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矮个子男人刚想喊什么，又怕旁人听到，只好压低声音，嗓子里嘶嘶的：“等等我，等等我哎！”
张光伟的家，可说是整个埠后村比较好的房子了，亮堂堂的两层小楼，楼前还种了些爬山虎，月季，几蓬菊花，只是现在不是好时节，只有菊花还在盛放着，绽放它在秋日里的所有美好。
已经有几个村里的人围在房子门口了，村主任在维持秩序，张光路凭着一股莽劲儿，闯进了小楼里。
苏念他们可就没有这样的好运气了，只能在人群外围观望，刚刚还一脸硬气的村主任，在张光路面前就成了个小跟班。
苏念很熟知这种状况，这只能说明张家在这个村子里有一定的势力，属于村霸一类的，张姓恐怕在埠后村是个大姓。
张光路红着一张脸，分开人群，苏念看得到，他的眼睛里遍布红血丝，吓人极了。
只听村主任哆哆嗦嗦道：“光路，你看咱们要怎么办，不然报警吧……估计光伟是自杀，就让警察来看看，耽误不了多少事……”
没等村主任说完，张光路一肘子把他怼到门边上：“胡说！我兄弟不会自杀的！”
“苏念，这里有小鬼残留的味道！”司君尧也不知道犯了哪门子的邪，压低声音道：“不过那只小鬼应该已经离开了，这可不是自杀案件啊……”
苏念陡然一惊，这个意思就是，之前闻到的小鬼的味道，极有可能和整件案子有关，苏念微微抬起眼眸，这个时候一直在自己身边的只有林姣。
可是林姣一脸茫然的站在人群后面，就算她有那双大长腿，就算她踮起脚尖，也越不过这么多人，她只好拉过苏念：“念念，哪有这么巧合的自杀啊……我感觉有问题，可这个村里的人不会不想报警吧？”
“咱们现在必须先走了。”
苏念看着前面看热闹的人，他们毕竟不是这个村里的人，现在又死了人，很难不引起怀疑。
方朗指了指这条小巷的另一边，那是出村的路，想知道的消息也知道个大概了，苏念没有什么犹豫，拽住林姣就往巷口走去，他们不能等张光路率先发难。
林姣的脸色不太好看，苏念一向知道，她对那些恐怖事件，其实就是叶公好龙，真遇见了未必就能坦然处之，就好像现在，她的样子甚至还有些憔悴。
苏念心中的怀疑更甚，司君尧第一次感知到小鬼气息的那夜，正是在宿舍里，林姣就在苏念的对床。
村民们的目光都集中在张光伟的尸体上，苏念他们撤出的还算及时，过了水库这边的浮桥，便是第一件凶杀案发生的埠前村。
林姣拿着个小本本，在上面不住地勾画着，由着苏念拉着她的胳膊往前走：“这么说起来，我们的方向很有可能找对了哎！”她在本上圈了两个大字“孩子”。
“你们看，实际上苟凤兰和张光伟的联络，只有两条线。一条是他们之间的婚外情，另一条就是在十几年前，张光伟卖了苟凤兰的孩子。”
林姣在本上画了两个箭头：“但是我们也知道，因为婚外情而杀人的主要嫌疑人，在案发当晚，实际上因为偷窃直接进了看守所，根本不具备作案时间。”
“等一下……”方朗接过林姣的笔记本：“但是如果这样的话，我们其实就是否定了另外一种可能性，张光伟和苟凤兰是因为同一件事被同一个人杀死的么？”
林姣仔细看着笔记本上罗列的所有关系，倒吸一口凉气：“你说得对，他们很有可能不是被同一个人杀的。”
“我们假设凶手A因为某个原因杀死了苟凤兰，然后苟凤兰和张光伟的关系东窗事发，苟凤兰的丈夫现在已经出看守所了，他或许还真有一气之下，要来杀了张光伟的可能性。”
苏念在浮桥上来来回回地踱步：“要是有警察和法医在就好了，我们马上就能鉴定张光伟是不是自杀……”
“没关系，我们还有一个办法啊。”林姣指了指浮桥那边的埠前村：“我们去找苟凤兰的丈夫，他或许还有别的信息可以告诉我们呢……”
浮桥在有规律地颤抖着，林姣往前跑了两步：“咱们还是走快点吧，下午最后一般回市里的大巴是6点。”
方朗没有再犹豫，跟了上去，苏念轻轻晃了一下镯子：“司君尧，你能不能感觉到，那鬼气是不是林姣身上的？”
外头青天白日，司君尧哪敢从镯子里出来，镯子上的莲花纹变为了灼灼的红莲，就好像有血丝沁入其中，司君尧一改往日的童音：“她身上没有小鬼的味道。”
苏念好好地松了一口气，假如是林姣，她真的不知该以何自处，尽管那丝丝缕缕的鬼气，并没有影响到什么，甚至可能和这整件案子无关。
但是一旦确认了林姣就是饲养小鬼的人，那苏念几乎所有的动作，都曾暴露在林姣的眼睛下，这也是苏念完全不能接受的。
埠前村和埠后村的风貌不同，尽管这里的基本也已经达到了新农村建设的标准，但是村口村民们基本三三两两的聊天喝茶，闲适惬意得很，现在算不上最忙的农忙时节，就连苏念他们过来，村民们也没有什么疑惑的表情。
甚至还有村民热情地招徕着生意：“城里人吧，来我们家坐坐吧！”
“这里是Q市很有名的农家乐聚集区，他们基本家家户户都有充作民宿的住房。”方朗在一边小声道：“原来埠内村就这么一个原住村，是后来茂山迁水库，埠后村的人迁来之后，才改叫埠前村了的。”
村头的老大爷瞧着苏念三人的来处道：“咋？你们刚刚是从那边过来的？”
老大爷言语中有几分轻蔑，苏念有些莫名：“是……您好像不是怎么看得上那边……”
老大爷嗤笑一声道：“我犯不着和山里人置气，他们找事儿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看你们三个这样子，八成不是旅游来的吧？”
苏念的话头一时梗住，这老大爷确实有两把刷子，看人神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