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我自然有办法处理。你只管像从前那样好好的生活就对了。”
撂下这样一句话,恰好出现在官道密林中的布拉德斯科在阻止了我杀害大胡子商人之后,迅速带着昏迷不醒的“人质”离开了。
幸运的是,当我快马加鞭将那车羊乳送至目的地时,截至时间卡的刚刚好。而不幸的是,付款人大胡子的消失导致我没有拿到一分钱的酬劳。
当我回到鹰之城后,手臂上的伤口因为感染开始发炎。但我一点儿也不担心。不出所料,没过两天的功夫,长达十厘米的狰狞刀伤就自动愈合了,并且连疤痕都看不见。
但是,感冒的症状却突然加重,我很快就病倒在营地的宿舍中。
因为我生病的缘故,担任牧师职业的丽莎暂时搁置了四处喝酒的行程,在营地里整整照看了我半个多月。这半个多月内我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
迷迷糊糊的睡梦之中,我偶尔能看到许多奇怪的场景:一个哭泣的女人,还有染着黑血的笼子。当我清醒过来时,梦境里的细节又总是消失不见,像黑夜中的影子似的无从找寻。
这样令人不快的状态一直持续到身体痊愈的那天。
这些日子,嗜酒如命的丽莎整个人都因长时间远离酒精而显得萎靡不振,有些郁郁寡欢的。“没有酒的日子真是痛苦啊。”她这么感慨,“既然你现在痊愈了,今晚陪我去大喝一顿吧。”
“你还不知道吧,秋最近苦恼的很呢。”她又补充道。
丽莎说的没错,我很快发现最近的秋的确很苦恼。
说起烦恼这种东西,它似乎会受到某个特定季节的影响而变得比往日更加浓郁。就这短短半个多月的功夫,夏天倏忽而过,秋天猝不及防的到来。在这多思的季节,秋显得比任何时候都更加多愁善感。
客观来讲,秋是个简单、大方的姑娘。如果说丽莎是七人团中的“大姐大”,那么秋则是“小妹”的角色。而我嘛……很多时候我并不觉得自己真的属于这“一家子”。
秋是平凡的,生动的。作为一名女孩子,她简直再普通不过了。作为一名佣兵,她的性格中并不具备普通佣兵杀伐果决的特点,相对应的,佣兵容易沾染的恶习在她身上也找不见。
这样的秋,要说她苦恼的原因,无非就是那几个——脸上又长痘了,钱包又缩水了,或者……她的心上人雷昂又被人表白了。
显然,这次让她苦恼的是有关雷昂的事。
据丽莎说,名为琪琪的紫发姑娘在一次表白被拒后并没有轻言放弃,而是采取了迂回的战术。在我卧病在床的这段日子里,琪琪运用相当娴熟的交际手腕,逐渐和雷昂、卡缪他们打成一片,最近这三个总是混在一起。
这天,在我跟着丽莎来到酒馆时,看到的就是一帮佣兵正围着卡缪、雷昂和琪琪玩“国王与海盗”(一种掷色子游戏),而秋则一个人坐在远离人群的靠窗位置,恹恹的像个失宠的孩子。
我和丽莎在秋的身旁坐了下来。
“喂,老板娘,来五瓶司郎特酒,再来碗面条。”丽莎冲着柜台大声说。
“我也要碗面条吧。”我说。
“搞什么啊,一来就喝这么多”——要是从前,秋肯定会这样吐槽她。可今天秋一句话都没有说,她只是眼神哀怨的看着不远处的雷昂和琪琪,偶尔发出一声轻微的叹息。而她所注视的方向时不时爆发出一阵唏嘘或是笑闹声。
怎么说呢,她就像个冤情深重的幽灵似的。
老板娘很快将司郎特酒和两碗面条端了上来,丽莎把其中一碗递给我,然后心情极好的打开一瓶酒,给自己倒了满满一大杯之后,又为我倒了一杯。
“喂,丽莎。司郎特酒很烈的。西维亚才刚刚康复,不要让她喝这种东西啦。”秋幽幽的、怨气十足的将我眼前的酒杯拿开了。
丽莎满不在乎,耸了耸肩,拿起酒杯“咕嘟咕嘟”一饮而尽,然后又将杯子倒满。
秋又叹了一口气,用单手拖住苦恼不堪的脸颊,看起来欲言又止。比起丽莎的豪饮,秋显然毫无食欲可言,她面前的餐点看起来那么美味,可是她一口都没有碰过。
我低下头去吸溜热气腾腾的面条。
踌躇了半响,秋终于开口了。
“你们说……雷昂会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孩子呢?”
“这种事,你要问他本人才清楚吧。”丽莎边喝酒边歪了歪头,“不过要表白的话得趁早哦,琪琪那种类型的姑娘啊,很多男人就吃那一挂呢。”
琪琪那种类型……?是指活泼、元气、直率的类型吗?——我看着琪琪的方向认真的想。
的确,如果我是男生的话,应该也会对这样的女孩子心生好感吧。毕竟相处起来既轻松又自在不是吗。
显然,我所想到的事情,秋也同样想到了,她的头沉默的低下去,紧锁的细眉下,两眼蕴含着大量的担忧与失落。与此同时,她的双手在圆木桌底下绞来绞去,我这才注意到秋的膝盖上放着一个小巧的玻璃盒子,里面躺着一枚漂亮的男式袖扣。
唉?那是……要送给雷昂的礼物吗?她要表白吗?
来不及多问,酒馆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一群吵吵闹闹的青年人走了进来。
这群人大概有七八个,有男有女,看起来都在二十岁左右。其中的大部分穿着贵族的服饰——那些绣着金丝银线的锦缎在寒酸的酒馆内显得金光灿灿,实在引人注目。
玩色子的佣兵们也注意到了这帮不速之客,人群立刻交头接耳的发出絮絮的低语。
玩的正嗨的卡缪反应最为明显,在看到那帮人的领头时,他手中丢色子的动作立刻就顿住了。
卡缪所看向的是一位年轻男性,他看起来比卡缪稍微高些,穿着绣有古典纹样的精致服饰。从我的角度,可以看到他侧脸的右耳上,一枚银灰色的蛇纹耳钉在室内的微光下熠熠闪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