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我们会去思考,人究竟是为何而活着。食物,住所,衣着,娱乐,亦或是爱情。这些都可以当做理由。但毫无疑问,走完一生的人他的结局只有死亡,只要考虑到这点,心脏就会隐隐发痛。人会本能的畏惧死亡。抱歉,抱歉,话题突然走向了奇怪的方向,这是一个剑与魔法的世界。还是应该怀抱着欢快,愉悦以及冒险精神踏上旅途。“第十一只。”
吐出话语前,斩击已然挥下,夹杂着凄厉的哀嚎,沾满血迹的弯刀轻易切开了魔狼的皮肉。大剑师戍弥一如往常怀抱乐趣,享受喜悦,他是冒险者公会认定的A级冒险者,在剑术,近身格斗上都有不错的技艺。此次公会安排给他的是一个B级任务,担任白狐商团的护卫。从自由之都弗洛德蒙出发到宝石之国,沿途经过因战争伤亡遭人厌恶的骸骨平原。大概是血肉的滋味吧,骸骨平原引来了不少低级魔物。
同行的还有一只C级的冒险小队,以一名剑士为首,一名盾兵,一名弓箭手,辅以一名新人牧师,他们都是C级。这次护卫任务如果成功达成,这只小队就能升上B级,言外之意是希望戍弥锻炼锻炼这些新人。
骸骨平原的特产就是这种有着锐利齿爪的魔兽,速度超过马匹,集体行动,尽管个体上限只有D级,但是比起其他C级魔兽更让人头疼。据先前从灰烬山脉归来的A级冒险者所言,他曾遭遇了个体达到B级的狼王,虽击败了对方却被它逃走了,为了防备遭到群体包围,那位冒险者并没有选择深入调查,这也加重了公会对这种怪物的戒心。
所幸,这次阿逆他们只是遇到了一支小群体,不足三十头的魔狼气势上远远无力,而后配合默契的小队三人与青涩但一丝不苟的牧师共同努力下,魔狼的尸体一头头堆积起来,至于妄图使诈从侧面偷袭的魔狼则交由戍弥处理了。十几分钟或者更短,在狼王的呼啸声里,余下的魔狼们撤退了,战斗结束。依照委托条例这些魔狼的素材都要归商队所有,而魔种,也就是魔兽的核心要上缴公会。这一点上是交由商人与冒险者自己来衡量的,公会方面采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
白天的战斗结束了,夜晚商队的马车围成一圈,中间是设置了保暖咒文的睡袋以及篝火,上面支起简易支架,翻煮着肉与其他食材。为了感谢冒险者们,商队的老板拿出了酒想犒劳大家,但戍弥以会影响夜间警备为由拒绝了。酒过三巡,人们开始胡闹了,唱歌跳舞的,也有说着胡话咒骂别人的,低声抽泣的声音有的是没赚到钱的落魄商人,更多的则是衣衫褴褛的奴隶们,这次宴会让他们难得吃了一顿饱饭。戍弥并非什么大善人,在这个奴隶制度也是合法的世界,他并不会多说什么。拨弄着炭火的灰烬,商队一些资历大的老人开始讲起有关宝石之国的故事。
“大约三十年前,大魔法“银色工坊”失控引发大爆炸,作为无限再生能源装置的始作俑者,被寄予厚望的名门波西斯家族因而开始没落,族长碧丝萝也被处死了。”
“后来也有传言说其实是他国的间谍用花言巧语蛊惑了那位视财如命的国王。”
“但自那以后,原本以出口贸易和皮草交易为主的小国,开始出产高质量的魔石,宝石之国的名号也是从那开始传起。”
“宝石之国对外宣称的是在探索无限能源期间发掘了整片大陆最庞大的岩城矿脉。”
“现实永远比传说更魔幻啊。”
临近世界上最大的矿脉,坐落于岩城,以出产高质量的魔石而闻名的宝石之国。
