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社团有个侦探活动。”方朗深觉得苏念刚才在埠后村说得理由不错，干脆落实到底：“听说这里发生了杀人命案，所以就想实地看看……”
老大爷似笑非笑：“嘿嘿，真是巧，这两天有好几拨记者过来采访了，你们不会也是吧？”
“绝对不会！”苏念手半举着，作发誓状：“老人家，我们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其实就是想知道，死者在你们这个村里究竟评价怎么样。”
“你们都从那边过桥来了，还用得着问我们村的人么？你们应该早知道啊。”这大爷似乎真把苏念当成了记者，不停地打着太极，话又说不到重点上。
苏念周旋无力，败下阵来，反倒林姣脆生生道：“这么说，你们村的人也知道，死者曾经出轨，对么？”
“好丫头，倒挺能找漏洞的……”老大爷收了马扎，和周围的棋友道个别，转而对着苏念他们道：“走吧，来我家吧，在这儿说话不方便。”
又是去别人家里，苏念心里一虚，刚刚张光路的媳妇儿也是用这种法子，把他们逼到了不得不和张光路摊牌的地步，她脚下挪不动步子。
老大爷像是身后长了眼睛似的，转过头来道：“放心吧，我可是村里的支书。”
“啊？”苏念没想到有这么一出，三人这回再怀疑也没有什么理由了，只好一起跟上。
进了村里的支书办公室，苏念方发现，这老大爷简直是极端简朴的代表了。一面白刷刷的墙壁，在墙角还有盆龟背竹，除此之外，再无其他装饰，就连桌子，似乎都是学校里淘汰下来的课桌。
“三位小朋友，先喝点水吧。”老大爷从地下拿起一个暖壶，对着几个大茶缸子倒了三杯水：“苟凤兰说实话，在我们村算是个热心肠的人吧。”
他如此的说法，和资料里显示的没什么区别，苏念也不怀疑，只道：“那么她和邻村张光伟的事情呢？”
“这个嘛……”村支书理了理自己的山羊胡：“我们村大部分人都知道，但是基本没有背后议论的。因为都知道，苟凤兰这个人，过得太苦了。”
“过得太苦了？您能不能具体说说，怎么个苦法儿。”苏念捧着茶缸，这是很紧要的线索，不能在这里断掉。
“还不是她丈夫老是在外面拈花惹草，而且干得也不是啥正经事儿，经常小偷小摸，前两天还让人家抓看守所里去了，偷了我们村一个老太太放炕底下的钱，你说说，这多不成样子！”
村支书拍了一下桌子，那本来看起来就颤颤悠悠的桌子晃了两三下：“他其实一开始也不是我们村的，算是半个入赘吧，原来在埠后村住，也是张家的人，叫张光利。”
张光利这名字一听，就很有可能是张光伟他们本家的人，难道也是堂兄弟的关系么？瞧着苏念眉目间有些惊讶，村支书哈哈一笑道：“他和那个村的张光伟是同个宗族的兄弟，不过没有张光伟他们本家那么大的势力，也就是勉强在人家中间偷个食儿吃得货色。”
“那么案发当天，张光利真的不在家么？”方朗在本子上勾画了两笔，标注出了时间问题。
“我说苟凤兰苦，不止这一桩事。”支书莫名其妙的把话题转到了苟凤兰上面：“表面看，是张光伟和苟凤兰关系有问题，实际上啊，在他们家，这些事儿都是默许的。”
苏念一阵的泛恶心，支书的意思即是他们三人所以为的张光伟死因另有凶手，根本不成立，因为唯一一个有可能因为感情杀人的张光利，和张光伟根本就不是他们想象中的那种关系。
林姣久久不言，此时突然道：“张光利从看守所出来后，现在还在家里么？”
“这个……”支书干干笑了两声：“还在家里，一个人窝着呢，早些年他就没有工作游手好闲，后来不知怎么勾搭上了他几个兄弟，就开始干起了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村支书显然极端厌恶张光利，甚至有些咬牙切齿，这样的情绪表达苏念暗暗看在眼里。
“您说得见不得人的勾当，是不是说，他们贩卖婴儿？”这个切入点，方朗一直没有放弃。
村支书眉头一松：“呵呵，这个你们都知道了，就更别说我们了，原先咱们思想跟不上，老觉得闺女不好，有那么几家，生得闺女都叫这帮畜生给卖了。”
“可是，这也怪不了张光利他们吧。”林姣眼睛斜了过来，有了几分莫名的气势：“如果不是他们不喜欢女孩，也不会找张光利卖掉自己的孩子吧？大家你情我愿，根本谈不上是张光利做了这个恶人。”
从今天一出门，林姣就有些怪怪的，直到此刻，才彻底回到了原来的模样。
村支书重重地嘿了一声，终究没敢对上林姣的眼睛：“那个时候，还是思想跟不上的问题，苟凤兰也够苦的，张光利娶得这个媳妇儿，根本就不止他一个人……”
他酝酿了一番，尴尬地绕开道：“后来苟凤兰生了孩子，一胎二胎都是女孩，按照政策，他们家是不能生了，可是张光利那段时间，每天都在殴打苟凤兰，最后不知道怎么回事，达成了协议，苟凤兰又怀孕了。”
“对，他们的那个二女儿怎么样了？”这个问题是苏念他们三人暂时能抓住的唯一线索，绝不能轻易放过。
村支书摇了摇头：“是让张光伟给卖了，那小丫头，原先还缠着我，叫我爷爷哪……真是……真是……”
苏念沉吟片刻：“孩子被卖的时候您还记得么？”
假使老支书能看到孩子的买主，也许他们的侦查还能有进一步的进展，老支书哀叹道：“要是我们看见了，我们哪能就让她那样把孩子卖掉。听村里人说，是苟凤兰牵着孩子，过了浮桥，到埠后村去交易的，所以所有的过程我们都不知道。”
再也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了，苟凤兰的心脏，被人用利器切碎，呈现出不规则的锯齿状。这是方朗拿到的资料里说得，平常的人，又哪里有这样的心理素质，杀完人后，还将脏器弄成这副模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