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他这是怎么了？”金属质感的小玩意儿在苏念的掌心蹭来蹭去，就是不肯露头，顾墨宸不由分说，燃了一团冥火，作势要往苏念手上掷去。
龙须见事不好，只得磨磨蹭蹭得爬了出来，直起腰杆子，站在苏念的手掌上，看着顾墨宸。
闹了这么一出，顾墨宸竟也温和了些许：“不必怕，我只是要用你在我和你主人间结个链接，若是她离开我两米之外，你便把她圈回来。”
龙须歪了歪身体，思考了一小会儿，顶端弯了弯，表示同意。
它跳到苏念的小拇指上，变得越来越细，抽长之后，便圈住了苏念和顾墨宸的小拇指。
龙须还有这种效用，苏念大吃一惊，中间的金属质感越来越淡，最后化成了透明的丝线，苏念的眼睛自然能看到这条细线，可是放在平常人的眼睛里，那可什么都看不见。
苏念偷偷挪了两步，跳到离顾墨宸两米远，瞬间感觉到手指上一股大力将自己拽了回来。
顾墨宸哪里看不出她这些小把戏，反而宠溺的拦住苏念的腰：“好了，这样你便不能离开我了，既然你想去找古迹，就必须在我身边好好呆着。”
明明是自由被限制住了，苏念心中却甜极了，她亦步亦趋的跟在顾墨宸的身后，却发现孟桂的地图就在顾墨宸的手中，上面用朱笔标红了一条路线，一直延伸到林区的深处。
和最一开始不同的是，标红的路线下多了一重暗色的重影。顾墨宸既然没有多说，苏念也就不多问，她安安心心的跟着。
可是悬在树上的怪物，让苏念现在都不敢抬起头来，她小心翼翼地躲避着每一棵看起来有可能挂着尸体的大树。
幻梦中的怪物却一只都没有出现。哀凉林区的树木和北方不同，这里都是湿软的红壤，落叶却不甚多，脚步落在上面，轻的发不出一点声音。
顾墨宸天生就明辨方向，他看着远处的林子，一道只有鬼界之主才能看到得，暗黑的火的痕迹，几乎接连着天际。
“老顾，那个蛊娘真的太厉害了，我竟然会变成那个样子，要是我一辈子都变不回来了呢？幸好只是中了蛊虫，你的冥火可以烧化它们。”
一路上不说话，苏念自觉周围太过安静，她只好打破了沉默。
“嗯…”顾墨宸回应了一声，距离他登上鬼王的位置，已经三千年了，幼时的记忆也越发模糊。
历任鬼王，没有一个似他这般，如此长久的坐在那个寂寥的王座上，永生永世的看守着盘古浊气的流动。
大多数时候，鬼界的宫殿都是空荡荡的，顾墨宸一个人，慢慢行过。
早在最一开始，他就在鬼界的角斗场中，将身边之人屠戮殆尽，人间界皇帝的高处不胜寒，他已经品尝了几千年，渐渐地，他习惯了。
可是人间界的蛊娘，又怎么会拥有能够将人变成怪物的蛊毒呢？
顾墨宸苦苦一笑，记忆里的浅浅的身影，已经死在他的剑下，也已经湮灭在她的回忆中。
那个带给过他一些美好回忆的少女，已经和最一开始不忍手染鲜血的自己，一起斩杀在过去的角斗场中，他只不过依稀记得，那少女最擅长使用的，便是鬼界的剧毒。
连鬼都可以诛灭，区区一个人，若服用了鬼界的剧毒，会变成什么样呢？
“老顾，你在想什么？”苏念跳到顾墨宸身旁，眼睛眨巴了两下：“我觉得，你的表情好可怕啊……好像都僵硬住了。”
她伸出手，在顾墨宸的脸上揉了两下，捏出一个极不自然的笑容：“啊呀，这样好像好一点了。”
“我总觉得你好像有什么心事……”苏念轻轻地踮起脚来，在顾墨宸的颊上一吻，她的手一紧，心里砰砰乱跳：“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离开，咱们绑在一起了。”
蓦然的，顾墨宸攒住了苏念的手：“念念……”
他唤着她的名字，继而淡淡一笑：“咱们走吧，再磨蹭，孟家的小姑娘，就真的要被吃掉了。”
孟家的小姑娘……苏念扑哧一笑，顾墨宸这个活了上千年的鬼王，可不是要叫孟桂小姑娘么，只是这位小姑娘，可不简单。
苏念一拍脑袋，她埋怨自己不看时候，孟桂的事都火烧眉毛了，她还在这儿和顾墨宸你侬我侬，全然忘记了最重要的事情。
只是她没有看到，顾墨宸一向苍白的脸上，涌出片刻的绯色，又很快被他压抑下去。
天蒙蒙亮起，已经在林区消磨了完整的一天，苏念从包里拿出一个面包，狂塞了两口，又跟上顾墨宸的脚步。
周围的景物没有太大的变化，一层层的树林，初时看着还新鲜舒服，可时间长了，苏念只觉得眼前是大面积的绿色色块，晕乎乎的。
清晨的时候，一阵山雨袭来，山路亦变得湿滑难行。
也就是这个时候，苏念发现了泥土的不同，原先是红壤，十分适合种植茶树的土地，现在却已经变成了黑色，她蹲在地上，拈了些泥土，随着雨水的冲刷，竟有红色的色质遗留在指尖。
她放在鼻子便嗅了嗅，腥臭的味道扑鼻而来，全然不是草叶的清新，是血液腐烂过后的味道。
和苏念记忆中的，挂在树上的尸体，味道差不了太多，顾墨宸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在往前走，便是浓翠的树木挡在他们身前了。
这样欣欣向荣的景象，苏念只在山鬼的治下看过。
可这并不是也有山鬼，只是因为气候的原因，即便在南方，这个时节，雨滴打在身上，也有些微寒气。
“这是什么？”苏念扑开地上的浮土，发现掩在泥土里，有一块白生生的东西，是Y省特有的大理石石块，只是埋在地下太久，就连细微的石缝中都有泥土的存在。
苏念顺着这块巨石摸过去，雨滴砸下一个个小漩涡，地上因为白色大理石的存在，出现了一条米白色的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