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层薄雾像轻纱般笼罩着圆月。圆月却不甘寂寞。
她将衣裳缓缓褪下,露出皎洁如玉的臂膀。月光就如瀑布般倾泻到业海学院。业海学院业镀了一层银色的衣裳。
那条横穿业海学院的蜿蜒小河,曾在阳光熠熠生辉,现在细致的脉脉水纹亦闪闪烁烁,宛如天上银河。每隔一百来米便有一座上了年岁的石桥。石桥藏青色的暗角是灰尘和微生物的天堂。在白天沐浴不到阳光,在夜晚也黑黢黢宛如黑洞。两旁是桂花林或者桃树林,其间野草是何其茂盛,种类又是何其其繁多。
万物有灵,生命是何等旺盛。看似这条长河将学院一分为二,实则像纽带一样顾此兼彼:潺潺的暗流深入土壤,怀抱着两地森林野草的根须。它们用同样的母乳,一股劲地蔓延生长。这是自然之歌,亦成了动物的天堂。
在白天会遇见成群的飞蛾,散漫的蓝尾蝴蝶,在夜晚可就全都安静下来。它们匍匐在树叶顶端,额头上沾着露水,镌刻着金丝花纹的翅膀微微翕动。少了聒噪打闹,便领略了沉默是金。
本就是白色的建筑在月光下更显得凄楚动人,——白光交叠,阴影稀释,宛如皑皑白雪披了一层月光。
当这栋看上去永远沉默的建筑,忽然发出一阵痛快的笑声,无情地撕破了夜的宁静,你才会注意到白色墙壁上金黄色的“一栋”二字。原来这是一座再平常不过的学生宿舍。那阵欢快的笑声,不过是学生们的笑声;笑声像射出的箭弧,很快被茫茫黑夜所吞噬。此处有声胜无声。夜里的一声长啸,反而突出了夜的宁静,就好比光秃秃沙漠中的一棵绿树,无尽大海中的一条帆船。
这就是作者以上帝视角写下的业海学院的惊鸿一瞥——
为什么如此景色作者却称之为惊鸿一瞥?是因为自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意识。譬如百年前,千年后,大山依旧威武挺拔,海浪依旧波澜壮阔。自然的变迁确很伟大,但是缺少感动——蝼蚁始终是蝼蚁,草木始终是草木。它们不像人类,能够“我命由我不由天”。也只有人类的历史,才是一部慷慨激昂的奋进史——从茹毛饮血到刀耕火种,从一八三九年鸦片毒烟到和平曙光。苦难不仅没有成为历史的句号,反而是历史的垫脚石。
“未来如何?”
一间在平常不过的宿舍阳台,她面对着无尽黑暗,双手自然下垂,眼中的液体晶莹闪烁,正凝眸远望璀璨的星空。星空俏皮地朝她眨着眼睛。
她在想什么,预备着做什么,作者一概不知,这也并不重要。她自己知道自己的一切,便足够了。
这就是学校,有无数人的希望,有无数人的堕落。作者无法述其万分之一。好比一朵迎春花的惊艳绽放,它经历怎样的暴风雨,在无数个平凡日子默默汲取了多少营养,我们并不知道;就好比一朵玫瑰的枯萎,无尽黑暗是怎样地折磨他,侮辱他,最终他才放弃了生命,我们也不知道。钢筋混凝土的建筑都在时代面前土崩瓦解,何况一朵渺小的玫瑰呢。我们所看到的结果,不过宏观角度上哈哈眼镜。
这凝眸深思的她,未来会变成怎样?像这大山一样挺拔,像这湖水一样潺潺?
万物有灵。
这才是月光下的业海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