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青姚一声轻叹,莲步轻点,如秋燕般飞退。
秦羽自毁灵力节点,修为毁于一旦,加之重伤在身,哪里是庄青姚的对手。
当秦羽直拳横冲,庄青姚侧身一躲,以足间为轴绕过拳风转到身后,纤纤素手在背后一按,秦羽顿时失去平衡,踉踉跄跄向前倒去。
秦羽极力控制平衡,想要重新站起来,忽然感觉身体一空,无力的摔倒在地上,两道黑血从鼻孔流了下来,身体骤然变得极其虚弱。
庄青姚娥眉微蹙,她那一掌打的并不重,连灵力都未动用,秦羽怎么会倒地不起。
庄青姚走到秦羽身边,见到秦羽鼻尖黑血,用指尖沾了些嗅了嗅,脸色顿时大变,“血毒!”
“庄青姚,我要杀了你……”
脚下,秦羽睁着暗淡的眼眸,五指前伸,似要抓住什么,鲜血不停从口鼻流出。
庄青姚面容冷清,从怀中取出一个贴身收藏的乳白玉瓶,倒出里面唯一一颗火红灵丹,散发出炙热气息。
“庄青姚……”秦羽虚弱的呻吟着。
庄青姚素手一抬,将珍贵灵丹塞入秦羽口中,将后面的话堵了回去。
纤纤细手按在血迹斑斑的后胸,暖暖灵力透掌而入,加速药力扩散。
忽然庄青姚目光一呆,清冷的脸颊上终于有了一丝动容,她发现秦羽体内灵力竟是空的!
不只是灵力,就连对修仙者最重要的两处灵力节点也不见了!
“你自爆了灵力节点吗?”庄青姚的声音微不可察的抖了一下。
地上,秦羽呼吸低微,虚弱至极,但体温却在急速上升,好似被关在火炉中,豆大的汗珠从额角滑落。
忽然,秦羽感觉脸上一冰,不知是什么滴落在脸上,溅进眼睛里酸痛无比。
秦羽睁着眼睛向上望去,看到庄青姚正在身边救他,恍惚间想起那颗被喂下的灵丹,心中顿时涌起无边的屈辱和愤怒。
“魔道妖孽,不用你假仁假义来救我,给我滚开!”
秦羽用尽全身力气,挥掌向侧。
秦羽本就没指望能打到庄青姚,只想将庄青姚逼开,却不想庄青姚好似没有看到他一样。
“砰!”一声闷响,庄青姚硬生生吃了这一掌,向后连退数步,险些跌坐在地上。
秦羽连喘几口粗气,满脸大汗,一个简单的挥掌动作几乎抽干他全身力气。
庄青姚捂着受创部位,缓缓站了起来,冷声道:“小羽哥哥,看来我还真是小瞧了你,受了这么重的伤,又中了血毒,还能挥出这么有力的一掌。”
秦羽趴在地上连喘粗气,扬起头死死盯住庄青姚。
“这一掌我记住了,今日我不杀你,是我欠秦家的。从此你我恩怨两清,日后你我再相见……”
庄青姚顿了一下,仿佛解脱般长叹道:“你我还是永不再见吧。”
庄青姚重新戴上斗篷,向外走去。
忽然她左脚一滞,脚踝被一只血手紧紧抓住,一个冷若冰霜仿佛来自九幽深渊的咆哮声在身后响起。
“庄青姚!秦家人不会这么白死,只要我还活着,一定会把你们这些魔道妖孽斩尽杀绝!”
背对着秦羽的庄青姚娇躯微颤了一下,用力迈开左脚向前走去,洁白裤脚被抓出五道刺眼的血痕。
“啊!!!”
秦羽十指深深抓进泥土中,仰天发出悲痛至极的怒喊。
其声凄凉、无力,包涵着深深的不甘,将月夜下的两道背影越拉越远。
黑雾中一道佝偻身影慢慢走出来,先是看了眼腾空远去的庄青姚,又低头看了眼地上狼狈如丧家之犬般的秦羽,发出哀婉的叹息。
突然,秦羽感觉后心一痛,身上因灵丹药力涌起的热气再次迅速流失,只是这一次他失去的不仅仅是灵力,还有他的鲜血与生命。
“三少爷,小姐心软不忍秦家绝后,但老奴不能看着小姐犯错。黄泉路远,三少爷一路走好,老奴就不远送了。”
老妪拔出细剑插入拐杖,迈着老迈步伐,再次隐入黑暗。
黑雾如嗅到血味的野狗,从四面八方涌来,彻底吞没地上的身影……
黑。
除了黑还是黑,幽幽暗林仿佛自诞生以来就是这种颜色。
秦羽茫然的走在黑色土地上,周围静的听不到任何声音,甚至连风声也没有。
蒙蒙黑雾笼罩在他身上,一点点侵蚀着斑驳的血肉,身上血迹早已干涸,胸前的贯穿伤被黑雾腐蚀出一个大洞。
只剩骨骼的左臂在空中摆动,仿佛随时都会掉在地上,面部更是被侵蚀的面目全非。
但秦羽依旧如行尸走肉般的向前走着,四周景物一阵模糊,又一阵清晰,似梦非梦般的幻境,让人分不清真假。
没有痛苦,也没有喜悦,仿佛在黑雾中解脱般慢慢消融。
就在秦羽彻底融入黑暗中时,突然一声断喝,一股冰霜寒气刺入黑雾,点在秦羽眉心。
一瞬间,周围黑雾如梦境般破碎,被猎猎寒风卷向远处,层层冰霜漫过衣领,将秦羽残躯冰封在原地。
在秦羽面前,一座高达数百米的惊天巨门屹立在黑土上!
巨门上成千上万的浮尸在挣扎,有嘶嚎,有挣扎,也有哭喊,但他们都被一根根黑色铁链束缚在巨门内,别说跑出来,甚至连声音都不能传到巨门外,只能伸出手臂茫然的向外抓着。
秦羽就停在数十只挥舞的手臂面前,如山如海的浩荡死气扑面而下。
“你终于来了……”
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巨门边响起,带着难言的疲惫与欣喜。
随着铁链拖动的哗啦声,一个胸插黑色铁链的白衣青年从黑雾中走了出来。
青年面如冠玉,气宇轩昂,虽然一身死气,但眉宇间依旧透着一股堂皇正气!
青年走到被冰封的秦羽面前,轻声道:“总算等到你了,你要是再不来,我就真的坚持不住了。”
说话间,青年胸前黑色铁链哗哗作响,封住铁链末端的寒冰被震开一道裂纹。
青年不得不伸出左手紧紧拽住黑色铁链,以寒气镇压,才让铁链再次稳定下来,而黑色铁链另一端延伸进数百米高的巨门内,被拉的笔直。
青年明白自己已经到了极限,眼中不由露出一丝愧疚。
“师父,弟子不孝,枉费您苦心年教导,更是愧对列位祖师。但是……”
青年看着被冰封的秦羽,眼中再次燃起了希望,“弟子替您找到了这一代仙剑的剑主,有他在一定能光耀天异峰的门楣,一定能将您的衣钵传承下去!”
青年眼中越发坚定,突然化掌为刀切入自己心腹,当他忍痛将手拔出来时,手中抓着一朵徐徐绽放的染血冰莲。
刹那间,层层冰霜以冰莲为中心向外扩散,如天霜降临,冰冻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