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乐跟随逍遥从四海国逃出后继续一路飞驰,到了营地只是更换坐骑,并不停留,日夜兼程直奔戎城。他因为腿伤泡水,伤口迟迟不能自行愈合,逍遥为他写了一封信,建议他先去繁花山疗伤,再回万佛寺。可乐拿着信,有些犹豫,一方面,他在四海国经历了风花雪月到命悬一线,总觉得是自己贪图享乐才遭至上天的制裁,很希望能早点回万佛寺好好静心思过,重新开始;另一方面,他又十分害怕受到责罚,被逐出山门。最终,他还是决定先去繁花山
可乐到了繁花山,霏霏正好闲着无事,心情很好,不用一天就把他治好了。两个人因为植物这个共同话题,也很聊得来,他也终于得知了一直都想知道的月萤草的秘密。原来它不是一种单纯的植物。他曾经听说这世上有些植物可以像动物一样捕食,甚至会移动,但月萤草的存在更刷新了他对植物的认识。
月萤草其实是一种类似磁石的植物。霏霏曾经亲自演示给他看,它可以被撕碎后用法术重组,也可以像月轮一样在身边悬浮飞舞,它的生长不仅要求日照、土壤和水源,更离不开磁场,而繁花山正好是一座磁矿山,山顶的落鹰石其实是一块磁性很强的大磁石,这就是为什么可乐在牛脊峰无法养活月萤草的原因,也是为什么月萤草是天香散必不可少的成分之一,它是天香散结合雷系法术的载体和媒介。
可乐见霏霏每次取月萤草都要跑去北边的山坡,作为报答,他帮霏霏把小院的花草重新整理,又在后山(南坡)开出一片地方,试着种月萤草。
霏霏对可乐提供的“帮助”非常认可和欣赏,只不过曾经试验过在向阳坡种植月萤草却没有成功,这时当然就要劝一劝:“你别试了,这里种不了的。”
可乐手上不停,笑道:“左右我也无事,让我试试吧。”他一边继续干活一边不停地回想自己在四海国的遭遇。越想越害怕受到责罚,越怕越不敢面对,不知道还能在这里待多久,可乐只希望能尽力做多一些有意义的事。“我在这里是不是太打扰到你?”
“不会。你在这里想待多久都可以。这里我说了算。”霏霏明白他心中的自责和苦恼,无意逼迫催赶。何况可乐不像浮游只会添麻烦,让他在这里多留些时日也无妨。
可乐看着霏霏又回到小屋忙碌。他很欣赏这个聪颖果断的少女,还是戎城的女性更有魅力!他这次到四海国,才第一次听说还有一夫多妻这种事。戎城的女性为了方便养育后代,大多数会跟随男方生活,但是男人和女人在社会和家庭的地位是平等的;四海国崇尚权力和武力,女人的地位明显低于男人。在四海国身为男人就是一种优势,如果要有权势、有财富就更能获得女人的崇拜,不需要顾忌自己的身份或者家世,只要愿意就可以无限地拥有女人。可乐的内心是尊重女性的,但是在四海国见到的风月女子一时间令他丧失了理性,他误以为这些女性真心地欣赏和崇拜自己,现在想来,她们不过是在找机会攀附权贵。
过了几天,可乐真的成功在向阳坡种活了月萤草!他把月萤草和另一种爬藤的草药一起种植,两者可以互相调节土壤和光照,只要搭配得当,月萤草也可以在向阳坡大量种植。
“这真是天意!”霏霏在心中叹道。一直以来,月萤草的产量是天香散的瓶颈,如果能够增加月萤草在配方中的数量,就可以增加天香散其它的有效成分,扩大施展的范围,也就能提高天香散的效用,这样不仅治疗效果提升,法力消耗也会相应下降。霏霏马上开始研发新型的天香散,又开始了她不眠不休的疯狂试验。
霏霏来自戎城最有声望的医药世家——言氏家族。言家从第一代就一直以行医为主业,并成立戎城医学行会也一直担任会长,家族在戎城的声望积累自然源于他们妙手仁心的医术和医德。天香门创立之始,曾得到了言氏家族的大力支持,天香散就是言家为天香门特意调配的药品,后来的还魂丹也是。言家的女子在创派初始都会在天香门修习法术,一方面为了自家女子有些防身的技艺,另一方面也是便于为天香门持续改进药方。但是上天很公平,这个家族拥有卓越的医学天赋,就不让他们再拥有高强的法术,所有在天香门修习的言家女子在法术修炼上都是吊车尾,因此,言家渐渐放弃了对法术的修习,不再送女孩们上山,但是依然为天香门的药材研制继续提供一些帮助,言家一直和天香门保持着这种亲密合作的关系。
