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妖被一棍击中,一口鲜血喷出,晕了过去。妖类和人类不同,它们拥有的要力和技能往往用于强化它们的身体或各自的天赋特长。狐妖就特别擅长精神控制,自身的抗击打能力很弱,被冷漠蓄力发出的一棍击中,没有一命呜呼已经万幸。
浮游把狐妖的人皮扯掉,也没问冷漠怎么在这里——冷漠擅长迷路大家都知道,只是把无双和冷漠互相介绍了一下,就把狐妖拖过来原先战斗的地方。这里一堆尸体,有妖兽、还有人,冷漠也许并不好奇,一句话都没问。
无双走到晕倒的那个普通女子身边,探她的鼻息——还活着,才用手轻轻摇了两下,这个女子就惊醒了。醒来一看,公子和武士倒在一片血泊之中,也不知道她有没有看到一旁妖兽的尸体,她看了一眼满刀是血的浮游,又昏了过去。
无双无语地看着浮游,浮游明白他想说什么,不等他慢慢组织语言,说道:“没办法。随便她回去四海国怎么说吧。我们总不能留她在这里等死,等她醒了再慢慢解释吧。”说着就把女子抱上自己的坐骑,准备带她一起去山海市集。
冷漠是走路的,浮游和无双也不用坐骑了,三人步行前进。那个狐妖随便用几根藤蔓绑了,正放在白云虎背上。大猫刚才咬死两只小狐妖,趁着浮游和无双找人的时候,吃下了肚,现在腹中饱饱的,甩着尾巴高兴地走着。
一边是冷漠,一边是无双,浮游也无话可说,三人就这样默默走到天黑,终于出了枫树林。前面散落着一些人家,浮游找了最近的一个客栈投宿。
这时不过刚刚天黑,还不算很晚,这个客栈居然就关了门,更有意思的是这个客栈的名字——浮游用手拍门,见那门上的牌子写着:“虾仁滑蛋客栈”。
虾仁滑蛋客栈不大,只有两层建筑,掌柜的听到有人敲门,似乎有点不耐烦地问道:“谁啊?”
“投宿的。”浮游答道。
门被缓缓地打开。开门的是一个高大的光头,门里的灯光不怎么亮,背着光也看不清他的面容。掌柜正要闪身让客人进来,只是一个转身的功夫,他的脸有些清晰了,浮游还没有说话,冷漠却快步冲到光头掌柜面前,说:“找到你了!”
“小冷?”那人有点不可思议,也不太确信地问道。
“你为什么不回去?”冷漠说话的语气根本不像是在追问答案,而是在逼对方回去。这个被冷漠逼迫的,是万佛寺武僧院的前长老——追命。他和冷漠的缘分还要从很久以前说起。
冷漠从小就与众不同,别的小孩都是会哭会笑,他自婴儿时期就面无表情,就算饿了一天都不会发出一点声音。稍大一点,别的小孩都会对人笑,也知道怎么讨好大人,他还是面无表情,一言不发。于是他有了一个名字:小冷。
有一年,小冷跟随父母搬家,在路上遇到匪徒抢劫,正好被路过的追命所救。当时小冷不过四岁,追命转身离去的时候,他的父母和兄妹都还在磕头向恩人致谢,他默默跟着追命走了。家里人太知道这个孩子的古怪,居然也不去追回。
小冷跟着追命,像一条小尾巴。追命发现后让他回去找父母,问他家在何处,他却直直看着追命一句话不回。追命无奈继续赶路,冷漠倔强地继续跟着,怎么都赶不走。追命的倔脾气被激了出来,从此故意不理他,当着他的面大吃大喝,却不给他吃喝,有时候假装睡着又趁着天黑赶路。就这样过了两天,这个小尾巴还是没甩掉。追命真是无可奈何,只得返身去找这孩子说话,结果他还是一言不发。他只好带着他继续走,劝他喝水,给他吃饭,他居然还是不吃不喝,追命投降认输,蹲身面对孩子,问道:“你说,到底要怎么样才肯吃喝。”他终于答道:“你教我本领。”然后竟倒在追命怀中。此后,小冷跟随追命在万佛寺修行,改名冷漠。
冷漠在追命教导下修行不过一年,进步神速。然而,那一年追命因故离山后居然再也没有回来。护法拿着追命的武器交给冷漠,但无只言片语的解释。
冷漠逼问追命,追命迟迟没有回答。
“怎么了?”一个靓丽身影从后厨走进前厅。
浮游在一旁观察,忽然在记忆中搜出了两个名字——追命和岚儿。那是十年前,他跟随残龙一起去凌云山商议如何对付雪山的妖魔。当时决定由崇武掌门残龙、凌云掌门逍遥、万佛寺武僧院的长老追命和天香使者岚儿一同去雪山附近查探妖魔行踪,结果残龙战死,逍遥将残龙的武器带到崇武门告知了这个消息后,就到处云游,而追命和岚儿从此失踪。
浮游没想到,这失踪多年的两人竟在这个边境的树林边开了一个小小的客栈。冷漠的问题在浮游心里早就有了明显的答案。但冷漠又一次追问:“为什么不回去?”
