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简喜欢过一个作家。
叫北岛。
他曾说过。
我和这个世界不熟。
这并非是我绝望的原因。
我依旧有很多热情。
给分开,给死亡。
给昨天,给安寂。
我叫顾倾卿。
倾慕于卿的意思。
倾是倾心。
慕是爱慕。
只一个卿字。
我不懂。
我去吃盒饭,米饭水加多了,黏乎乎的;我蹲在公园的柳树底下啃面包片,再吸一口爽歪歪,咬吸管的毛病从来没改过;九月份天气开始转凉,我去童装店买了件很厚很厚的外套,卖衣服的阿姨问我爸爸妈妈是不是在和我玩捉迷藏。
晚上很冷。
我搓了搓手,无比怨恨这该死的昼夜温差。我好冷,真的好冷好冷好冷好冷好冷好冷好冷好冷好冷好冷好冷好冷好冷好冷好冷……
我的头发乱糟糟的,很久没有刷牙,没有洗脸。河里的小锦鲤游来游去,水面倒映着我的脸,眉眼生得和林简很像。
但远比她锋利。
没有半分温柔可言。
是寡情凉薄的长相。
我去银行的ATM机取钱,把银行卡插进卡槽,抬高胳膊伸着手指摁下我的生日。
040402。
四月二日是世界枕头大战日。
我就是在这个伟大的节日出生的。
我睡在长椅旁,缩着身子。晚上有很多星星在天上一闪一闪的,很好看。
就这样过了半个月。
下雨了。
我把外套顶在头上,身体在发抖,可是我只能待在这里。
因为我害怕。
害怕被坏人带走。
时间过得真慢啊。
直到。
一把深蓝色的折叠伞出现在我的头顶。我缓缓地抬起头,眼睛湿漉漉的。顾倾卿你可真是没出息,哭什么哭啊!
举着伞的是个少年。
眉眼精致。
五官温柔。
他勾着唇,嘴角有一个小小的梨涡。
真好看。
他朝我伸出手,手指骨节分明,指腹泛着淡淡的粉红色。
“要跟我回家吗?”
温柔的不像话。
我怀疑他惦记我很久了。
为色所迷是不对的。
我抿抿唇,伸出小小的,脏兮兮的手,握住他的食指。
那时的我很脏。
一个眉眼精致的白衣少年牵着一个头发乱糟糟的小乞丐,画面感很强很有冲击力。
他撑着伞,拉着我,一步一步的,走进雨幕。
世界那么大。
那么模糊。
我看不清远方。
他的手很温暖。
我们逐渐消失在雨中,又在雨停后重新认识这个世界。
那时的天空很蓝。
碧空如洗。
彩虹挂在上面。
很美。
那个叫易水寒的少年出现在我卑微如斯的生命中。
他的脸上挂着温柔至极的浅笑。
声音好听得那样不可理喻。
原来上天欠你的。
真的会以另一种方式还给你。
可林简再也回不来了。
有些东西,失去了就是失去了。
还回来的,也不是曾经拥有的。
易水寒给我买了棒棒糖,是苹果味的,他笑着说:“以后,你叫易水暖好不好……”
我大概是为色所迷。
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他笑了。
后来我问他。
为什么给我取这个名字。
他合上手里的书,浅笑着说:“云起时水寒,云舒后水暖……”
云起时水寒,云舒后水暖。
真是个诗意的名字。
是一个温柔的名字。
像林简,易水暖唇角的笑一般,温柔而诗意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