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幸运草(9)
“我。”罗筱曼又一时语塞。她真的从来不知道一向喜欢捉弄他的艾大少爷会默默地为她做这么多。现在看来自己是不是一个很无理取闹的人?亦或者是个只会揣度别人好意的人。
只是终是她自我保护意识太强了,不敢随便向别人开门敞窗,只知道那样会有灰尘进来,却没想窗外有一片绿色的世界等着她去触摸,甚至还有一个等她的人和一片还未发芽的蓝色妖姬在等着她。
突然电话响起打破沉思,拿出手机,竟是一个陌生座机号,走至外厅接起电话。
“喂,喂,筱曼啊”,一个略显苍老的男中音,虽是听了十几年的声音,此刻依然有些模糊,感觉不真实。
“你是。”罗筱曼怀疑地皱着眉。
“我是爸爸”,罗国杰声音明显有些颤抖,然后是沉默。
爸爸?这个名词已经遗失了好久好久,以至于现在她根本无法叫出口。
只是一想到即使那么强势的人如今却也斗不过自然的磨砺,鼻子还是一酸,泪便从眼角流了出来。
关于天灾谁也无法预料或是躲避,所以强势又能怎么样呢,最后老了,或是天灾人祸了,性命就有一半交给上天了。
“还有什么事吗?”罗筱曼平静地说出口,然后静静等着电话那边的回音。
“我来说,我来说”,梁凤美争抢着话筒。
“你少发点疯行不行”,因为猜到梁凤美要说什么,罗国杰还是有些许犹豫不决。
只是即使是罗国杰刻意捂了话筒,可是梁凤美那尖锐的声音依然穿过他苍老的手掌心,越过小小的电话线,到达了罗筱曼的左耳。
只是终究罗国杰是永远也斗不过梁凤美的,以前强势的时候听命于她,现在病了,还能如何呢?
“咳。恩,那个筱曼啊,我跟你爸现在在火车站附近,马上就走了啊。”尖声尖气的声音即使透过话筒也觉得刺耳。
“恩,记得带他去看病!”
梁凤美一阵怪笑,“这个我知道。对了,有个事想问问你。”
不用想也知道那团红色紧绷的身影脸上是怎样的表情,“问吧”,罗筱曼尽量冷冷的回答,想着反正在这之后兴许也就断了,就让她一次性说完吧。
“恩,那个,我听你学校的同学说,好像你们学校校董事长的儿子在追你是吧”,梁凤美谄媚地笑着。
罗筱曼只觉得头瞬间被人用锤子重重地敲击了一下,疼而且还恍惚得很。心里升起一阵厌烦,大声道:“没有的事!”
“你说你都在说些什么呢!”罗国杰在旁边纠着眉晃着颤巍的身子喝斥道,却是并没能唬到梁凤美,于是咳了一阵。
于是完全没把罗国杰的话听进去,又是一阵怪笑道:“一家人你还隐瞒什么呀,哈哈,你说早知道上大学有这么好的事。当初都怪你凤姨我目光短浅,只说那李光头毕竟是开麻将馆的,你嫁过去不愁吃穿,却没想大学里还有这么好的人才,校董事长的儿子,听说学校就是他们家开的,一定很有钱吧!”梁凤美毫不掩饰地露出贪婪的目光,得意地竖着耳朵紧贴着话筒,自以为罗筱曼会像以前一样顺从地给她一个肯定的回答……
“别给我提李光头!”罗筱曼怒吼道,气得全身颤抖,手掌握得紧紧的,肌肉紧绷得快要抽筋。
“啊,好好好,不提了,不提了。那我们走了,你自己好好抓紧咯,这么好的机会就别错过了,等成了,记得抽空回来看看你爸,所谓血浓于水,那是永远也割不断的。那我挂了啊!”
梁凤美挂了电话,朝电话机瘪了一下嘴,嘴里啐啐念道:“这死丫头现在翅膀硬了,以为老娘现在对她有所求就对我大呼小叫了,告诉你,没门,这辈子你休想跟我把这层关系抹断。现在粘上有钱人了,就忘了自己姓什么了,呸!”
