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女见祝灵走了,纷纷松了口气,由队内一女子领头,纷纷下拜道谢,“多谢圣女大人。”
陆茗不以为意,摆手道:“无妨,汝等与祝灵早有旧怨,此番更需多加小心,我只是偶然路过才插一次手,若是下次被她拿住了错处,我也救不了你们。况且此番兹事体大,汝等本该小心行事,切不可辜负宗主厚望。听明白了么?”
“是,谨遵圣女大人教诲。”众女见陆茗如此晓以情理,与祝灵仗势欺人更是不同,不由愈加信服,那领头女子壮着胆子探头看了一眼陆茗,见其虽仍旧红纱遮面,露出的眼下却略见青黑之色,不由低头恭声道,“圣女大人近日可是有何忧虑?吾等愿为圣女大人分忧!”
陆茗垂眸看了看那领头女子,语气柔和几分,“无妨,汝等做好分内事便可。”
陆茗没有多留,她此行是有事在身,且是为了盯着祝灵有无异动,眼下也不好在此多耽搁,略略嘱咐几句就离开了。
众女这才活动着自己酸软的腿脚,有一人抱怨道,“那祝灵不过被提拔成了一个小小的使女,就那般狂妄!圣女大人地位如此崇高,也从未欺压过我们这些底层弟子,她祝灵别看现在眼高于顶,迟早有一天身败名裂!”
“噤声!”领头女子急忙喝止,“这话也是你能说的?若是被使女大人听到了,你有几条命可活?”
那名被喝止的女弟子不服道:“我说的可有哪里不对?那祝灵这番小人行径我偏是看不惯!”
“你看不惯?连你的小命都在人家手里握着呢,你看不惯有什么用?”领头女子森然道,“合欢宗惯是如此,地位就是一切!无论人家如何,只要人家地位比你高,你就只有服从的份!不该有的心思,万万不能生出来!”
“那这么说,我们就只有忍受的份?“
“还是那句话,合欢宗,地位就是一切。”领头女子意义不明的笑了笑,“进一步权势退一步地狱,任君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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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距莫辞箫收到请柬已半月有余,各路江湖人马也来了不少,黄沙客栈日日都是人满为患,哪还有半月前那副萧条的景象?
莫辞箫一向不喜与人来往,眼下中原人如此之多,难免有人能认出她来,她便也懒于现身人前,日日不是闭门不出,就是骑着墨云在无人之地驰骋,只是眼下陆兼呈的用意尚不明了,令她如心头扎了根刺一般,总有些不安。
这日沙尘暴肆虐,莫辞箫待在屋里没出去,正对着烛光,仔仔细细的擦拭着惊雪剑。忽闻一阵敲门声传来,莫辞箫起身开门,却是薛如白、叶飞,以及那位云姑娘。虽然有些疑惑,莫辞箫仍是将三人迎了进来。
“这位就是鼎鼎大名的莫女侠啊,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啊。”叶飞甫一进门便调笑道,“薛兄倒是好福气,有个这么漂亮的小师妹还藏着掖着不让我见。”
莫辞箫虽愣了一瞬,却也没有丝毫羞涩,浅笑道,“过奖,叶公子才是让在下感到闻名不如见面啊。何况叶公子才是好艳福,有云姑娘这般贤惠的美人儿陪在身边还不知足?”
“哈哈哈,薛兄,你这小师妹却是比你这个冷冰冰的棺材脸有趣多了,”叶飞哈哈一笑,眼中多了几分欣赏,“实在是有趣至极!这个朋友值得一交!这天下,能让我叶飞认可的人可真不多。”
叶飞一向在江湖上享有盛名,不光是因为他江南第一名门豪户叶家少主的身份,却也是因为叶飞其人一身好武艺,且待朋友豪爽至极,江湖人往往以能与叶公子同桌饮酒为莫大的荣耀。但对叶公子而言,始终跟在他身边自称为侍女的云姑娘就是他最大的逆鳞,触之即死。而尊重云姑娘的人,往往也能得到叶飞的尊重。方才莫辞箫的话里没有丝毫对云姑娘的轻视,反而将云姑娘与他同等对待,令他心下舒服至极,对莫辞箫是愈看愈欣赏。
“闲话少叙,小师妹,我此次来是想了解一下事情的完整经过,看看或许叶飞有什么不同见解。”薛如白脸色不虞,“叶飞,当着云姑娘的面还是这样的态度,气走了云姑娘,有你好受的。”
“薛兄这是哪里话,云儿的气性可比不上薛兄。”叶飞别有深意地笑言一句,随即收敛笑容,跟着薛如白一同到桌边坐下,云姑娘仍是侍立其身后。