霏霏在言家有一点与众不同,她很小的时候就痴迷于对草药的研究,并展现了惊人的天赋。经常自己搞些配方,还拿小动物做实验,这些行为在言家看来都是好事,问题出在霏霏的配方上——她的配方通常都是毒药,看到小动物服毒痛苦的样子,她仍然很认真地记录着,似乎没有一点仁慈之心。再大一点,霏霏开始研制不会致死的毒药,那些药通常带有一些特殊的效果,比如让动物发狂、嗜睡、贪吃等等。这让家里人却越发担心:这个孩子缺乏仁心,不能行医。经过家族慎重的集体会商,决定走后门让已经十岁的霏霏上繁花山修习法术,不指望她将来有所成就,只为让她修身养性,不要入魔。
霏霏药理上的天赋在家族中出类拔萃,而言家在法术修习上的吊车尾基因也在她身上得到更强势的展现。她入天香门之后无论如何努力就是没办法跟上正常人的节奏,甚至学了几年都比不上刚来几个月的小妹妹。从小好强的霏霏怎么能够忍受这个失败的人生设定,她又转而开始如痴如狂的药物研发,誓要在这件事上超越言氏家族所有的人——天香门没有谁可以和她拼药理天赋的。爱爱当然很支持霏霏,破格提拔她为谷雨堂堂主,还给她一个独立的小院和实验室,让她专心研制药物。
不负众望,霏霏没用一年时间就开发出不同的天香散配方。长期以来,天香散只有一个固定配方,其实并不适用于不同的体质。霏霏在修习法术时发现每个弟子都有体质的差异,同一个配方不同的人用效果差别很大,因此她仔细研究各种体质的差异,终于把几种比较常见的体质研究透彻,又搭配这些不同体质研制了更适用的天香散,还改进了天香散的解毒功效。
她不仅自己研制药物,还会普及一些基本的药理,这样天香门的弟子也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对天香散的配方进行一些小调整。像圈圈那样有一定医药基础的,在霏霏指点之后,一直以来就是自己调制天香散的。如今天香门弟子众多,天香散的产量和质量却因为月萤草的限制一直得不到提升。在这个多事之秋忽然因为可乐的到来给月萤草的种植带来了这么大的改善,也许真的是天意。
牛脊峰上,墨将回到万佛寺之后,将可乐在四海国的遭遇向护法和主持汇报。虽然逍遥也不知道可乐到底在四海国做了什么,只说了他在金沙镇被俘和四海国对戎城的误会,但就这些老和尚对可乐的了解,以及可乐在四海国逗留如此之久的事实,大概也会有各种猜测和怀疑。然而,他们听了墨将的汇报,没等墨将为可乐求情,就说:“让他回来,好好思过。”
墨将心中大喜,看来可乐是得到了原谅,只是回来思过,没有要逐他出山,于是赶紧写信向天香门表达万分谢意,让可乐尽快回山,闭门思过。可乐收到长老来信,激动得热泪盈眶,哽咽了许久才对霏霏说:“我终于可以回去了。如果月萤草在南坡种植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来信。”霏霏笑着点点头。当天,他就离开繁花山向万佛寺出发。
可乐回到万佛寺,墨将把他的佛珠拿来给他,那是休空请人带回万佛寺的。小草当时把佛珠留在行义帮,没有直接带在身上,而是嘱咐守门人连盒子一起送回万佛寺,也许他早也料到这是个圈套吧。
可乐听说了小草遇难的事,却不曾想是自己一时不慎间接害死小草。他拿着佛珠跪倒在地,再也无力承担自己的悔意。从此,可乐在后山的小洞穴中面壁思过,每天盘着这金刚岩做成的佛珠,直到把这些佛珠全部捏成粉末,直到可以真正原谅自己,直到看破一切爱恨情仇,他绝不出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