吟游诗人在提到宝石之国时会想到什么,白色纯洁的教堂,浮空花园,拉梅尔的人偶,活跃的天灾婆罗刹那。适逢辉煌帝国政权交替,赤帝继位,大将军帝剑率领百万大军侵吞了华伦希尔曼帝国的领土,揭开北合征讨的序幕,而后的八年,整个大陆上百个国家被卷入这场毫无正义可言的卑鄙浩劫。作为中立国的宝石国因地处战争边缘有幸躲过了灾难,当战争结束后,通过大肆贩卖魔石发了战争财的宝石之国一跃而起,跻身豪强列国之内。割裂领土,占据主权,无数弱小国家饱受战火摧残的时代终于在这重新划分的势力图后得以苟延残喘。
上天仿佛是觉察到宝石国太过幸运了,于是降下了灾祸。那是某一天突然爆发的光烟雾杀伤事件,以结果看来,确认死亡人数是一千二,三万人出现不适症状,环绕岩城的湍河泛着金色的光亮,仅仅是饮用河水也会出现急性腹泻与绞痛。为了平息民众的恐慌,国王下令处死了地方贵族并免去了世代沿袭的爵位,对外宣称他肆意开产魔石中饱私囊,那一年民众免去了赋税徭役,自此事件告一段落。岩城矿脉的开采受到严格限制,近几年来宝石之国的经济每况愈下,急于寻找突破口,贸易往来也是因此而繁盛起来了。
呢喃着梦话带着些许的睡意袭来,点燃的篝火带着树枝烧断噼里啪啦的声响,催促着吵闹的人们进入梦乡。戍弥给后辈们盖好毯子,木棍撩拨着火堆,将余烬褪去。火光虽可以惊退野兽,对魔兽而言反而是明显的目标。魔物大多具备夜视能力,能安全些还是好点。
数枚魔种出现在戍弥手里,这是他保管的魔狼核。魔物的魔核有很多用处,打造装备,作为魔药素材,当作紧急魔力源,比起天然高纯度魔石也不枉多得。
“公会里说魔种还有第四种用法,是参考当年那位传说中的冒险者红雀取得的试验结果,也就是说。”戍弥的眼睛泛起猩红色,即使是他的实力,直接吞服魔种也需要莫大的毅力。挣扎着仿佛有无数钢针刺进皮肤的排斥感,最后,一切的苦痛化作了全新的舒爽感遍布全身。如果有外人看到戍弥现在的样子,只会有一种扼住喉咙的恐慌,全身披覆着毛皮,牙齿兽瞳竖起的耳朵,无一例外不可能认为这是人类该有的姿态。
人狼,或者说,经由人类之手改造的人工狼兽。辉煌帝国曾为了制造侵蚀士兵专门建造了乐园,战败后所有证据都被清洗了,最终只有一人活着逃了出来。他的见闻以及记忆残缺的资料成为了公会的蓝本,人工狼兽就是其中最成功的案例。
可怕的肌肉蜷屈模样逐渐收敛,魔种最终还是彻底融入了戍弥的身体,那只魔狼临终的记忆也一并混入其中。浅短勾勒的图像在脑海出现,是一张完整的势力分布图。魔狼是群体生物,自然对于领地有着莫名的维护意识,对于那些强大不可战胜的敌人也自然做了合理的规划。按照魔狼的领地图划分,接下来要想安全跨越灰烬山脉,就必须沿着山谷盆地走过。
“大魔兽天奎大蛇正在蜕皮期,对于接近的敌人只要不刻意靠近就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短暂分享了魔狼的记忆情报,无论是商人还是后辈冒险者都肯定了戍弥的计划。山谷盆地弥漫着瘴气,人们早早的服下雄黄药,从容冷静的跟着护卫冒险者前进。幽暗的环境里偶尔落下几缕光芒,明眼可见栖息在怪石上的植株迅速避开了光照,偶尔也有蛇型的魔兽靠近,要么畏惧雄黄的气味逃走了,要么在一瞬间被刺杀,戍弥保持着百分之百的注意力,这是最危险也是最后的一段路了,必须做到万无一失。
