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向日葵(9)
罗筱曼点头,“我得回去看看若南。”
“她应该没事的。我爸刚给我电话,那件事情伍爷已经协调了,阿豹跟他叔也同意了调解内容。公司是我爸正常收购,只是收购价格提高了一些,但那也没什么。阿豹也对绑架事件道了歉。”
“哦,协调了就好。可我说的不是这件事,我还是要回去看看她。”
“那这次就让我送你吧,现在我不是危险物体咯”,艾兴其邪笑着摸出车钥匙直接跑去打开了副驾驶车门。
罗筱曼不理他,直接绕过艾兴其打开的副驾驶车门,走到后排座,打开车门上了车,“艾兴其同学,谢谢,去福安。”
艾兴其将怒气吞进肚里,竟然把他当的士司机,泄气地关上副驾驶车门,看到胖子站在客厅门口贼笑的嘴脸,突然一计上心头,朝胖子一扬手,“胖子,你过来。”
胖子赶紧收了笑,提心吊胆地走到艾兴其面前,“老大,什么事?”
艾兴其邪魅地笑着把车钥匙扔给胖子,“你来开车。”
胖子无辜地想要反驳说两句什么,可看到艾兴其不容拒绝的表情便也只得吞了吞口水,把要说的话顺着口水吞了下去,乖乖地走到驾驶座。
艾兴其也酷酷地打开了后排座坐上车,“罗筱曼同学,不介意搭乘同一辆车吧!胖子,谢谢,到福安!”
罗筱曼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答,便也只得认命地看向窗外,“请便!”
胖子哭笑不得地准备发动油门,他们两位还真是一个德性,一样的倔牌气,一对欢喜冤家。于是清了清嗓门,阴阳怪气地说道:“两位,坐好咯,车子要开动了,即将开往福安大学,请两位系好安全带。在走之前请两位各支付五十块大洋作为司机的辛苦费!”
艾兴其一咬牙拍了胖子的大头,“上帝给你那么氧气,你不用来呼吸,光用来释放一些废话的呀!快开车啦!”
回到公寓,一丝光亮从房间里透出来,罗筱曼轻轻开门进去,索若南已经趴在床上哭得睡着了。
帮她脱了鞋子,拉过薄被给她盖上。
静静地走到阳台,中秋的晚上,月亮很圆。今天一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罗筱曼十指交叉握紧,轻闭双眼,对着月亮祁祷:外婆,请保佑您派到我身边的天使都能好好的,幸子、若南她们都能好好的。
睁开眼睛,回过头去看索若南,身子已翻过来面向墙壁睡得很熟。
北宛,月亮的光影照着幸子倦缩成一团瘦弱的身体,像是筑起一道保护的躯壳。
蓝雨安静地守候在床边,揉搓着太阳穴。幸子的手机又一次响了起来,同样是索中强打过来的,这已经是第六个他打的电话了。
犹豫了很久,蓝雨终究还是接起了电话,“喂?”
“你是谁?”索中强惊讶谨慎地从皮椅上站起来。今天临时公司有一些事情要处理,所以安慰幸子睡下便去了公司,之后一直打她电话直到现在才有人接,却还是个男人的声音。
“我是幸子的朋友,她喝醉了现在睡着了”,蓝雨低沉着声音说道。
“她现在在哪?我马上去接她。”明显的醋意从索中强语气里流露出来。
蓝雨通过声音和语气猜想,索中强会不会就是上次他看见的幸子坐上的那辆车上的那个老男人,于是说话的语气里竟也生出些莫名的醋意来,“不用了,她现在好不容易睡着,明天等她醒了我再送她回家吧!”
索中强怀疑地挂了电话,从蓝雨的口气里他听出了明显的敌意,却也只能等他明天把幸子送回来。
早上,幸子被手机铃声吵醒,蓝雨也迷迷糊糊地从靠椅上抬起头来。
幸子接起电话,“你好。”
“您好,是幸子小姐吗?”
“是我。”由于昨天喝太多的酒,现在幸子的声音显得有些沙哑。
“这里是医院,您母亲今天早上醒了,这真是一个奇迹,所以主治医生希望您现在能来一下医院,商量一下下一步的治疗方案。”
幸子有点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睛,“你说的是真的?你说。我妈妈醒了?”
“是的”,护士小姐肯定地回答道。
“好。好,我马上来,我马上来”,幸子激动地挂了电话,扑腾着从床上爬了起来,险些摔倒。
蓝雨担心地扶住她,“小心点!”
幸子这才意识到自己现在好像是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四处张望,“蓝雨,我这是在哪?”
