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雁三子醉酒,幸好大唐酒肆店家也见的多了,店里备了许多醒酒汤,店家给他们醒了醒酒,以免误了第二日的科考。
第二日一早,三人倒是早早的醒来,虽略觉疲乏,倒也无恙。
许桃不知去了哪里住的,三人一出门便见了许桃,四人一同赶往考场。
因这人数较多,考场搭建了许多临时考间。今日是文试,在贡院举行。
考场有许多个入口,虽然人数众多,进入考场倒是很快。这时,轮到四人出示考凭。
“等等,你们四个人过来。”入口处一个声音道,却是一位身穿深绯官袍的官员巡查到此。
那入口处的审查官吏立即行李道:“卑职见过汪侍郎!”
汪侍郎一摆手,那审查官立即道:“你们四人,还不见过汪侍郎!”
四人抱拳行李。
“尔等为何满身酒气?”汪侍郎道。
“昨日饮了些酒。”陈奇泰道。
“哼!只是饮了些酒吗?”汪侍郎道:“是不是也说了些话?”
“侍郎大人何意?”陈奇泰道。
“有些话讲的,有些话却是讲不得的。”汪侍郎道。
“为国为民所虑,乃是我辈士子份所应为。”陈奇泰道。
“为国为民?那君呢?”汪侍郎道:“尔等可知口出妄言,大不敬之罪!来人……”
“且慢!”这时,一位身穿紫袍的官员徐徐而来,其身后跟着数位官吏,正是吏部韩尚书。
“汪侍郎,何故停止入场?”韩尚书道。
“秉尚书大人,这四人昨日酒肆中妄议朝堂,对陛下有不敬之语。正欲拿他等下狱!”汪侍郎道。
“是吗?”韩尚书看向四人。
“见过尚书大人,还请尚书大人明鉴,我等饮酒是真,妄议朝堂之罪实无此事。”陈奇泰道。
“你是北雁三子陈奇泰?”韩尚书问道。
“正是在下!”陈奇泰道。
“嗯,写的一笔好文章。”韩尚书道。
“尚书大人谬赞!”陈奇泰道。
“陛下盛名烛照,且北雁三子皆是知名名士,怎会出言妄议君王。方今朝廷急需人才,圣上求贤若渴,正是这些名士报效君王的好时机,不要轻易误了军国大计。”韩尚书对汪侍郎道。
“岂敢岂敢!”汪侍郎心知顶不起这个阻挠人才报效朝廷的黑帽子,毕竟是上峰,计较下去对自己无甚好处,至于知名名士,北雁三子不过是几个毛头小子自居,有几个知道这名号的,于是道:“但听尚书大人吩咐。”
“甚好!”韩尚书点点头,带着几名官吏离去。
看着韩尚书走远,汪侍郎道:“请进吧!”
可是那嘴角的笑着实让人捉摸不透。
文试的题目只有一道:论一乡之安!
这是一道策论,华丽的辞藻是用不上的,满腹的经纶也是用不上的,唯一能用上的就是一个士子的见识!这本来就是贤士科,不是惯常的科举考试还要考考文笔。
这道题,将功用都沉到了乡村之中,没在那里生活过,那是很难知道那是一个什么地方的。
许桃看着这个题目,在这新都的亭宇楼阁中,那浓郁的乡土气息迎面而来。这一刻,他想到了很多很多!于是,他提起笔来!
文试结束了,第二日,第三日,第四日要进行武试。
第二日的武试,地点依然是在贡院,这里要进行武试中的文试。
北雁三子,皆来参加了,三人中以樊天罡功夫最是高强,拳脚兵器样样精通。
这次出的题目是:论胜!
这题目只有两个字,简单至极,但越简单的东西,越是不易。是只论战阵之胜,还是整体军事之胜?是胜之法,还是胜之道?
一个“胜”字,太宽泛,宽泛到无从下笔,这是个无形之题,不知道该有多少人暗中叫苦连天。
许桃年龄并不大,这些题本应对他比较难,但是他早已经历过许多,见闻过许多,他知道自己要写些什么。
第三日的武试,是考行军布阵。
这行军布阵是在沙盘上演示,许多个简易沙盘在校军场摆出来,足够千人同时考核。
考核的方式是生员与兵部派出的阵师进行对垒,这些参考者多没有上过战争,多只在一些战阵书籍上涉猎,一个阵师足可同时对垒十余个生员。
这些阵师,皆是军队里负责阵列阵型者,对于各种阵法极为娴熟。
考试进行,那些略懂战阵的,两军对战起来,很难跟经验丰富的阵师久战。而那些不懂战阵,胡乱出牌的,则很快就被阵师击的七零八落。
只有那懂得战阵,却又不按常理出牌的,往往能延长生机。
北雁三子恰恰就是这种类型。樊天罡看起来最为粗犷,但却犹如天生的战斗艺术家,战阵在他的手中仿佛活了起来,虽未上过战场,却有着极高的战局敏锐度,与阵师杀的难解难分,隐隐然占据优势。
陈奇泰与伍三斗则稳扎稳打,与阵师斗了个旗鼓相当,一时之间,谁也占不了丝毫便宜。
只有许桃,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并不惹眼的年轻人。阵法凌厉至极,满阵皆是杀气,甫一交手,变如一支利箭直插中宫,而两翼攻势迅猛,不一会,杀的阵师丢盔弃甲,背后都是冷汗。
在其他选手被阵师打的连连败退之际,场间,唯有许桃这个生员处,第一个取得了胜利。
生员们都各自专注自己的布阵,并没有谁注意到许桃的胜利。只有监考官特别意外,将信将疑,但是也没有说什么。他监考多年,心知生员里往往并非藏龙卧虎,而是生员的背后藏龙卧虎,一切不可能,那都是可能,譬如现在。监考官不想多生事端,谁知道这个阵师受了谁的指示。
只有阵师依然还心下惶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败的那么快,他举目看看周围那些还在酣战,嘴角挂着得意笑容的阵师们,他们正在猫捉耗子般戏弄这些战阵上稚嫩的生员们。他不禁怀疑起自己的水准,可是他的阵法考核,都是军中的优等啊!
