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那些光芒四射的大学生比起来,林小异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能力和才艺,但她从小对绘画较为擅长,尽管水平无法跟专业的美术生相提并论。她和美术的渊源要从幼儿园讲起。
上中班的时候,小异在一个书法老师的指导下学习画国画,可是只坚持了一个学期就没有学下去了。不过到了大班她仍旧喜欢在白纸和作业本上涂涂画画。
一次绘画课上她完成了一幅课堂作业,老师看了之后立马夸她是一个小小画家,并且激动地送到市里去参加比赛,结果获得了市幼儿绘画比赛的一等奖。
小异还记得那幅画她想要表达的主题。小时候的她总觉得人类居住的这个星球是扁平的,而且只是天空中另外一颗星球的倒影。用成年人的话来说,小小异认为她身处的这个世界是虚幻不真实的,它只是宇宙中另一个真实世界的投影。
在那幅画上,小异在画面的下半部分画了一个半圆作为地球,地球上面有花有树,有一个人类小孩和小兔子手牵手,还有一辆遵守交通规则的小汽车停在红绿灯前。
在画面的上半边,太阳月亮和星星一起出现在空中,另外还有一颗神秘的星球。这颗星球跟地球很相似,上面同样有小花有小树,有小小孩有小小兔子,也有小红绿灯和小小汽车。
在小学阶段,小异也没有停下她热爱绘画的双手。几乎每个学年,她画的画都得到了全校性的奖项。尤其是在小学四年级举行的一次即兴绘画比赛上,小异凭借一幅“小桥流水”获得了第一名。
她在一座充满江南水乡特色的青石板小桥上,画了一个身穿红裙、撑着油纸伞的女人,这个女子微微侧过头来,视线望向画面之外。
小异的老师曾经问过她,画面当中的这个女人是谁,是妈妈吗。小异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她是谁,或许是未来的妈妈吧。”那个时候距离小异父母离婚没有过多久。
另外她有一幅和想象力主题相关的作品还得到过某某杯全国绘画大赛的二等奖。那幅画里又出现了小小异的最爱“小兔子”,这次的兔子变成了一只会飞行的小白兔,它带着一个小男孩,穿梭于全国各大城市。在画面上出现的天安门、东方明珠塔、秦始皇兵马俑等地标,是小异跟随父亲去过的一些地方。
为什么跟着飞行兔子到处游玩的是一个小男孩,而不是小女孩呢?刚十岁出头的小异,或许只是懵懂地以为,男孩比女孩更加自由吧。
上了初中之后,小异明显察觉到身边画画比她好的同学增加了不少,她的锋芒逐渐被掩盖了。不过教美术课的张老师还是发现了小异身上的绘画基因,让她一起加入到了一个年级美术兴趣小组。
小组里面有同年级的七八个同学,有段时间他们几个经常是只上一节晚自修,第二节课就赶到美术教室练习素描、色彩写生等。
可是小异的素描怎么都画不好,尤其是打阴影她特别不擅长,而其他同学的素描基础都很不错,可能是由于他们的家长有意识地带他们去美术机构进行过专门的训练。
不过换到画色彩的时候,小异倒是对色块的表达显得得心应手些。张老师也觉得比起素描小异更擅长色彩,不过素描可是基础中的基础,张老师还是建议她勤加练习。
有一天晚上,张老师突然集训练习速写,他要训练同学们把握身体动作的准确性和灵动性,而且最重要的是,下笔速度要快。这是小异第一次画速写,她对这次练习的记忆尤为深刻。
张老师以一个动作定格二十秒的速度来考验同学们的眼速和手速。由于时间短暂又紧迫,小异把作为模特的张老师画得是七歪八扭,头只够用一个圆圈来代替。她瞥了眼其他同学的画纸,张老师的眉眼一下子就跃然纸上了,但好像也是扭曲得不行。
摆完四五个pose之后,张老师开始检查他在同学们笔下的形象。趁老师在点评别的同学的习作时,小异急忙偷偷多补上几笔,不然画面实在太过寒碜。
张老师不一会儿便走到了她面前,小异颤颤巍巍地摊开了速写本。老师定睛看了几眼,评论道:“你速写还不错,虽然笔画少,动作把握得倒还准确。还是那句话,多练多画,加油。”
小异简直受宠若惊,要知道坐她边上那几个画画特牛的同学都没有得到这般评价,尽管张老师可能只是想要鼓励基础相对薄弱的她。那天晚上的速写经历,让小异对绘画又重新升起了信心。
但一件万万没想到的事,竟在几天之后发生了。张老师毫无预兆地离开了学校。
关于他离开的原因,小异听到的小道消息有多种版本,其中最为“诡异”的一条是,有人发现张老师某天晚上在宿舍里,对着一个一丝不挂的女人,在画裸体素描。
这个女人是谁?会是学校的学生吗?这应该是校领导最为关心的问题。但实际上并没有女学生出面指控或者澄清。因此小异听说的最多的版本是,那个女人是张老师的妻子,她也住在学校职工宿舍里,但不属于学校的员工。
尽管事情的真相可能并非“离经叛道”,但由此造成的风言风语也足以让张老师引咎辞职,或者是被辞退了。
不过作为美术兴趣小组的一员,小异虽然还没有到能画人体的程度,但就她所知,人体写生不也是写生的一种吗。
她曾经跟着张老师和小组同学们去过两次少年宫附近的新华书店,那里和美术相关的教材非常齐全,而每次的购置画材,也作为兴趣小组的户外活动之一。
小异翻看过一两本人体写真的画册,从她的认知来看,这是绘画,是艺术创造,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况且张老师临摹的,还是自己的妻子,小异觉得这其中的色情成分不会过分。当然这些假设都是建立在张老师临摹的不是别的女人的基础上。
随着张老师的离开,小异和美术的缘分似乎也命运般地终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