接着愤愤地扭着臀走在前面,罗国杰无奈地摇着头慢慢地跟在后面,像个可悲的老头。
“呀!”罗筱曼大叫一声失声痛哭起来,像是要发泄出所有的怨气,然后全身瘫软地坐到地毯上,双臂抱着膝盖瑟瑟发抖。
胖子闻得尖叫声,跑至外厅,没看到人,最后才看到沙发旁边一个小小的背影,肩膀上下抖动着,发出刻意压制住的抽泣声。
“曼陀罗,曼陀罗。你还好吧?”轻轻触了触她瘦弱的肩膀。突然有点自责起来,是不是自己不该跟她讲那么多,显得自己是在埋怨她不能体谅艾兴其的一番心意般。
“她凭什么可以这么对我,凭什么。”终于是说出话来,却是自言自语地重复着“凭什么”,十指伸进长发里焦燥地揉搓着,想让自己理出一个为什么来却是无果。
胖子手足无措地在外厅来回走动着,他最怕听到的莫过于女生的哭声,何况还是哭得这么凄凉的哭声。惊得他的心脏一上一下的,连速度也快了不少。
半晌,哭声止住,罗筱曼用了全身的力气强撑着站起来,像是失了魂般走到里屋,趴在艾兴其病床边。
“艾兴其,你这个讨厌鬼,扫把星,你快点给我醒来。我连那么难找的四叶草都给你找来了,你却连看都不愿意看一眼。你不要装睡了,快点醒来吧,你还欠我一个解释,欠我一个承诺,我不想听到别人替你说出来,我想亲耳听到你说,求求你,你一定要醒来。”
胖子站在门口悄然地湿了细眯的眼,用胖乎乎的手擦了擦,便干了,这也是眼睛小的好处罢。
“胖子,好好照顾艾兴其,我先走了。”
湖边,水静静地像是凝固了般,也许还结着冰,只是罗筱曼糊满了雾气的眼视线变得模糊,看不清那是冰还是水。
戴了手套,将双手张成喇叭状对着湖心大声唤道:“我的幸运之神你今天怎么没有在这里?”声音穿破湖面的那沉薄冰,罗筱曼听到了冰碎的声音。
“是谁在这里这么大声地叫我呀,叫得我耳朵都快聋了!”苏凡从湖侧面优雅地走过来,食指故意塞在左耳,脸上带着宠溺的笑容,温暖得融化了冰冷的空气。
罗筱曼欣喜地转身,整张脸已经粘满了泪水。
苏凡突然皱了眉心,心疼地小跑过来,风吹动格子围巾飞了起来,“怎么了,筱曼?”
温柔的声音让罗筱曼瞬间找回了身体的重心,刚之前的她一直处于漂渺恍惚状态。
“可不可以借你的肩膀给我靠靠,我的幸运草,我现在很受伤?”罗筱曼睁大受伤的眼睛乞求的看着苏凡。
没有回答只言片语,直接将她拥入怀中。
脸贴着苏凡软软的羊毛杉,还有一种特别清新的香味,一种从未有过的温暖装满了罗筱曼小小的心房。
苏凡默契地轻拍着她的背,没有多问什么,只是软声细语地说:“受伤的时候找我就对了!”
艾兴其做了一个很漫长的梦,梦里被黑白无常拉着去了一趟阎王殿,看到了黑面却很帅气的阎王爷,看到了奈何桥,上面偶尔有一些魂魄喝过了孟婆汤悠然飘过。
是不是喝过了孟婆汤关于前世便会忘得一干二净?艾兴其抬眼细想着。
“你不能喝下孟婆汤,你的凡缘未尽,还有人等着你去保护,那是你对她的承诺!”一个空灵的声音在头顶飘过。
于是艾兴其摇头,他绝对不要喝下那孟婆汤,它看上去还没有罗筱曼的鸡蛋面汤好喝,他还想要吃她亲手做的鸡蛋面,他不想要去天堂或是地狱,他还想回到凡间。
“堂下何人?”没等他想太多,黑面阎王爷威严地问道。
白无常恭敬地弯腰道:“启禀陛下,这是刚抓回的阳寿已尽的人,艾兴其。”
艾兴其好奇地睁大眼睛,从没见地地府是什么样子,感觉自己像在看一出鬼片,只是唯一不同的是自己现在正置身于片中。
阎王爷怀疑地皱起粗眉,拿起生死薄仔细地瞧了瞧,顿时怒斥道:“此人至少还有六十年阳寿,尔等岂会犯如此错误,快快送回凡间让其与亲友团聚!”
于是便见一道光闪过,艾兴其被送至一片很空旷的地方,那里长满了成片很特别的绿色植物。
不是要送我回凡间,怎么会来到这么一个地方?弯下腰低头摘了一株,惊喜表情溢于言表,“怎么会有四叶草?”
远远地传来一些断断续续、伤心着急,又带一点小小埋怨的声音,那声音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让他觉得心随着那些忧伤的声音一扯一扯的。
“讨厌鬼。醒来?”长这么大能敢骂他讨厌鬼的也只有她了,想象着她倔强清冷却实在很美的脸,嘴角便自然上扬露出好看的弧度。于是好想再看到她,即使被她蹬白眼,即使被她骂作扫把星都好,只要能再张开眼看看她。
“四叶草。给你找来了?”难道手中这一株四叶草就是她为我找的吗?不是说十万株苜蓿草中才有可能找到一株四叶草,那她是怎么找到的?而这十万分之一的幸运是她找到送给我的吗?心激动得蹦开了花。
“你还欠我一个解释,欠我一个承诺。”为什么心会砰砰的跳呢?心里也发觉有些难受,现在的她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难道真的如那个空灵的声音所说,还有一个人在等着我去保护。这个人是你吗,筱曼?