“在北宛。”
“我怎么会在这里?”幸子疑惑地摸着额头,似乎对于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一点也忆不起来。
“昨天晚上你喝醉了。”
“我喝醉了,那你不会就坐在这陪了我一晚上吧?”幸子不可思议地看着蓝雨。
看蓝雨点头,幸子努力地回想便忆起了昨天所发生的一些细节,“蓝雨,你干嘛对我这么好?”幸子的眼睛里透着光亮,像是能把人看穿的那种光亮“我。”蓝雨回避着眼光支唔着,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其实就像艾兴其说的,自从跟思凡分手,他几乎成了一个没有七情六欲的人,可以把任何人任何事都看作无所谓,可为什么遇到幸子后一切的无所谓都变得有所谓。会回味她的一颦一笑,会记住她每一个倔强的神情,会拿她跟思凡作比较,会看到她伤心,他更伤心,会就想对她好,却想不到理由。
“呵呵,因为我是筱曼的朋友对不对。先不说这些了,刚医院打来电话,说我妈终于醒了,我得去医院了,谢谢你照顾我一晚上”,幸子尽量让自己微笑得坦然。
来不及去分析太多,幸子也宁愿相信蓝雨对自己好只是因为她是罗筱曼的朋友,仅此而已,因为现在的她根本就没有资格去追求她的爱,也根本没有资格值得有人去关心疼爱。
不过能听到她母亲苏醒的消息她已经觉得够欣喜了,于是连鞋都来不急穿就直往客厅外奔去。
“你慢点”,蓝雨拿着幸子的外套追出来。
“我送你去吧!”拉住着急地往外跑的幸子,给她披上外套便直接去了车库。
幸子怔怔地站在那里有一瞬的恍惚,却也被自己否定掉。
赶到医院,主治医生程医生正在病房里为幸子的母亲做检查。幸子激动地扑上去,激动地握着她母亲的手,“妈,妈,您终于醒啦!”
张淑君缓慢地将视线移到幸子脸上,再慢慢地看了站在幸子身后的蓝雨,他一副着急担心的表情,然后扯了扯嘴角,困难地将手往上抬,想摸摸幸子的脸。
幸子直接将她母亲的手放到自己的脸上抚摸着,“妈,您醒了就好了”,两行幸福的泪从幸子眼里流出,却也挂了一丝释然的笑。
“幸子”,张淑君坚难地从嘴里发出两个字。
“我在这,我在这。”
程医生检查完毕,幸子站起身来,“程医生,怎么样?我妈醒了是不是就可以出院了?”
“你跟我来”,程医生面色凝重地往病房外走去。
“蓝雨,麻烦你帮我照看一下我妈,我出去一下。”
蓝雨点头,病房里只剩下他和张淑君。
拉过椅子在床边坐下,张淑君看着蓝雨努力地发出声音:“你、叫、蓝雨?”
蓝雨舒展了纠结的眉心,露出一丝笑轻轻地点了点头。
“你喜、欢、幸子吗?”
“我。”蓝雨低下头来,不敢承认也不敢否认,他还不确定他是不是喜欢幸子的,于是只得傻笑着双手揉搓着,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张淑君微微一笑,用手轻轻地拍了拍蓝雨不安的手。“如果。可以,帮我。好好。照顾幸子。”
“你们聊什么呢?聊得这么开心”,幸子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努力地让自己保持着轻松的微笑走进病房。
程医生的话又成了幸子心里的一块石头,张淑君醒来已经算是一个奇迹,但通过进一步的检查,她的脑部还是要动一个手术,要不然她的清醒并不会持续太久。
罗筱曼早早地打好了早餐,坐在一旁看书。
“若南,你醒啦!”见索若南醒来,罗筱曼放下书本。
索若南逃避她的眼神,她无法原谅幸子竟然是自己父亲的情人,她也无法原谅罗筱曼肯定知道这个情况却不曾告诉她真相。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索若南愤怒地迎上罗筱曼的眼光。
“告诉你什么?”
