奥兹被赶出了家门。
奥兹笑了笑,转身向另一个方向走去,脚步变得沉重。
…………
我们被分开关在几个藤条缠绕而成的笼子里,笼子的底部是悬空的,偶尔会有晃动的感觉,让人心里有些不安。
而周围的环境相比较起来要阴暗的多,甚至会有乌鸦经过时停留在笼子外注视笼里的人。
沐阳是最先醒过来的,也因此,他是最先被拷问的。
“我是人族,是一名冒险者。”他说。
审问者皱了皱眉头:“你从哪里来的?”
沐阳稍作沉默,说道:“赛西斯娜。”
“吼?那不是人族的第一大城市么?”
“……”
“为什么会到这里?”
“路过,我们都目的地是东边的沿海城市。”
“到那里了之后,又要干什么?”
“……我没有必要要回答这个。”
“你也没有权利拒绝这个问题。”
“……算是旅行吧。”
“算是?”
“我接了公会的任务,到那座城市里找一些东西。”
“什么东西?”
“关于……改造人的线索。”
对方几人同时一振:“什么意思?”
“前几天,公会收到了一座城市在一夜之间毁灭的消息,王国命令查明此事。”
审问者们互相看看,说:“拿什么证明你说的是事实呢?”
沐阳听罢,从怀中掏出了一卷文书,上面还有一个特殊的印章。
“这是……人族的印章。上面是人族特有的灵力属性。”
“一夜之间就可以毁灭一座城市的组织,尽管那座城镇不大,但这也绝不是儿戏。如果放任不管,王国很快就会陷入绝境,到时候甚至不能保障其他种族的安全。”
众人陷入了沉默。
不远处传来踩台阶的声音,越发变得清晰。
“奥兹大人。”几个精灵向来的人敬礼,看了看沐阳,向奥兹阐述刚刚的对话。
奥兹冷笑:“改造人先前就十分狡猾,早在我族之间安插了不少的卧底,忘了卡德将军么?那家伙在这里待了五年,五年间做出了不少成就,也就是他,才会让那次灾难发生。”
听的人都不敢说话,看着眼前这个盛气凌人的领头人发言。
“你们说印章是人族灵力化成的,那些改造人又何尝不是?你说的沿海城市,正是那群魔物离开的方向,你根本无法排除身为改造人与同伴汇合的嫌疑。”
“但是我们看到他的血,是红色的啊。”
奥兹皱眉道:“猎人该如何面对眼前苟延残喘的猎物?”
这是精灵族所熟知的知识,是他们代代相传的话语,也是他们谋生的秘诀。
“融于瞬息万变,精于其弱势,紧于其动向,方可……”
“我们吸取教训,不代表他们也不会因此进化。”
沐阳被四个精灵死死地盯着,脸上显出些阴郁的表情:“那就没办法了。”
“这样有失礼仪,但也是迫不得已。”
说着,沐阳手心光芒一闪,伸出一柄长枪。
…………
“什么啊……”我扶着脑门慢慢坐了起来:“时隔多年,那家伙发明的毒还是那么厉害啊……”
笼子外面的监视者冷冷地盯着我,一言不发。
说是“盯”着我,实际上只是把脑袋转向我这里。
似乎是个瞎子……
我站了起来。
他说:“别以为我是瞎子就好应付了。”
“唉?”
“我看得到你。”
“……闭着眼睛看都能看得清楚,你可太行了。”
“……”
“这是几?”我对他竖起手指,而且不停做出不规则的数字。
“你太无聊了。”
“哈哈哈,是是是,我确实很无聊。”
“哼,等到奥兹大人来的时候,有你说的。”
“唉唉~”我摆摆手:“那你陪我聊聊天吧。”
“……”
“你叫什么名字?”
“……”
“名字总没关系吧?就认识一下嘛……”
“林舟。”
“林舟啊,嗯……你们每年的祭典…还有在做吗?”
“……这个祭典从来不是外族人知晓的,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不说话了。
“你在想什么?”
“……之前我来这里做过客,所以到底知道一些吧。”
“……有在办的,每年都。”
“是吗?”
“这有什么问题吗?”
“……那个,抱歉,能放我出去吗?”
林舟皱起眉头,然后嗤笑一声。
藤蔓的笼子变得扭曲,然后被念力掰成了一种奇怪的形状,为我打开了一道门。
“什么?!”
…………
琦灵被关在牢笼里,她没有被麻痹,而是被直接带到了这里。
“劝你别妄动,我们三个不是吃素的。”牢外一个身形健壮的精灵说。
并不是琦灵想要做什么,而是从刚开始,胸口就一直存在一种压抑的感觉,像是有什么紧紧蜷缩在某个角落里。
“他们抓了常和他们……”
琦灵警觉似的抬起头,到是把监视者吓了一跳。
“他们伤害了我们……”
琦灵的目光不禁转向胸口的项链,血色的宝石在牢笼里蠢蠢欲动,犹如液体一般不断涌动。
“杀了他们……”
琦灵盯着“血魔”,眼皮似乎有微微跳动。
“杀了他们……”血魔重复着这句话,犹如咒语一样灌入琦灵的大脑。
“杀了他们……”
琦灵:“不是你到底在说什么啊??_?”
“唉?!”
“你真啰嗦。”
“什么鬼啊?!你到底是什么人?!”
“是什么人我来问这话才对吧?”
血魔的话,旁人是听不到的,所以那三个人只是吃惊地望向琦灵,就好像看着一个精神分裂的病人。
“我……不对,忆祉那家伙把我交给了你对吧?”
“唉?”
“那是啊,你是琦灵啊,你不是普通人吗?为什么能跟我唠嗑一样地说话啊?!”
“我怎么知道嘛……”
“等等等等……我有点凌乱……”
“呃……”
…………
阳光穿过风与叶照射在这片土地上,周围是浓密的树林,此处是为数不多的裸露的平地。
但是这个墓地从来就不缺生气。
我缓缓穿过身旁浓密的墓碑,它们大部分一定是在不久前的灾难中死去的吧,但他们不是我目光所在之处。
踩在草地上的声音伴着脚步到达了众多墓碑中的一个,它在墓地的中心,仿佛一个漩涡的终点,就像这个地方的主角。
虽然它并不显眼,甚至有些被风雨吹得残破,但由银边与逢生草点缀的墓碑依然不缺那个人生前的的气质。
我看着它,脚步停了下来。
笑着说:“夕,我回来看你了。”
罢了,将手里的逢生草轻轻放在碑前,这是她最爱的花。
鸟鸣代表的也不知是离别的悲伤还是重逢的感慨,它就在这里盘旋。
墓碑上,刻着的是我太久没有叫过的名字:木木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