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火龙冰凤的庇护下,妖以墨与伊丽莎总算是有惊无险、死里逃生地穿过了巨塑群,转而来到一片废墟之中。至于那些隐藏在巨塑身后的骸骨和紫衣,妖以墨想,应该是有人欲硬闯此地而不得,反而葬身于此吧。
这里是一片巨大的废墟,占地很广,断壁残垣,在虚空的暗光下,显得格外幽寂,一人一兽,踩过瓦砾时出一阵碎裂的脆声,似在诉说着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过去这里应该是一片连绵成片的宏伟宫殿,可是眼下,却是给人带来一幅无限凄凉的败景。
越过一座座破败不堪的古老建筑,穿行过一片片步履艰难的废墟。越是向前,原本若隐若现的梵音也就越发的清晰,循着这佛音的方向,在这一览无余的大路上,妖以墨却偏是七拐八拐的,不知他到底要走向何处。
足足连转了九十九道,似玉带环绕,顿时一股让人通体舒泰的的气息迎面扑来,让人如沐春风,仿佛又有禅唱缥缈响起祥和而又安宁。
突然,似有一道神光划过虚空,映入妖以墨的眼帘。眨眼间,一间古庙就静悄悄地座落在了他的面前。
真是个——珍楼宝座,绝世宝刹。谷虚繁地籁,境寂散天香。只此一看,不禁烦襟涤尽,皈依之念顿生。
古庙前,一株菩提古树参天而起,苍劲如虬龙,枝繁叶也茂,唯有一离地百丈处的高枝之上,零星点缀着八片绿叶,卓尔不群,颇有一种离尘脱世之意。
八片绿叶,片片晶莹剔透,绿光烁烁,犹如翡翠神玉。远远一闻,甚至让人感到一股蓬勃的生命气息在其间流转。再仔细一看,只见那片片深绿的叶面上,还附着白星点点,妖以墨心头不由一惊,——还真是像极了等待已久的泪痕。
很久之前,释迦牟尼在一棵足有百丈高的菩提树下,得道成佛。菩提树或许没有真正告诉释迦牟尼那所谓的真谛,它仅仅是用自己澎湃的生机,包容万物的颜色,让释迦牟尼体会到了自然的空灵与美。于是释迦牟尼的心灵,便在这蓊蓊郁郁的菩提树下,得以升华。所以才有后人望菩提树而感慨万千: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站在近前,看古庙与菩提树相依相呈,古意盎然,似全不将时光流转、岁月变迁放在眼里,妖以墨心中顿时涌起一种奇异的感觉,眼前所见如一幅陈旧的历史画卷,虽有岁月的气息弥漫其间,但更多的却是无尽的苍古与宁静。
星空下,微风轻拂,高枝上一片绿叶漾出点点微不可见的绿霞,随即寂然无声,飘飘然飞入了古庙之中,再不见其身影。
古庙之上,挂有一块锈迹斑驳的铜匾,上面苍劲有力地镌刻着四个古字,如飞龙缠绕,禅意无尽。
这四字中妖以墨只识得一字,那便是末尾处的那个“小”字,只此一字,便惹得他心中暗暗一惊,虽多有踌躇,但妖以墨还是毅然向着庙中走去。禅光瑞霭之中,竟突感凶光乍现。
古庙不大,可以说不过是一间石佛大殿。石佛下除了一祭台,三蒲团,周围蒙着厚厚的尘埃,台上摆着一盏摇曳出点点光华的青铜古灯,此外,再无其他。
虽然一阵破败感扑面而来,但妖以墨细想身后那片平铺似海的宫殿群,可以想象,曾经的它是何其的雄伟浩大、壮阔无比,可即使如此,却也依旧逃不过时光带来的毁灭了,只留下了一地的碎砾。而这座古庙,看似破败,但却依旧屹立不倒,长存至今……想到这里,妖以墨的心中倒不免开始啧啧称奇了。
一树、一庙、一灯、一佛,便是永恒。
心境凝定清寂,一切都如同水月一般虚幻——此时,妖以墨的心境正是如此。忽的,他又突然想起了两句诗——“水月通禅寂,鱼龙听梵声。惟怜一灯影,万里眼中明。”
