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山不见人,唯有剑光飘忽。一阵风吹过,吹落几片树叶。它们在空气中浮动着,游荡者,然后缓缓落下——如果没有那柄剑,本应是这样。事实上,每一片树叶,都在它离开树枝的那一瞬间,便被那剑光捕捉到,然后,斩成碎片。剑光缓缓降落到地上,随着一声裂响,剑光回鞘,刘一剑的身形缓缓出现。见了这飘逸绝伦的剑法,旁边的几个人不禁一同鼓起掌来。“厉害。”司马奉看着刘一剑,由衷地发出了一声赞美。
“诸位谬赞了。不过是一套中看不中用的剑法,没什么值得夸奖的。”刘一剑好似对自己的本领毫不在意一般。事实上,确实有一件事更能引起他的注意。“听吴狄说,你们是来向我要玫瑰剑华的?”
“不是强索,而是请求。”司马奉道,“我们尊重刘公子的态度。”
“呵呵。”听了司马奉的话,刘一剑不置可否,只是轻轻地笑了笑。“你的背后好像有一柄剑吧,可否让我看一看?”
“当然可以。”说着,司马奉轻轻取出了斩灵剑,将它交到了刘一剑的手中。见到此剑,刘一剑眼睛一亮,不禁连声称赞。“好剑。”接着,他开始抚摸起斩灵剑的剑身:“这剑埋藏于雪原多年,早已吸收不少天地精华了吧。况且,又拥有无与伦比的斩灵之效。如果说我的玫瑰剑是一柄宝剑的话,这斩灵剑,就应是一柄——神剑!如此珍贵的一柄剑落到你的手里,可真是令人羡慕。”说着,他走了两步,走向远处的一个火炉一般的物体。“你们知道什么是剑华吗?”见众人摇头,刘一剑微微一笑,侃侃而谈。“实不相瞒,其实我不是一般的剑客,而是一个隐居于山野之中的铸剑师。所谓剑华,即剑之精华,为剑中至贵之物。当宝剑铸成,剑华便融于剑中,非毁剑不可取剑华。而我的玫瑰剑华,便在我的玫瑰剑中。其实若做药引,任一宝剑的剑华皆可为之,若以斩灵剑华为引,只怕效果更佳。你又何必舍近求远呢?”
“抱歉啊,我的斩灵剑还要随时防身使用。”司马奉耸了耸肩。见状,刘一剑微笑更盛。“我也是一样啊。你取了我的玫瑰剑华,我又用什么防身呢?”
“这......”司马奉一时语塞。刘一剑见他这副窘样,微笑一下,掣出了自己的玫瑰剑。“先不要说这些事情了。我隐居此地也好多年了,好不容易遇到一位剑客,如果不比试一下,岂不可惜?”
“哦?”听到此话,司马奉不禁也产生了几分兴趣。“那我就......”
“等一等。”突然,一个人闯进了他的视线中。是苻婕。司马奉疑惑地皱起了眉头。“苻姑娘?”
“可不可以,让我试一试?”苻婕的嘴角漾出一丝笑意。
“苻姑娘莫非也懂得剑法?”刘一剑饶有兴趣而又不失礼节地打量着苻婕,却见苻婕运起召唤手印,借绿树的力量在手中形成了一柄样貌古朴的木剑。“起初在家里的时候,我的大哥便是一位用剑高手。我虽然做不到像他那样强大,但最基本的剑法还是略略了解的。”说罢,苻婕对刘一剑粲然一笑。“所以,让让我咯。”说罢,一剑劈下。
随着一声清响,苻婕的木剑滞在了刘一剑的玫瑰剑上。刘一剑嘴角上扬,宝剑上拨,将苻婕的木剑挑开,然后向苻婕的心窝刺去。同时,苻婕那被拨开的木剑也快速下挡,阻住这一击,随即木剑轻旋,解开刘一剑的攻势,转攻向刘一剑,却又被其所阻拦。如此循环往复多次,双方都只是剑随手动,双脚一刻都未离开过地面,好似游戏一般,极其简单。但唯有司马奉可以看出:在这看似无趣的基本剑式中,隐藏着刘一剑所用的暗力,非常人所能抵挡,但苻婕却丝毫不见疲态。这使得司马奉不禁暗暗称奇。
“看来苻姑娘还是过谦了。”刘一剑哈哈一笑,“哪里是‘略略了解’,能达到这种程度,说是精通剑法只怕也无人怀疑了。”说着,脚尖一蹬,人竟已至半空之中,身体回旋一周,借旋转之势,将手中剑一抛而下。突然,上官约惊骇地取出了弓“我知道这一招!”
“什么?”司马奉有些疑惑。
“这是独孤剑侠的成名绝技——‘一剑封喉’,中了这一剑,非死即残!可是......他怎么会这一招?”
“独孤剑侠?他是什么人?”
“他是天下公认的仅次于剑神的用剑天才——咦?”伤官用突然惊愕地叫了起来,司马奉一怔,转头看向苻婕时,只见她身体微微后退,木剑上顶,在木剑与玫瑰剑相撞的一瞬间猛然发力,竟将玫瑰剑硬生生弹了回去。刘一剑此时恰好身体下落,伸手将其绰住。“四两拨千斤吗?有意思。”
“你真不愧叫刘一剑。”苻婕笑道。
“为什么?”
