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房内的姑娘们叽叽喳喳的说话时,刚刚验试时的那几位干练的娘子利落的走了进来。领头的便是卢妙才先见过的李主事。这几人一进来后,那些小姑娘们纷纷停止了聊天,都睁着大眼睛瞧着她们,眼神里还是透着一些害怕。
“各位姑娘午安,我姓李,是多宝斋满花院的主事,你们日后可唤我李主事。”
这李主事说话阴阳顿挫煞是威严,她不紧不慢的做了一番介绍,故意停顿了半响看看各位姑娘的表情。
见各位姑娘面上都恭敬着,就又继续说道。
“我们这多宝斋是做什么的,想必众位姑娘都听自家的妈妈说过了,这里我就不多做赘述了。”
“多宝斋一共分为四个大院落,东门大院便是百宝院,在那收藏的可都是些奇珍异宝,出入的也都是咱们上东的贵人。众位姑娘毕竟不是咱们多宝斋的人,是以东门那边是不许去的。我丑话说在前头,谁要是起了心思想去大院攀搭贵人,到时候退学是小,惹怒了贵人,你们的那条小命也就赔进去了。”
听到此处,小姑娘们面面相觑,眼里透出的心思都是纷纷不一。李主事也不害怕真有不长眼的姑娘跑去,毕竟哪里是有多宝斋的守卫的,到时候缺胳膊少腿的回来,他们多宝斋也是有理的。
“再者就是北院,北院唤做幽兰院,里面住着的是我们多宝斋的主子,主子平日不喜生人,所以你们也是不可以去北院的。若是去了,便是你们的妈妈,日后也不用在这鎏金街混了!!”
“南院便是我们这些杂役管事的居所,无事也不要来了。”李主事说话有些不近人情,卢妙这便看到底下有几个小姑娘偷偷吐了吐舌头,一副嫌弃的模样。
“西院就是满花院,院落的主事便是我,以后你们每日辰时一刻之前来我这报道,再去各自先生院里学习。多宝斋为各位姑娘提供的课程是四艺八门。这四艺便是琴、棋、书、画、辰时一刻至巳时一刻分别学习这四门。巳时之后便是你们自己去学习选习。”
“李主事?选习是什么意思?”
卢妙一看,原来是那名叫万水儿的姑娘怯生生的在后头问着。
李主事没去看她,眉头稍皱了起来,对众人说道
“我知道有些姑娘还小,院里也没个懂事的教导过,不知道别人说话的时候,插嘴是件很失礼的事。以后在我们多宝斋学过之后,可不要再如此不知礼数了。”
李主事一个脏字都没说,可却把万水儿骂的体无完肤。众人看着万水儿委屈着一张脸,但没人敢帮她说些什么。
“接下来我们说的便是选习,选习指的是八艺,乃舞艺、歌艺、点茶、挂画、焚香、刺绣、插花、妆点等,八艺你们可以各选一技向老师学习,也可全都学去,不过每三月会有一小考,若自己选的课小考连续两次未过,便会被勒令退学。当然四艺之中凡有一门没过,也会被退回去。所以记着,万事不可贪多。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
众人齐声回答。
“好了,即使如此你们边去领课业书籍。至于瑶琴等用具,我们多宝斋都帮你们备好了。日后上课只带书籍来便是。”
李主事又再叮嘱了姑娘们一些关于多宝斋的规矩,便让众人回去了。
午后时辰尚早,卢妙去了青莲姑娘的房中,想与她探讨一下关于八艺选修之事。可青莲姑娘不冷不热的回了一句
“你自己本就是个有主意的,问我这些做什么?”便把卢妙打发了回去。
卢妙吃了闭门羹也不丧气,只当青莲姑娘那日是大发好心,其他也不敢奢求,凡路,只能靠自己走,才能走到心中的目的地。
至于王妈妈,看到多宝斋递过来的费用单子,心疼了好半响,一会儿觉得卢妙这么大了去学,晚了点,不划算。一会儿又觉得另外两只太小了,万一学不进去,就是浪费了银子。
卢妙见她心情不好,做事就更加勤奋了一些,当然还偷偷的耍了小心机,躲着王妈妈一点,免得她看着碍眼。
夜里楼中开始点了灯,王妈妈看着大把大把的银子摇头晃耳的进了门,也就忘记了烦心事,看到卢妙几人做事勤快,还叮嘱她们午夜就不用替姑娘们守门了,让她们早早回房歇息去,不要耽误明早上课的事。
一切都像是往好的方向发展,但卢妙回到只有自己一人的小房间时,还是会想起关于梅红的事。她打了一些凉水为自己梳整了一番,便趴在桌前想关于八艺到底该选修哪一门了。
楼中青莲善于点茶,柳情也会焚香制香,平日有的是时间相处,她去偷学也是学的到一些的。至于舞艺歌艺,卢妙也曾想过选这个,毕竟这是多宝斋最最拿手的。但是她现下已经虚九岁了,即使再努力也不会如其他姑娘一般,有好的底子。而且平日浣纱阁也算个有名气的,常驻的舞娘子与歌娘子都有,平日在楼中便可学到。
是以卢妙先将这几门剔除,虽要学,但不一定须得在多宝斋学习。最终卢妙思来想去,选择了刺绣。这门手艺一般多事闺阁女子必学的,卢妙也不是想的很长远,若是日后从良也有一技傍身。而是她认为这门学艺最讲究眼力和心思。她多练练总没有坏处。
其实卢妙考虑的东西很多很多,这就跟她的性格一样,还好多思这种事,在青楼等鱼龙混杂之地,并不是一件坏事。想定了打算学的技艺,卢妙趁着时间还早,温习了今日发放的书籍。幼时父亲与哥哥在的时候,曾教过她习字,不过那个时候还小,所学的也只是最常用的那些字。现在发了书籍,竟是一篇篇晦涩难懂的文章,难怪众人皆说才艺品德,才字,放在第一位。
上东的贵人多爱附庸风雅,尤其是平日来楼中的客人,都喜欢对着姑娘当场作弄几首诗来。卢妙耳濡目染,自是知道楼中的姑娘们也都是文采了得的。就连王妈妈,偶尔说出的话都是一溜一溜的。想到如此,卢妙下定决心一定不落于人后。半夜就着微微烛火,双眼紧紧的瞪着书本一副与之拼命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