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轩御剑在空,对身侧的轩辕成宇道:“捏死了传信的蜂妖,你准备怎么跟煜清君交代?”
轩辕成宇沉默了片刻,突然道:“不要再回魔宫了,魔尊可能出事了。”
“何以见得?”云轩不动声色的问。
轩辕成宇道:“蜂妖控人,这么下作的手段,不可能是魔尊的手笔。魔域要乱了。”
云轩这才一笑:“你我所见略同。你回你的雁门居,我去老铁的天门山。”
凌夜将柳眉带到了凌府最近的分支,铸剑山庄。
昏睡中的柳眉,经历了短暂的平静后,忽而浑身一颤,发出一声声细碎、隐忍的呻吟。她没有醒来,但是冷汗打湿了她的头发和薄衫,她的手时不时紧抓身下的床单,白皙的手指扭曲变形,手背上一层水光。
“知道痛了,就是恢复了生机。”
旁边一个剑灵松了一口气,沉闷的出声。
凌夜来不及理会,明知如此,却仍立即倾身上前,一把握住了柳眉抓床单的手,眼底是少见的惊慌无措。
“她死不了了。”
一个剑灵再次重复了一遍,咋摸着胡须,无可奈何的看了一眼凌夜:“这妖龙的生命力,还真是顽强,啧啧……”同时暗叹这孙子求人救治的时候,可不是这态度啊!
治疗的剑灵说罢,识趣的走进了斜倚在一旁的诩非剑内。
剑内,如巨石投湖,再次掀起了一轮争论。总之祖宗们就是怒其狗脸,哀其怂包。恨不能将他捆入洞房,甚至再还从背后推上一把。
一阵吵嚷中,凌夜突然想起了什么,朝诩非剑道:“前辈,可有办法让她不那么疼?”
轰!
一波未平的湖面,再次投入了一串炮仗。
“有这么欺负祖宗的吗?”
“有本事自己去啊!”
当然,最终还是这群说话硬气的灵体妥协。
看柳眉平静的入睡,凌夜才逐渐放松了下来。
明月宫。
殿前搅扰的不速之客都已经散去,殿前空荡荡的,飘散着淡淡的血腥气。
风吹凤尾竹,带来沙沙的轻响,更衬得这里静如死水。
许久,苏慕白才终于缓缓出声:“夏露,让我独自待一会儿,好吗?”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哀求。说话的时候,他闪烁的目光,看向别处,似在逃避着夏露。
如牛毛细针扎在心尖上,虽然没有明显的创口,却足以疼的让人浑身一战。夏露点头,快步离开了苏慕白所住的宫殿,眼角,一滴泪仓促滑落。
关闭所有的门窗,夏露在殿内正襟危坐。
她面前,一个透明黄色的光球内,一只蜂妖正开口传达讯息。
“浮屠剑已经叛了魔宫,以后护不护得住你的苏哥哥,就要靠你自己了!”
蜂妖尖细却响亮的嗓门,与它细小的身形极为不搭。
夏露脸色阴沉,全无之前的恭敬无措,沉声道:“只要他不愿意,谁也不能强迫他。”
蜂妖突然尖利的笑起来,笑道:“你都对他用了痴心蛊,还说这些假惺惺的话作甚?他还能有自己的意识吗?能主宰自己的感情吗?会分辨自己的心意吗?哈哈哈……”
“闭嘴!”
一声冷喝,喝断了蜂妖的尖笑。夏露的脸色也霎时变得苍白。
“你也想背叛魔尊吗?魔主令牌可是在我手中。”蜂妖威慑道。
夏露森冷一笑:“魔主令牌,对每个魔人只能用一次,你不知吗,煜清君?”
蜂妖明显一顿,声音都哑了不少:“有这种规矩?”
夏露道:“你入魔门晚,不知道也情有可原。这件事,或许就连收你入门的龙母鬼姬也不知道呢!”
蜂妖的气势明显萎顿了,周身明黄的亮光都微弱了不少。它能敏锐的捕捉操控者的情绪,并将之放大得惟妙惟肖,真是绝好的传话筒。
夏露再次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嘲讽、一丝冷漠道:“魔主令牌只能用一次,其实也只是个表像。”
看到此刻,蜂妖周身的黄光又亮了不少,期待的看着夏露,仿佛看到新的转机。
夏露嘴角的嘲讽之意更深了,冷笑道:“它真正的意义是,一旦启用魔主令牌,就表示魔尊要收回当日恩义,行事完毕后,可再不受魔尊差遣。这是魔尊给每一个魔人的承诺。”
蜂妖周身的黄光,一下子膨胀,然后迅速颤抖起来。
夏露继续道:“怎么样,还要对我使用魔主令牌吗?虽然我已经自立门户,但是这最后的面子,还是要给魔尊的。”
黄光闪烁不明,蜂妖在透明空间内乱舞,发出嗡嗡的鸣叫,终于再度用尖细的嗓音,厉声道:“谢谢你告诉我这个讯息。夏露,你以为你能摆脱我的控制?别忘了你的痴心蛊,经过谁的手!”
夏露如被踩到尾巴的猫,顿时浑身汗毛倒竖。
“等着求我吧!哈哈哈哈!”
蜂妖说完最后一句话,光球破裂,如箭一般朝外飞射出去。
夏露蓦的起身,一路狂奔。金铃花妖的洞**,黄蜂飞舞,一只黄蜂停落在苏慕白的发梢,趁着他慌乱的搬开洞口坍塌的石块,黄蜂的尾针轻轻一蛰,蜂腹中蛊虫无形的注入体内。这个片段在夏露脑中不断回想,黄蜂是煜清君驯养的蜂妖,这让她的心忐忑不已。
来到苏慕白殿外,远远的看到一个白色的人影,高高站在竹梢,风吹过,竹枝轻轻压低,又缓缓升起,一起一伏之间,白衣在月光下张开如花,又轻轻合拢。
夏露忐忑的心,终于安静了下来。静静的仰视着这个孤单绝美的背影。
铸剑山庄。
柳眉在一片静寂中张开了眼睛。余光瞥见床沿,凌夜正支颐在她身侧,闭着双眼,像是睡着了。安静的房中,听得到他低低的鼾声。
除了大风楼中那次毒伤发作,柳眉从未见过凌夜睡着。而且她记得那次凌夜睡觉,是不打鼾的。可见眼下他真的疲惫到了极致。
柳眉微动,想要扶床坐起,才猛然发觉,她的手被凌夜握在掌中,心脏蓦的砰砰直跳起来。她知道应该将手抽出,并立即离开此地,可不知为何,她不想那样做。正犹豫间,只觉得裂魂延展的根系如针在心脏内游走,被握住的手,如火烧一般的疼。她抬眼一看,竟不是凭空的感觉,她的手上果真腾起一串黑色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