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风醒来的时候，人在医院，赵琪他们都不在，同病房只有个老头子。
他看了看时间，已经下午五点多钟，距他晕过去已经有五个多小时了。
掏了掏口袋，手机还在，他拿出手机给赵琪拨了个电话，不过电话正在通话中。
旁边的老头子笑呵呵地说道，“小伙子，你别急，你女朋友出去吃饭了。”
“哦，谢谢你啊，大爷。”对于老头的误会，秦风没有多做解释。
老大爷笑道，“小伙子，你也别怕，医生说了，你只是太累了，身体没有什么毛病，回去多休息，吃点好的，很快就会恢复的。不过大爷我要说你两句，这年轻要努力没错，但是也不能拿身体不当回事，这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身体垮了，赚再多的钱也没用。”
虽然老头子爱唠叨，不过秦风也没觉得烦，就跟他聊了起来，“大爷看你这状态，不是什么大毛病吧。”
“谈不上大毛病，就是食道癌晚期。”老大爷笑着说道。
食道癌……晚期……
秦风愣了一下，这老头看起来很瘦，瘦得几乎皮包骨头，应该是很长时间没有得到什么营养补充。
食道癌是这样的，到了后期吃也吃不进去，如果人老了，血管硬化，葡萄糖也都难打进去，人非常难受。
不过老头子的状态非常好，笑呵呵的，以至于刚才秦风没有注意到这些。
看到秦风的表情，老头哈哈笑道，“怎么，难道就因为得病了，我就要愁眉苦脸？这人啊，开心是一天，不开心也是一天，反正都是要死，开开心心过每一天不是好得很。”
秦风竖起了大拇指，“大爷活得通透。”
道理是这个道理，说起来简单，但是真正又有几个人能做到？所以秦风才觉得这老头厉害。
要是世上每个人都跟着老头一样，那他们这些心理咨询师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谈不上通透，等你到我这个年纪，也就能看得开了。三年前，医生就给我下了死亡通知单，说我最多也就能活三年，不过我还算厉害，现在三年过去了，我人还在，多活一天就多赚一天，这不都是我开开心心挣来的么。小伙子，你干什么工作的，看你这样子，应该是坐办公室的，现在坐办公室也能累成这样？我看你身体也挺好的，说晕就晕了。”
秦风笑了笑，看来想要活得好，必须要有求知的精神。
“我做心理咨询的，大爷听过么？”
“知道，就是心理医生嘛，别的医生给人瞧身体，你们给人瞧心。”
“我可不是心理医生，心理医生那是需要有执照的。”
“唉，都一样，我们以前农村看病的赤脚医生哪个有执照？关键的还是看本事。”
很多人都会将心理咨询师跟心理医生混淆，秦风没有多做解释，只是说道，“大爷挺赶时髦的，心理咨询师都知道。”
“我们老人家也会看电视，看新闻的嘛，零八年地震的时候，我看新闻说有好多ppdd患者，就需要大量的心理医生。”老头说道。
老头说的应该是ptsd，也就是创伤后应激障碍，指个体经历、目睹或遭遇到一个或多个涉及自身或他人的实际死亡，或受到死亡的威胁，或严重的手上，或……反正就是受到重大创伤后的持续精神障碍。
一般战争和灾难后，这种精神障碍出现得会比较多。
两个人就这样随口聊着，老头忽然问道，“小伙子，我问你个问题，这老年痴呆症应该也算是大脑出问题了，你们能治好么？”
秦风抓了抓脑袋，“大爷，这老年痴呆症啊，它是一种脑部疾病，是身体出了问题，我们是没有办法的。”
其实不仅仅是他们心理咨询师治不了，就是神经科医生也治不了，以现在的医疗水平来说，阿兹海默症是不可逆的，最多也就能做到延缓病情。
“哦，这样啊。”老头的表情有些失望，不过倒没有什么意外。
秦风猜测他应该问过专业人士这个问题，因为在自己这里得到差不多的答案，所以有些失望，但并不意外。
“大爷，你为什么问这个啊？”
“嗨，不就我家老太婆，现在记忆力下降的厉害，医生说是老年痴呆。暂时倒也没什么大问题，不过就是经常忘事情，前些天说好给我送饭来的，我等了半天都没来，打电话一问，她把这事都忘了。我现在也不叫她来了，我吃不到饭不要紧，她这来来回回跑，别走丢了。”
老头对自己的病情乐观得很，但是说到自己妻子，眼睛里面流露出一些悲伤。
“那现在谁给你送饭？”
“我大儿子在这看着我，这会儿也出去吃饭了。”
秦风点了点头，“那你也应该把老太太接过来，她现在越是这种情况，就越不能让她一个人在家，你们在一起，陪她多聊聊天，就能延缓她的病情。”
老头叹了口气，“你说的也是，我只是怕麻烦，现在让她过来，晚上还要让儿子把她送回去。”
“那怕什么嘛，既然儿子都过来看护了，来回送一趟也没什么。”
“行吧，回头我跟他们说说。”
其实心理咨询是可以做到延缓老年痴呆的，不过秦风觉得没有这个必要，老头这么个乐观的人，应该比谁都知道逗自己老婆开心，只要他做好了，比十个心理咨询师都管用。
两人正聊着，赵琪推门进来，见到秦风跟老头聊天，说道，“你醒啦，正好，我带你出去吃吧，顺便出院了。”
“老板，你这也太狠了，我才刚醒。”秦风哀叹道。
“医生说了你各项指标都正常，就是累的，我带你去吃点东西补补。”
“好吧，我收拾一下。”也没什么收拾的，他是被赵琪他们从警察局抬过来的，什么都没带，穿上鞋就能走了，“大爷，我走啦，等有时间我来看你。”
“好嘞，去吧，跟女朋友吃饭去，记住工作别太累。”
赵琪听到女朋友三个字，撇了撇嘴，倒也没有出口解释，不过剜了秦风一眼，大概是对他也不解释的行为表示不满。
等到两人走了之后，老大爷自顾自摇头道，“嘿，现在的年轻人，称呼真奇怪，叫自己女朋友老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