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只手，代表的是四个人啊……”林姣困宥于自己的思维中，没有听到方朗的问题。
“五只手再怎么说，最多也就只有三个人，怎么会是五个人呢？”方朗更加迷惑。
苏念却指着照片的留白处道：“五只手是三个人，那么拍照的人又是谁呢？”
苏念的话如同当头棒喝，让方朗瞬间明白过来：“我明白了，这个镜头高高低低，甚至还有得和地面是歪斜的，这说明不是用的立架，而是有个人，就蹲在这些人的对面，拍了这个女孩。至于这五只手，应该是为了不让自己出现在镜头里，所以只能勉强如此……”
“黄鹏，张光伟，张光路……这只有三个人啊……”林姣细细的数着：“除去一个拍摄者，只有两个人，那么剩下的那个人是谁呢？骨节这么粗大，一看就是男人的手……”
“会不会是张光利？”方朗忍着心头的恶心，这些人就算做出乱—伦的事情，他都不觉得有什么很出奇的地方了。
“不可能是张光利……”苏念却很笃定：“无论是黄鹏的日记，还是张光利的自述，他们其实都提到了一点，卖小女孩的那天，是苟凤兰牵着孩子去的。因为张光伟他们和张光利达成了一个协议，要‘玩玩’苟凤兰。
一个男人，即便是再如何的没本事，他也不会自取其辱，来到当场，看自己的妻子被人欺负。所以他根本不会出现在这个院子里。”
林姣点点头，显然认可了苏念的说法：“再看到这本日记前，也没有任何人能想到，我们会知道这件陈年隐秘，所以他们根本就没有说谎的必要性。这第四个人，根本不可能是张光利。”
“我们还有另外一个角度，为什么要剪掉照片上孩子的面容呢？”方朗将所有的照片都整理整齐，上半部分长短不一，全都是同一把剪子的切口。
“首先，剪掉孩子面容这一点应该不是针对于我们的……”苏念心念电转：“这个行为针对的对象是黄鹏，拍照总会有底片的。可是黄鹏这里却没有找到，这也就是说，底片的归属权不在于黄鹏……”
林姣狠狠跺着脚，她陷入自己的苦思当中：“啊！头疼死我了！难道就没有一个人能够揣摩一下这群变态的心理么！”
她的眼睛突然扫到方朗身上：“方朗，你好歹也是个男的，如果你也是这当中的一个参与者的话，你会怎么想？”
“姣姣！别的话可以说，这种话不能乱说，什么叫如果我也是这当中一个参与者，我根本就不可能参与这种事！”
方朗的面色从未如此难看，林姣却也不甘示弱：“咱们这再怎么说也是查案，你至于这么跳脚么！你不会是做贼心虚，被我戳中了心里，不敢让人看的地方了吧！”
方朗正要回击，苏念制止道：“咱们三个应该是一条心，不要为了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吵闹了……不过姣姣说得也有一点点道理。方朗，你毕竟是男生，我们女生的心理隔着男生还是差一些的，能不能委屈你一下，尽力地去模拟一下这种心理状态……”
苏念的话委实客气，方朗原本一腔气儿也消了不少，拿过照片细细的看着，一字一句道：“如果是我，我是这个拍摄的主导者的话，我也许不会将洗出来的照片给这些人看。除非有一个人，他偷偷拿了底片去洗了留给自己看，底片如果被别人拿去了，我会大发雷霆……”
“那也就是说，这件事当年没有闹，张家和黄鹏又合作了数年才散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也就是这几个人的主导者并没有发现黄鹏曾经偷得底片，自己去洗了一些？”
苏念跟着方朗的思路想下去，可她又感觉到哪里有些不对，却怎么也说不上来。
“哼，如果是这样，根本就解释不了，为什么这些照片孩子的面容都被剪掉了！”林姣还是有些气鼓鼓的，她已经有些累了。
可是这里太脏了，叫她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怒气正没有地方发泄：“这些照片被剪了，只能说明，当时黄鹏偷偷洗照片被人发现了，在主导者的威胁下，他就只能剪掉照片的上半部分！”
苏念紧紧咬着下唇，她依旧不明白，既然做都做了，为何黄鹏想留一套照片自己看，都不允许呢？
这是整个事件中根本无法解释的问题，她思绪繁乱，想从中理清脉络都是一件极不容易的事情。三人一时间陷入尴尬的沉默当中。
方朗的手机骤然响起，倒把三人都吓了一大跳，他掏出手机一看，是个固定电话的号码，这几天为了联络方便，方朗简直是四处留手机号，这样的号码也见怪不怪了。
他拿起手机，就听那边一个略带Q市口音的青年女子：“是黄先生的家属么？我们这儿是德和医院，很不幸，黄先生……黄先生去世了……”
方朗颓然地垂下电话，苏念和林姣已经听到了电话中的只言片语。“黄鹏也死了……”
方朗感觉血液一下子全部都上涌到大脑里，冲得他的脑袋昏昏沉沉，简直马上就要爆炸了。可是他忍住手的哆嗦，将电话又举到耳边。
“请问您还在听么？”那头的人得不到方朗的回应更加着急：“您能马上到医院来看看么？”
“我马上就过去……”近乎机械的，方朗不等对面回答，就挂掉了电话。
谁都知道，尿毒症虽然是非常严重的疾病，但还远远没有到马上就能夺取生命的地步。大多数没有得到良好治疗的尿毒症患者，都是慢性死亡，绝不会出现黄鹏这种情况。
这或许又是一起看起来像是自杀的谋杀，就如同张光伟死前惊恐的表情一样，隐喻着某些事情。来不及把黄鹏家里的东西收拾起来，唯一一件烫手山芋，恐怕就是手中的这些照片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