不知道走了多久,渐渐的属于谷底的特殊植株也不见踪影,体感时间是三个时辰,这期间有三名商人被蛇咬到了,尽管服下了解毒药,伤口也依然让手臂浮肿,使不上力气。
“大家继续保持警惕,还有大约半个时辰的路就走出灰烬山脉了,都加把劲。”
小队队长的剑士鼓舞着大伙,长久的赶路让普通人的商人都感到疲软,这一声鼓舞也让他们继续提起了一丝精神。戍弥依然在前面引路,只不过异样感愈发明显。确实,大蛇在蜕皮期,所有的魔蛇都会在他身边护卫,所以灰烬山脉的谷底才会可行。然而现在的情况是,从第二个时辰开始,魔蛇的攻击次数愈发频繁了,就好像算准了他们走了快一半路程只能继续走下去一样。天奎大蛇真的在蜕皮吗,为何会有这么诡异的不协调感。
“啊,看见阳光了,快看,那是谷地的出口。”
盾兵指着前面,商人们也已经能看见了,好像之前的胆战心惊也终于要结束了。冒险者小队的弓手更是迫不及待,一直在视线昏暗的地方射箭,他才是整个队伍里最压抑的人。这个时候,一直感觉到的不和谐感终于到达了顶峰。然而还是迟了一步,戍弥刚准备叫住弓兵,看到的确实拼命跑向出口的人被割掉脑袋的模样,翻滚着的人的头颅带着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失去了生气,就连伤口都直接被蛇毒腐烂了。
“蛇涎丝,全部构成有九成是水,在光照下几乎看不见,然而锋利度超过精钢体。”
冷静的制止头脑发热的后辈们,戍弥阴沉下脸,反身投出自己的配剑。随着叮的一声轻响,不用看也知道,这是撞上重物的声音。那是一个巨大的黑影,盘旋在他们头顶之上,而她的周围是无数跃跃欲试的蛇型魔兽。这遍布蛇涎丝的捕虫网已经将所有猎物装入了囊中。
“戍弥你不是说天奎蛇正在蜕皮吗,那现在她怎么在这里,原本就是S级的魔兽蜕皮之后威胁度更加高涨,我们都会死在这里。”
“你跟我抱怨有什么用,公会一开始就调查了灰烬山脉的生态,天奎蛇已经完成蜕皮的几率极低。而且公会也给你们规划了更为安全的路径,是你们自己要求说货物急着出售才走灰烬山脉的近路。商人不都是伴随着冒险与牺牲吗。”
“那也没哪个商人是真把自己脑袋揣裤腰带上。说结论,胜算多大。我知道你的实力早就达到A级的,即使是S级魔兽你也并非没有胜算。”
商队的领头人冷静分析了敌我实力后,依然没有放弃,现在的问题是即使戍弥能拦住天奎蛇,凭借少了一人的冒险者小队是否能保住商人与货物的性命。
“机会只有一半,前提是天奎蛇的实力跟蜕皮前没多大差距。”
话音落下,一场针雨落在方才两人的脚边。戍弥推开商人,脚跺地,击飞的土石打散了一些分针,然而不幸的是,还是有几个人中招。在惨叫之后,尚且来不及拿出解毒药,那些人顷刻毒发身亡了。
“该死,毒的特性强化了。你们几个尽量保住自己的性命,这种猛毒可以在两秒内夺走活物的性命,都把解毒剂含在嘴里。减小受体面积,赶快。”
命令下达之后,戍弥转身踢向岩壁,他要尽快解决罪魁祸首。毛皮,牙齿,兽瞳,竖耳,瞬间人狼化,他的躯体达到精铁的硬度,锐利的蛇涎丝切割着,拉扯出金色的火花。强烈的疼痛感从皮肤传来,改造成人狼后已经多久没有感受过痛苦了,记不清。蛇型魔兽朝着他涌来,毒牙利齿暗魔法,这些东西毫无保留射出,而后转瞬间被戍弥的爪撕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