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哥辛苦了。”
张伟回以礼貌的微笑说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再辛苦也是应该的。”
牛父愣了一下才说道：“张小哥可是富贵人家出身？”
张伟摇头说道：“不是，我也是农名家的孩子。只是后来改了行赚了点钱，可惜又遭小人暗算，这才落难于此。”
牛父点了点头，又疑惑问道：“可是我看张小哥言行举止，倒是不像农家孩子出身。”
张伟点点头：“我农闲时读过几本书，也算了攒了些墨水，之后就赚了些小钱。”
牛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正打算再说些什么，牛力和牛母各端着碗筷和菜，摆放在饭桌上。
牛母招呼牛力坐下说道：“快些坐下吃饭，天气入秋了饭菜凉得快，厨房就一个汤了，我去打来，你们先吃啊，不用等我了。”
牛力点头坐在右首，拿起一个饭碗将蒸熟在小木盆里的米饭盛了一碗放在牛父面前，接着又盛了一碗放在张伟面前，张伟道了声谢。
牛力又盛了一碗放在饭桌左首，最后才为自己盛了一碗。
张伟刚刚吃了几颗红枣，但还是很饿，可惜牛家父子还没动筷，他也不好先吃。
牛父此时对牛力说道：“今日有客人在，我们就不等你母亲了。”
接着他手持筷子，对着张伟说道：“张小哥劳累了一下午，想必也饿了，牛家家贫，没什么好菜招待，就委屈张小哥将就着吃吧。”
张伟连忙客气道：“哪里，牛大叔太客气了，这些菜已经很丰盛了，何来委屈一说。”
饭桌上摆着三样菜式，一盘必不可少的青菜，一盘青椒炒豆荚，一盘韭菜炒鸡蛋。
放在现代算是寒酸，但在生产力低下的时代，这几样菜已经是相当不错了。
一番客套过后，三人这才动筷。
张伟分别尝了三道菜，发现油盐放的有点少，素菜里算是清淡中的清淡了。
但青菜和豆荚中都加入了肥肉熬成的油渣，吃过猪油炒青菜的都知道，青菜用猪油炒可香了，再加上这些青菜是纯天然绿色蔬菜，虽然清淡了些，但清香可口的味道依然让张伟吃的津津有味。
这时，牛母端着一个大瓷碗放在桌上，笑着坐下对张伟说道：“牛家贫寒，也没什么好的招待，今天刚好抓了一条蛇，清理干净之后我用砂锅熬成蛇羹，用来招待张小哥倒也正合适。”
古时候医疗条件不发达，遇见毒物都是躲着走，除非是专门捕蛇的这种手艺人，因此像蛇羹这种野味的格调是比较高的。
而帮工虽然是雇佣的性质，但在农家这种管饭的雇佣制依然将被雇佣的人称之为客人，饭菜不能太过寒酸。
牛母说用蛇羹招待张伟正合适，一半是客气话，一半是因为挺喜欢张伟这个人，这才用一般不会用来招待帮工这种客人的蛇羹来招待他。
长得白白净净举止得体，虽然形象怪异了点，但是又能吃苦耐劳，要是自家丫头没有修仙，他倒也是个当自家女婿的好人选。
没等张伟客气回话，坐下后的牛母又拎起木勺，勺了一勺蛇羹到张伟碗中。
张伟连忙谢道：“多谢牛姨，您不用忙着管我了，您先吃饭吧，我自己来就好了。”
牛母笑道：“好好好，那你千万不要讲客气，敞开了吃啊，这个蛇羹我可是慢火炖了一个多时辰，好吃着呢。”说完，又先后为自家儿子和丈夫勺了一勺蛇羹，这才开始吃饭。
张伟有注意到，牛母吃菜的时候只吃青菜和豆荚，韭菜炒鸡蛋和蛇羹不曾尝过一下。
在中国古代，有些地区的女子是不好意思吃韭菜炒鸡蛋的，在这边张伟倒是不知道有没有韭菜功效的说法，但是牛母只吃青菜豆荚这个行为却让他想到了自己的母亲。
小时候家中一贫如洗，不管是父亲不费金钱从田中抓来黄鳝泥鳅，还是掏钱在菜市场买来猪肉，亦或是家中自养的家鸡，或是公家池塘里分来的鱼，母亲都很少动筷。
不是素食主义，而是想把这些好的多给丈夫儿女吃，自己只吃素菜就够了。
若是父亲和自己夹给她，她也会夹回来，并推脱黄鳝泥鳅像蛇不敢吃啦，或者说不喜欢吃鸡肉猪肉啦，或者是小时候被鱼刺卡过所以不吃啦等等借口。
父爱无声，而有时母爱亦无声。
一顿饭很快吃完，张伟依然只吃到八分饱就放下碗筷。
最后上桌却最先吃完的牛母适时地端来一杯热茶，张伟道谢后接过，轻轻吸溜了一口。