“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你最好的朋友为了钱做了我爸的情人!”索若南激动地站起身质问地看着罗筱曼。
“不可能的,我。我想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我相信幸子绝对不是那样的人”,罗筱曼摇着头,她不相信幸子是那样的人。
“不可能?她都已经亲口承认了,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她肯定是有苦衷的!”罗筱曼摇着头。她不愿相信幸子是单纯为了钱才做了索中强的情人,就像当初她是为了她母亲的医药费才不得已拿了她的学费钱一样。
见索若南一副完全不能接受的表情,罗筱曼静静地走过去拉出她的手,“若南,也许你不会相信,但我坚信幸子是有苦衷的。你知道吗?第一次遇见幸子,她只是个靠弹着吉他在地下通道卖唱赚钱的女孩,可她坚强自信的笑容曾给了我新的希望,让我更加有勇气面对今后的生活。那时候的她单纯得像个天使一样,就像外婆派到我身边的天使。即使那么困难,她同样选择收留了无处可归只能睡地下通道的我……”
“你是说幸子之前是靠在地下通道弹吉他卖唱为生的,而你也住过地下通道?”索若南不可思议地打断。
“她有一个还在医院昏迷不醒的母亲,因为阿姨,她偷拿了我的学费钱去付医药费。虽然仅仅才认识她一个晚上,可那时我仍然选择了相信她,她也很守信地及时筹到了钱还我。虽然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她是做了别人的情人才有钱还我的,但我还是愿意相信她,她不是单纯地为了钱才会做你爸的情人的。若南,请你跟我一样相信她,好吗?因为我不想失去你们其中的任何一个,你们都是外婆派到我身边的天使,有你们在,我才不会觉得孤单,才不会对这个世界完全失望”,边说着越发将索若南的手握得紧紧的。
“筱曼,可是,我真的没有办法看到自己的朋友竟然是我爸的情人,也许某一天还会成为我的后妈,你能想象那是一种怎样的感受吗?”泪又溢满了索若南的眼。
“别担心,我们给彼此一点时间,我相信总会有解决的办法的。来,我们先别哭,先吃完早餐,我们才有力气跟未来作战对不对”,罗筱曼轻轻用纸巾帮索若南擦试着眼里的泪安慰道。这个问题也许真的只能交给时间去解决了。
“砰”,突然一块石子打响在阳台的窗玻璃上,罗筱曼顺着响声望去,胖子挥舞着一双大手大喊着,“罗筱曼,出来一下!”
艾兴其在旁边的宾士上酷酷地靠着,两手插在裤子口袋,左耳上的曼陀罗在阳光下盛开得耀眼。
好在是放假期间,要不然被宿管员听到铁定拉去关禁闭了。罗筱曼趴在阳台上,四处看了一下,示意胖子小声些。
劝慰着索若南先吃早餐,快步跑下楼。
胖子嘻笑着抖着一身的肥肉,“老大,罗筱曼同学下来了。”
艾兴其直起靠在宾士上的身子,脸上挂着笑意一步步朝罗筱曼走近,亚麻色的毛茸茸的头发在阳光下跳耀着,淡粉色的休闲衬衣配着白色的休闲裤,胸前戒指形状的吊坠,左耳上淡紫的曼陀罗花耳钉,罗筱曼只觉得找不到任何词语来形容眼前这个美得简直像个尤物的男生。
直到那邪魅的笑容越靠越近,罗筱曼才反应过来,眼睛游离地左右张望,“艾大少爷,今天来到你们家的地盘又有何指教?”
艾兴其故意清了清嗓子,“也没有,就过来看看。”
“你还真够无聊耶!那既然这样,我先上楼了,不打扰两位慢慢看了!”
“哎!等等。索若南。在吗?”艾兴其也不明白为什么看到她伶牙俐齿,他的思路就无法正常思考了,难道这就是传说的一物克一物吗?
罗筱曼怀疑地看了一眼艾兴其,“你找她干嘛?”
“就是……”
“就是昨天的的事嘛!老大说,昨天因为他,害得大家受牵连,所以想说今天请大家一起聚一聚,怎么说也算是患难见真情嘛!”看着讲话半天嗫嚅着入不了正题的艾兴其,胖子忍不住开口帮他说道,大有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架势。
“啊,对,就这个意思”,艾兴其瞧了一眼胖子肯定地点了点头。
“不用了。”罗筱曼毫不犹豫地拒绝。
“为什么?你就那么讨厌我吗?”艾兴其不解地收起了脸上的笑容。
“我……”罗筱曼低着头支唔着,她没有办法肯定地说出自己是否讨厌他。
“啊!”看罗筱曼有犹豫之色,艾兴其故意尖叫一声抱起了昨天受伤的脚踝。
“老大,你怎么了?”
艾兴其朝胖子一眨眼睛,胖子意会,扶着艾兴其,更加大声地说道:“老大,你没事吧,你的脚伤是不是又复发了。”
“快给我看看”,罗筱曼着急地蹲下来查看他的伤脚。
“哪里痛?”
“这里。这里。不是,应该是这里”,艾兴其装模作样地指指这里指指那里,他其实哪里都不痛了。
“是这里吗?”罗筱曼轻轻地按压着问艾兴其。
艾兴其做出痛苦的样子,“还有这里,这里,反正就这一块感觉哪里都痛。”
“哎呀,老大,你好像伤得很严重哦!”胖子也在一旁夸大其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