追命拍拍冷漠的肩膀,无奈道:“你不懂。”
冷漠没有再问,而是忽然拿起手中的武器向追命挥去。两人这边打得难舍难分,浮游和无双在岚儿的示意下,绕到后院,安顿好坐骑,再把那个昏倒的女子安排在一楼的客房睡下,那个昏厥的狐妖仍被绑着,囚在后厨的杂物房中。
浮游向岚儿仔细叙述了枫林道的遭遇,又简单提到这段时间妖魔的一些行踪活动。岚儿早也认出了浮游,听他所述,颇为忧虑道:“我们要想办法从这狐妖身上多获得一些敌人的信息。”
于是无双继续看守狐妖,岚儿和浮游从后厨来到前厅,这时前厅已经没有一个完好的家具设施,连柜台都碎成一片一片的木屑了。
“都住手!”岚儿喝到:“什么时候了,对付妖魔要紧。你们过来,我现在把她弄醒!”
两人方才停了手,追命把前门拴好后,五人一起在后面的杂物房审问狐妖。
“谁派你来的?”岚儿问。
狐妖不答。岚儿拿出“贝灵璧”使了一个“提元针”在狐妖身上,但这一针不是给她“提元”的,狐妖中了这一针身上奇痒难耐,就好像无数的小蚂蚁在血管里爬。
审问的人都不说话,就看这狐妖能忍多久。终于她开口说道:“没人指示,都是我自己策划的。”
“目的呢?”岚儿问。
“挑起两国战争!”
岚儿冷笑一声,给狐妖解除了痛苦,蹲下身说:“刚才只是小意思,我劝你把知道的都说出来,不要浪费我们的时间和耐心。”
“那繁花山悬崖洞穴的任务是怎么回事?”浮游问道,如果狐妖不是主谋,她应该不会知道这件事情。
“哈哈哈哈,”狐妖大笑道:“那头蠢狼!我让他们去远古巨蜥的洞穴埋伏,早就算好了巨蜥回巢的时间。没想到有巨蜥帮忙他们都干不掉你。只能说你运气太好。”
“光明神殿的妖道是什么人?”浮游又问。
狐妖眼珠一转,又不说话了。
“我来换个问题吧。”岚儿说道:“挑起两国战争对你们狐妖有什么好处?”狐妖依旧不言,岚儿继续道:“如果我是你,就不会再坚持说自己是主谋。两国交战,就算人类两败俱伤,你们妖类能有什么好处?你们早就大势已去,就算现在人类死伤过半,也轮不到你们重新主导自然。但是,如果你们是为四海国效劳,那么戎城沦陷后也许可以得到一丝苟延残喘之地?”
狐妖听岚儿分析,把嘴唇死死咬住,表情却露出些心虚。岚儿看狐妖反应,自然知道她的猜想接近真相。于是更加大胆地分析下去:“你这次埋伏主要为了杀死四海国的纳什公子,再让那个昏倒的女人回国散播谣言,说他是被戎城崇武门高手所杀,借机挑起战争。呵呵,四海国有必要牺牲大将军的儿子来引发战争,而且还是以讨伐崇武门的借口?”岚儿不再说下去,她又一次蹲在狐妖身边,拿“贝灵璧”在她眼前晃着,说:“你一定不怕死,但我并不打算杀你。不要以为我们天香门只会救人,折磨人的方法我们也有的是。现在你在隐瞒什么,不要以为我不知道!”
浮游第一次听说天香门还有折磨人的方法,而岚儿的语气声调让他都禁不住全身发寒。曾经差点被猫猫破坏的“天香仙子”的美好形象此刻因为岚儿的几句话已经彻底被冻成了冰!
“我知道的只有这么多……”狐妖的语气柔软了很多,但她依然不打算坦白招供。
怒雷轰!岚儿似乎失去了耐心,又将狐妖击晕,随后对浮游他们说:“四海国内一直分为主战和止战两派,她想误导我们主使是四海国主战的一派,可是这两派的纷争已经延续了五十年,到如今又会有谁冒着这么大风险,在戎城刺杀将军之子,就为了挑起战争?何况她是狐妖,有妖兽牵涉其中就更不会是四海国所为。可是,当下我们也没有更多线索了。再审下去,只要她什么都不说,我们也没什么好问的了。”
浮游和无双此刻对岚儿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冷漠却一心想要了结了这个狐妖,并不在乎这背后的阴谋如何。追命看了看冷漠,有点欣慰又有点自豪地说:“小冷,你变强了!”
“是你变弱了。”冷漠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