“此间并无外人,云姑娘也请坐吧。”莫辞箫起身取来四套茶具,依次斟了茶,随后坐下,道,“事情大概是一个月前······”
一个月之前,莫辞箫在祝城的居所收到了一封来自陆茗的信,信上说陆茗在执行某次任务后回来去陆兼呈所居的邀月小筑找陆兼呈汇报时,在窗下听见了陆兼呈和一个男人交谈的声音,合欢宗从未出现过除陆兼呈以外的第二个男人,陆茗便隐去气息躲在窗下偷听二人交谈。
只听那个陌生男人的声音道,“此番以盟主令作饵,不愁那些江湖人不上钩,你我二人大计指日可成也。”陆兼呈在那个男人面前似乎有些许讨好的意思,奉承道,“全赖靖兄高见。”“哪里哪里,”那个男人似是有些感慨,“你我皆是为了复仇啊,同为可怜人,互相扶持也是义之所同啊。”“靖兄所言极是······”
二人之后许久未出一言,陆茗怕被陆兼呈发现,便悄无声息地出了邀月谷,之后便立即修书一封送给莫辞箫。莫辞箫当时并未放在心上,一直到那次天涯谷大会,袁昭然再度向她说了这件事,不过在他的叙述里多了本未参与此事的陆茗,因此莫辞箫一开始便知道袁昭然是在撒谎。但随后江湖上盛传的盟主令流落北漠一事闹得沸沸扬扬,引起了莫辞箫的重视,莫辞箫便来了北漠,第二日陆兼呈的请柬便传遍了武林。冲着盟主令的噱头,江湖人纷纷闻风而动,齐聚北漠。造成了现在这般局面。
“······这就是整件事的经过了。”莫辞箫端起茶润了润嗓子。
“我有一事不解,为何你会如此相信那位红衣圣女的话呢?正常人难道不该怀疑是陆茗的阴谋吗?”叶飞问道。
他这个问题确实不虚,在不知道陆茗与她真实关系的前提下,这件事确实充满疑点,但眼下莫辞箫却显然不能暴露她和陆茗的关系。
“我与陆茗有些交情,而且我也通过自己的渠道打探过了,消息属实。”莫辞箫只能选择暂且敷衍过去。
叶飞是个聪明人,自然看得出莫辞箫有所隐瞒,但此时却不是追问的时机,索性忽略这个问题。
莫辞箫道:”我原以为陆兼呈会通过一些手段在江湖上制造舆论,以此吸引江湖人前来,过程肯定会隐秘且小心。结果他直接大张旗鼓地广发邀请,好像没有一点隐瞒自己意图的意思······眼下我却是看不懂他意欲何为了。“
薛如白道,“他既然在江湖上散播盟主令流落北漠,江湖中也颇有不少有识之士,既然连他们都上钩了的话,说明这一言论也并非空穴来风,那么有没有可能,当年岳渊渟一家遇害之事也与他有关?”
“又或许,他只是纯粹想利用盟主令作为噱头,那些人一向是宁可信其有也不信其无的,这样一来,他的目的不也能达到吗?”叶飞也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关于这种可能性,我也和徐大哥考虑过,但眼下没有真凭实据,只能是妄自猜测罢了。”
“徐大哥?”叶飞很感兴趣地问道,“可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上一任‘百晓生’,‘鬼扇’徐伦?我可是闻名许久了。”
“正是,这间客栈便是由风姐姐和徐大哥共同经营的,不过徐大哥一向深居简出,改日我再替你引荐就是了。”莫辞箫道。
“不过如你所说,陆兼呈此举是为了‘复仇’,那么,他又有何仇恨?”叶飞道。
莫辞箫一愣,“这我倒是不知,在此之前,陆兼呈一向隐于幕后,合欢宗事宜均由陆茗做主,很多人甚至不知道陆兼呈其人。他此前的经历······实是不知。”
“啊,我说方才听这个名字这么熟悉呢。”叶飞突然灵光一现,笑道,“云儿,你应该也记得吧?”
云姑娘闻言微微笑了笑,“公子一提云儿便想起来了,五年前还见过那位陆宗主一面呢,记忆中陆宗主似乎是个洒脱恣意的人,断然不会像方才所说这般计谋深重,二者差距实在有些大,是以云儿一时没能将二者联系起来。“
“此言当真?”莫辞箫一惊,“若是情况属实的话,到底是什么能让一个人在五年中性情大变?这其中必定还有隐情!”
“若是那位陆宗主的话,自六年前就逐渐不在人前现身了,江湖上许多年轻一辈没听说过他的名头也是可以理解的,不过稍微有些资历的人必定了解那位宗主的行为处事。他虽然行事随心所欲不为世人所同,却实实在在是个性情中人,敢爱敢恨,敢作敢当,我虽与他接触不深,但那位宗主大人的性情却很对我胃口,因此也算是印象深刻。不过我了解的与你方才说的却是对不上号的,这其中必定出了什么差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