大家都吃完后牛父回房休息去了，牛母收拾碗筷去了后堂，牛力和张伟坐在门前，随口聊着天。
坐了小半个时辰，牛母过来告知两人热水烧好，让牛力带张伟去洗澡。
牛力进了屋内取出一套粗布麻衫，又取了一双草鞋，招呼张伟一声，带张伟来到前堂到后堂之间的一个点燃了一盏油灯的小房子里。
牛力将那套衣服放在木架上，草鞋放在木架下，指着晾在木架旁的一条布巾说道：“家里也没多余的新布，你就将就着用我的洗澡布吧。”
接着又指着稍高一些，镶嵌在墙中的一个小木盒中的青灰色粉末说道：“皂角粉放在这里，你等一下，我去给你把水打来。”
一会儿后，牛力打来一满桶温水，放在小房间中，退了出去。
张伟轻轻带拢房门，看着木盒中的皂角粉，沉默了几秒才褪去衣物，摘下牛力的洗澡巾，第一次洗一个没有肥皂没有沐浴露的澡。
良久后，穿着一身宽松麻布，脚上踩着一双湿哒哒草鞋的张伟走出了浴室。
听到动静的牛力进入浴室取了木桶打了水就去洗澡了。
牛力脱光衣服，将长长的头发用布条绑在头顶。头发昨天早上洗过了，今天不用洗了。
一个是长发洗起来麻烦，二是废皂角粉，三是晚上洗了要挺久才会干透。
这时他想起了张伟的短发，又有点羡慕起张伟来了。
他打湿全身，伸手去沾皂角粉，看见皂角粉少了不少。
他轻“咦”一声，暗自嘀咕道：“果然长得白净的更废皂角粉，跟小妹一个样。”
牛力洗完后，来到门前坐在张伟旁边，对张伟说道：“你的衣物我已经用皂角泡着了，明天早上天亮了再洗刚刚好。”
皂角比皂角粉便宜。
为了省钱，牛家买的都是皂角，然后一部分捣成粉，用来清洁身体。一部分捣碎，浸泡在水里一段时间后用来清洗衣物。
夜晚天黑肯定是不会烧灯油去洗的，都是第二天天亮了去洗。正好皂角泡上一夜衣服也能洗得更干净。
而帮工虽然也属于客人，但是这种客人毕竟不同于亲戚这种客人，衣服终究还是自己洗的。
张伟放下凑得有些近的“仙道初解”，侧头看着牛力微笑道谢：“谢了。哦对了，今晚我可能睡得稍晚，明早你醒了叫我一声。”
牛力点点头，看着张伟手里的小册子，疑惑问道：“哎，你这本书哪里来的，今天一个下午也没看见你拿着啊。”
张伟不答反问道：“想必我的衣服在你的眼里显得很怪异对吧。”
牛力老实点头：“对，料子很好，看着也挺好看的，就是感觉跟我看见他们穿的样子都不一样，是有点怪。”
张伟点点头，伸手从板凳另一侧拿出那件灰白色外套，向牛力展示着外层腹部两侧的两个带拉链的兜。
“你看，这里可以放东西。”
干活时张伟就把外套脱了放在农田边，因此没有沾染汗水和尘土。而且他也不想手机和两本书籍没地方放。
主要是手机不太好解释，书倒是还好说。
牛力盯着那个兜，看了几秒后，指着拉链问道：“那个我懂，跟钱袋子差不多，那这个东西是什么，为什么你往下拉袋口就开了，往上拉袋口就合上了？”
这里似乎还没有产生兜的说法。
张伟想了想，决定敷衍掉拉链的问题，因为解释起来太麻烦了。
“这是我当年还算风光的时候请一位仙师帮我炼制的，具体是为什么，我也不太懂。”
牛力点头，说道：“原来是仙师炼制的啊，难怪这么神奇。不过你这个袋子好像也不大啊，这也放不下你这本书吧。”
张伟点头道：“不错，这两个兜确实放不下，但是这里面还有一个更大的兜。”
张伟翻动着外套，向牛力展示内层左胸口处的深兜。
牛力惊奇道：“哎，居然还可以缝个袋子在这里。”
张伟点点头说道：“你觉得是你习惯了的衣服实用，还是我这身奇怪的衣服实用？”
牛力挠了挠头，想了想问道：“实用是什么意思？”
张伟：“……我问你是我的衣服作用大，还是你们的衣服作用大。”
牛力毫不犹豫回答：“当然是你的了。”
张伟点头说道：“所以我的衣服在你的眼里怪异，我却觉得你们的衣服不够实用。”
牛力点点头：“那当然了，你的衣服料子那么好，颜色也那么好看，肯定是你的衣服作用大了。”
张伟：“？？？”
我们说的是一个问题吗？
算了。
张伟没搭理牛力，就着月光认真观看着“仙道初解”。
牛力见张伟不说话认真看书也没打扰他，坐在一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