“‘留一剑’嘛,不论出什么招式都不用全力,虽然是我说要你让我的,但也不必如此放水。只要不至死,请你随便出招。”苻婕笑着,轻抚木剑。“如果你还不加点力气的话,我可要尽全力了。”说着,轻运身法,腾挪至刘一剑的身边,一剑刺出。刘一剑见此剑来势不俗,心下暗惊,忙侧身避开,同时脚下用力,与其拉开一定距离,从不知何处操起一柄铁剑,便掷了过去。苻婕再次运用“四两拨千斤”将其弹开,但与寻常不同的是,苻婕感到手臂上一阵酸麻。“刚刚的玫瑰剑我都能轻易拨开,而这柄普通的铁剑竟令我异常吃力......看来他刚刚可不是一般地放水啊。”心中思忖着,苻婕再运手印,召唤数段青藤缠绕在木剑之上,使其更添韧性。轻喝一声,苻婕以极快的速度闪至刘一剑的身前,连续砍出数剑,却皆被刘一剑以极其诡异的身法尽皆躲过。说其诡异,便在于其挪移幅度极小,似乎若偏离一点,就会被剑所伤,但数招下来,并无一剑落在刘一剑的身上。“你还是太慢了。”刘一剑冷笑一下,不运身法,只借二人近身之势,于一秒内连斩了九剑,直逼苻婕而来。惊慌之下,苻婕只得持剑抵挡,同时全身后退,但怎奈其剑势锋锐,待苻婕勉强脱身时,只见木剑上的青藤已尽皆断裂,那剑身之上也留下了一道极深的裂痕。见状,苻婕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好厉害的剑法。”苻婕在剑上轻抚了一下,木剑随即恢复了原状。“不过,没没结束。”
“苻婕,你真的可以吗?”司马奉不禁有些担忧。
“我不要紧。”苻婕伸出手,擦拭了一下额上沁出的汗珠,笑了一下,忽然消失。刘一剑见状,眉毛微微上挑一下。脑后忽然一阵风响,刘一剑冷冷一笑,猛地后转,宝剑直刺,竟贯穿了苻婕的身体。“糟了!”刘一剑正在惊骇之时,却见苻婕的身体渐渐缩小,变成了数朵残花。刘一剑又惊又疑,竟愣住了。就在这一瞬间,脑后风声再响,一柄剑以极其凌厉的方式袭了下来,刘一剑急急回身格挡时,背后的残花又突然变回人形,攻了过去。前后夹击之下,刘一剑怒喝一声,剑身旋转一周,然后跳出圈外。刘一剑喘息着,看着面前两个一模一样的女子,方欲攻击时,一阵凉意传来,刘一剑下意识回身躲避,只见一柄剑从身后劈下,将地面砍出一条裂痕。“三个?”刘一剑见势不妙,腾空一跃,向一处空地落去。还未落下,只见从地底突然长出一根藤蔓,化作苻婕的样子,持剑刺了过去。惊骇之下,刘一剑急中生智,用脚尖点住那刺来的木剑,借力再起,一个空翻躲开了那必杀一击。但同时,四个苻婕也同时袭来,从各个方位攻向刘一剑。面对这猛烈的攻势,刘一剑剑法虽快,却也只得防守,而难以发出攻势。
“刘一剑果然厉害,居然连这样都伤不到他。”上官约赞叹道。
“何止如此。”司马奉道,“我看,他就要发动反攻了。”
仿佛要印证司马奉的话一般,刘一剑大喝一声,宝剑横扫,将四人的攻击同时隔开,以极快之势远离四人,同时宝剑回鞘。苻婕正诧异时,只见他双手合十,念念有词。霎时,众人感觉到一阵异动,只见无数柄铁剑从密林中飞出,朝着刘一剑的方向汇合而来。苻婕大吃一惊,忙收了三位守护,运起飞凫步躲避。就连一旁观战的司马奉与上官约也受到波及,多次腾挪才得以避开。只见那些铁剑到了刘一剑的周围,似乎正要刺入其身体时,却突然顿住了。刘一剑冷笑一声,双手分开,右手上扬。同时,那无数的铁剑的剑锋同时上指,并围绕着刘一剑旋转了起来。“剑阵?”苻婕心下暗惊,却见刘一剑将右手移下,对准苻婕,作出了一个挥掌的手势。“你错了,这一招叫——剑刑!”只一刹那,如受到感召一般,所有的铁剑突然掉转剑尖,对着苻婕的方向,急速地飞了过去。“什么?”苻婕见了这招,心中大骇,忙脚下运功,瞄准剑与剑之间的空隙挪移而去。
“飞——凫——步。”
在无边无际的剑刃之中,时不时地闪烁出苻婕的身影,但每当身影出现在一处便立刻消失,随即在另一个地点再次出现。由此看来,苻婕的步法竟比以往快了好多。上官约不禁有些惊讶,回头看向司马奉时,只见他手中闪烁着若有若无的光辉,显然是在暗中帮助。
“喂,你这就是赖皮了吧。”上官约笑道,看司马奉的脸上,却是一脸严肃的模样。顷刻间,苻婕竟躲过了所有剑刃,借着飞凫步的速度,刹那来到刘一剑的身前,将剑锋顶在他的颈上。刘一剑冷冷一笑,方欲退避,忽地颈上又是一凉,只觉四方,竟已同时被剑刃所抵住。“呵。”刘一剑笑了出来,“你的守护者可真是讨厌啊。”
“你输了。”苻婕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未必。”刘一剑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意。突然,他拔剑出鞘,全力一劈。“破!”只一招,青藤、绿树、碧花便全部消失。随即,刘一剑将玫瑰剑横在了苻婕的玉颈上。“这次就算平局了吧。”说着,刘一剑收剑回鞘,身体退开。同时,苻婕也将木剑收回了体内。
“你的那一招‘剑刑’,果然厉害。”司马奉赞叹道。
“阁下与独孤剑侠是什么关系?”上官约却似乎更关心这个问题。
“我和他有一点渊源吧。”刘一剑伸了伸懒腰,“今天有点乏了,别的事情,明天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