身体又轻飘飘地飞了起来,然后越过云彩,软软的,白白的云如她在雪中飞舞时纯净的脸,忍不住想要用手去触摸,却又怕惊忧了她。
一阵风吹过,云朵散去,身体失去重心摔在了地上,睫毛上下抖动着,缓缓地睁开眼,一丝光亮透进眸子里,艾兴其自然地用手挡了一下额头遮住眼睛,等光的亮度慢慢地没那么刺眼,才将整个房间扫视了一遍。
一股浓厚的药水味钻入鼻孔,才发觉原来自己正躺在一张病床,手上打着点滴,那液体注入血管凉凉的刺痛,只是还好手臂下垫着温热的水袋,缓解了一些疼痛。
旁边沙发上侧躺着一个胖胖的人,两条腿屈在窄窄的沙发上,左手大拇指习惯地放在嘴里吮吸着吧哒吧哒的,圆润的肚皮一上一下呼吸均匀。好一个形象的胖子,想必又梦见了一桌满汉全席,艾兴其无奈地笑起来。
困难地微撑起身子,眼睛被床头柜上一盆小小的绿色植物吸引,顿时眼睛放出光来,“真的有四叶草,难道那个梦是真的?”
艾兴其惊喜得快忘了头痛,双手将四叶草端在胸前,仔细地看着,将小小的叶片数了一遍又一遍。他也曾看过那本书,关于四叶草的故事,他更是熟记于心。
回味着那些梦里听到的断断续续的声音,心情变得激动起来。
“胖子”,虚弱地唤道。本不想打扰他好好享受那桌满汉全席,但他急着要解开心里的疑问,他希望那个答案是肯定的。
胖子扭动了一下身子,揉了揉眼睛张开眼,像发现新大陆般,“老大。”然后扑腾到病床边。
“老大,你真的醒了吗?”胖子不可思议地上下打量着艾兴其,还不忘用手小心地碰了碰他的肩膀。
艾兴其微微点头,将四叶草握得紧紧的。
“真是太好了,你知不知道你都昏睡好多天了。我说呀,你要再不醒来,我看全世界都得要疯了。”胖子放心地拍着胸口夸张地说道。
“在你眼中世界是不是就这病房这么大呀?说得那么夸张!”
“我哪有夸张,你想呀,就连那么讨厌你的曼陀罗都担心得又哭又是帮你找这个什么草的,你说目前这世界上讨厌你的也只有她了吧!更何况那些爱你的人呢!”
困难地微撑起身子,眼睛被床头柜上一盆小小的绿色植物吸引,顿时眼睛放出光来,“真的有四叶草,难道那个梦是真的?”
艾兴其惊喜得快忘了头痛,双手迫不及待将四叶草端在胸前,仔细地看着,将小小的叶片数了一遍又一遍。他也曾看过那本书,关于四叶草的故事,他更是熟记于心。
回味着那些梦里听到的断断续续的声音,心情变得激动起来。
“胖子”,虚弱地唤道。本不想打扰他好好享受那桌满汉全席,但他急着要解开心里的疑问,他希望那个答案是肯定的。
胖子扭动了一下身子,揉了揉眼睛张开眼,像发现新大陆般,“老大。”然后扑腾到病床边。
“老大,你真的是老大?你真的醒过来了吗?”胖子不可思议地上下打量着艾兴其,还不忘用手小心地碰了碰他的肩膀,以为还在梦里。
艾兴其微微点头,将四叶草握得紧紧的。声音虚弱的回答:“难不成是鬼啊!”
“还真有点以为!啊,不,真是太好了,你知不知道你都昏睡好多天了。我说呀,你要再不醒来,我看全世界都得要疯了。”胖子放心地拍着胸口夸张地说道。
“在你眼中世界是不是就这病房这么大呀?说得那么夸张!”
“我哪有夸张,你想呀,就连那么讨厌你的曼陀罗都担心得又哭又是帮你找这个什么草的,你说目前这世界上讨厌你的也只有她了吧!更何况那些爱你的人呢!”
“你是说筱曼真的有来看过我,这个幸运草也是她拿过来的?”艾兴其惊讶地睁大眼睛激动地拉住胖子的手问道。
“恩,对呀,她还跟你说了好多话呢,那叫一个感人呀,可惜呀,你没听到!”胖子说着遗憾地摊了摊手。
艾兴其满足得像个小孩吃到了心爱的糖果,灿烂的笑容跳跃在微显苍白的脸上,细心地爱抚着手中的幸运草,“谁说我没听到,我都听到了,我全听到了!”
“你都听到了?难道你真的在装睡?”胖子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