妖以墨在此心境之下,不由径直来到那尊石佛面前,伸手握向一旁那盏与石佛相伴的青铜古灯。
青铜灯的外貌平平无奇,样式也相当古朴,但是入手却温润如玉,并没有想象中的那种金属的冷硬感,而且更加让人觉得惊异的是,这庙宇内满是灰尘,显然是已有多年未曾有人打扫过了,可唯独这青铜古灯却是依旧如新,在长明的烛灯的照耀下,闪动着金属的光泽,分明就是纤尘不染。
而且这古灯在手,灯上洒落下的点点柔和光辉,将妖以墨的全身皆笼罩在内,一层朦胧圣洁的神光虽不刺目,但却不禁让人心生敬畏。圣洁的光华密布,宛如一件黄金圣凯套在妖以墨的身上,超尘脱俗,宛若神祗。
内光华流转。妖以墨竟似乎听到了一阵若隐若无的低吟从天外传来,似是一种召唤……
啊!我的执灯人啊,你终究还是来了……醒来的我盛怒难掩,所有人在我眼里都是那样虚伪敷衍……八帝重生,带着不灭的一缕不灭的残魂……我只渴望光明终能将黑夜点亮……守护者啊,我将尽我一切将你培养,助你成长!将重启世界的八把钥匙交于你手,用你的生命来守护,至死方休!一代又一代,等待,等待,你可知我多久将你盼来?你又将何时盼望下一代?每当你竭力嘶吼、泪如雨下之时,我就会来到你的身边,与你陪伴,将你守候……来吧,是时候了,我将赐予你力量!
随着伊丽莎的一声低吼,妖以墨如梦方醒,哪有什么低吟,哪有什么召唤,古庙依旧,佛灯依在。
妖以墨凝视手中的铜灯,恍如隔世,直至他欲将铜灯拔起之际,这时才惊觉,此铜灯竟似有千斤之重,紧紧粘黏在祭台上,纵使妖以墨使出吃奶的力气来也无法撼动其半分。
上下来回摆动,铜灯竟向着一方微微转去,原来此灯是可以扭动的。顺着同一方向,连转三圈,铜灯突然松动,一阵石像摩擦地面的声音也随之传来。抬头一看,高台处的那尊巨大的佛像,竟缓缓地向着后转去,佛像之下,赫然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圆洞!
有此发现,自然是要一探究竟,妖以墨举着铜灯纵身跃入洞中,伊丽莎紧随其后。
洞中景象虽算不上别有洞天,但放眼望去好歹也是一片不大不小的空地,周围一片佛光笼罩。
妖以墨随脚将白色的头骨从沙土中踢出,很显然这是一个成年人的头骨,只是不知道已存于此地多少年了,甚至已经近乎风化……“哼,果然,小雷音寺么?”
前处,一具具骷髅围成一个巨大的圆形,足有上百具之多,不知为何安然静死在这里,身上华丽的衣裳依旧崭新。
这些骷髅盘膝而坐,队列整齐,骷髅群的中央还有一个首领,佝偻的骨形似乎是一个老者。
那些骷髅有的身前摆着宝剑,有的身旁放着钵盂,有的身上挂着拂尘,有的腰间挂着玉佩,总之各式各样,应有尽有。这些法宝依旧明光闪闪,仿佛刚出炉一般,显然都是些了不得的宝贝!
当然,最引人瞩目的还是当属那骷髅首领身前的金光明珠,明珠漂浮于骷髅的天灵盖处,似乎有烟霞在流动。
看着面前这一怪景,妖以墨不敢轻举妄动。借着灯光,他仔细地观察着四周,猜想这些骷髅们所摆的应该是一个传送阵法,而且要么是传送失败,要么是以身祭法。否则他们那崭新的衣服、安然的坐法,又作何解释呢?
两种可能相较之下,妖以墨自然是无比希望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他可不想被永远困在这个鬼地方。只是,即使如他所想,随他所愿,他也不知这阵法该如何启动,又需要些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