人总是很容易就怀疑自己的人生,当处于极度的失败中时。其实,有什么可怀疑的呢?他还要回去当他的阵师,而且是更加优秀的阵师,如果他能对此次的经历略作回忆。
樊天罡终于胜了,他是第二个胜利的人,他兴奋的举起拳头,他相信在场的生员都不会有他更擅长这个,他肯定会是第一。
当他看到许桃那里的胜利标志时,他愣了,他怀疑自己看错了,他甚至使劲揉了揉眼睛,没错,许桃胜了!
“哎呀,哎呀……”樊天罡这时候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一时间语无伦次的乱叫起来。与他对阵的阵师看着他手舞足蹈,心中老大不是滋味:“胜了就胜了,至于如此得意忘形?”
陈奇泰与伍三斗的阵盘挨着,他俩大有跟阵师耗上个三天三夜的趋势,当其他人要么胜,要么输的时候,只有这两位还在与阵师旗鼓相当的斗争。
两个人不急不躁,浑不在意监考官急切的眼神。他又看向两位阵师,阵师根本不看他,全神贯注于对战上。
两位阵师此刻的心情是复杂的,他俩现在很想喊出来,痛痛快快的喊一嗓子,什么都行。他俩快被磨疯了,看起来场面上旗鼓相当,只有他俩才清楚,每一步,都是被迫按照对方的意图在走,对方还时不时流露出坏笑,逼的人要疯。不是他们不想结束,他们想输了拉倒,但是,他们连输的自由都没有了,想输那也得看对面愿不愿意。
战阵上,每一步都被对方牵着走,连主动输的自由都没有,这两位阵师的憋屈,当真是前无古人。
眼看着日近中午,陈奇泰与伍三斗看了看对面的阵师,开始出手,战阵的局势风云突变,花了一上午布出来的战阵,竟然一步步的把阵师的军队悉数围起来全歼,看的两位阵师欲哭无泪,那种憋屈感更强烈了,这两位阵师终于忍不住抱头痛哭起来。
监考官点点头,这两位阵师的表演功力真是深厚啊,比那位第一个就输的阵师深厚的多。他此时心中升起了一个念头,要写一本书《论阵师的自我修养》!
第四日的武试,同样是在这个校军场进行。这一次,许多将军都来到了这里,甚至数位在京的大将军。之所以如此,皆因此次武试中将有许多文试士子参加,若文试武试皆中,那就是文武双全,必受重用,保不齐将来会出什么了不起的人物。
战场厮杀,三样东西最重要,谋,志,勇!
谋略事关整体与局部战局,排兵布阵,临机应对!志,乃是敢于同敌军刀锋相向,具有必胜的信念!至于勇,则是实现谋与志的东西,若是连厮杀的能力都不具备,还妄谈什么谋与志!须知那勇冠三军的猛士,才是军队最需要的。
今日,便是考这个勇武!
第一项,射箭。这个射箭是在马上进行,行进中进行射击。
这一项考核可谓综合之至。首先一点,马上射击,生员便必须会骑术,这是马背上的隆帝国的基本要求。其次,这马都是战马,与这些生员生疏,这是考验生员驾驭战马的能力。再其次,才是箭术,马上都能射的准,徒步更不在话下。最后,箭靶乃是草制圆盘,头一般大小,乃是掩体后的士兵随机随时抛出,谁也不知道他们会什么时候抛出来,抛多高,当然,必会距离地面一定距离,否则谁也射不中。
校军场广大,设置了上百个射击点。一时间,人扬马厮,乱箭齐飞。有的骑不上战马的,有的骑上了被拖着跑的。还有的战马完全不配合,射击时战马就乱跳,甚至有的人气的摔了弓箭直接放弃。
这次还是那位监考官,他心里念想着昨天作弊的那三位,今天专门记下来他们的考点,非要让他们好看不行,众位大将军亲至,这个射箭你们总没法作弊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