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间酒屋,临湖而立,灯光炫丽,是一栋典型的欧式复古楼中楼。
酒屋内,侍应生还在来回奔走,昏暗的房间投射出迷离的灯光。
有人微醺,踩着絮乱的步伐离开;有人迷醉,双眼迷离地倚靠着坐台沉沦。
酒屋之中,伴有低吟糜乱的乐曲,有人觅食,也有人在人群中游猎。
毛听叶静静坐在角落里,背对着所有人,手中端着一杯清酒,细细品尝。
他并不嗜酒,之所以到此,完全是司马伯父的主意,让他在此接一个人,一个最后才会离开的人。
灯色撩人,酒不醉人人自醉。这是奔忙一天的各色男女的栖息港湾,想要在这里找到那虚无缥缈的一丝慰藉或温存,期盼一次宿命的偶遇或邂逅。
毛听叶背对所有人,身遭好似被筑起了一道看不见的高墙,里面的人不愿出来,外面的人也进不去。
夜渐深沉,酒客逐渐散去,只两三个酒客还流连在灯火酒丛中不愿归去,醉眼惺忪,满面失意。
对影成双人,一杯又一杯,终归有人醉倒了,醉倒的,自然会有侍应生架起,抬进一旁的休息室中,尚有个别人还在坚持,大抵是在挑战千杯不醉这四个字吧!
最终,就只剩下毛听叶还在坐着,他在想,那人,何时会来?
“先生,对不起,我们要打烊了”
有侍应生走近他的身后,客气开口。
“我在等人”
毛听叶眉头一皱,低吟开口。
“这……”
侍应生犯难了,不知怎样才好,有间酒屋,从来没有驱赶酒客的规矩。
“小何,没事,你先下班吧”
有人走向何姓侍应生,边朝他吩咐道。
小何见到来人,点头应道:“那我先走了杜经理”
杜经理点头,这才仔细打量起前方背对他而坐的酒客。
这位酒客很年轻,气息沉稳,情绪亦无波动,可以判断不是刻意来找茬的。
凭着多年磨炼出的老辣双眼,他判断眼前的年轻人是个极难接近的人,他的背影无时不刻不在拒绝着全世界,那股生人勿近的气息散发在他周围,建立起了一道隐形高墙。
“客人,可还需要些什么?”
杜经理婉转开口,语音透着真诚。
毛听叶不答,只自顾自地把玩坐上的酒杯,从一只手滑向另一只手,如此循环。
见他不答,杜经理也不恼,只是微微一笑,便转身离去。不多时,他来到二楼一间办公室门外,抬手敲响了房门。
“咚咚咚”
房内无应答,杜经理接着沉音开口:“老板,楼下来了一个奇怪的客人”
……
杜经理走后不久,二楼的旋转梯上,响起了高跟鞋的响声。
“踏踏踏……”
声音轻缓,带有独特的节奏。
不多时,一阵香风从后袭来,这是少女的味道,自然、纯净。毛听叶下意识地转身,呼吸却是骤然一窒。
这是怎样的一个女子呢,体态丰腴,面若皎月,一双桃花眼,更是勾人心魄,说她是人间祸水也不为过。她嘴角挂着轻笑,若春风拂面,再细看,却又瞬间不一样了,她像兰花般清雅高洁,又如莲花一样清丽出尘。
“尤物”
这是毛听叶脑海唯一能冒出的词,这样的女子,本不该凡尘能够拥有。
“你好”
女子微笑开口,音如天籁,细腻暖糯。
“你好”
毛听叶短暂失神后,点头回应。
“有什么我可以帮助先生的吗?”
女子走近前来,坐在了毛听叶的侧面,微笑着开口,她的笑容,有一种让人放下防备的魔力。
毛听叶一怔,心里暗忖,这个女人好厉害,差点着了她的道,遂说道:“我在等一个人”
女子诧异地看着他,还真是等人,还以为这又是哪位公子哥为她安排的消遣呢!不怪她会如此想,她的追求者实在太多了,每天总会收到各种莫名其妙的惊喜,有时甚至有人反其道而行,给她制造了许多惊吓,让她一直不胜其扰。
“朋友吗?”
女子追问,很好奇他在等什么人,现在已经过了零点。
毛听叶摇头。
“同学?”
毛听叶摇头。
“家人?”
毛听叶摇头。
“那就是网友了”
毛听叶还是摇头,坦言道:“我也不知要等的是谁,只是长辈交待的”
女子眨巴了下眼睛,原来如此,遂道:
“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你要等的人,临时有事来不了了呢”
她说得很委婉,婉转告诉毛听叶,他要等的人应该是放他鸽子来不了了,但毛听叶却摇头,他相信司马伯父。
见他不答,女子也不急,问道:“没有约定见面时间吗?”
毛听叶点头,又摇头。
女子哭笑不得,这是什么意思?还好这次毛听叶主动解释了。
“长辈说我要等的人,是最后一个才会离开的人”
刚说完,毛听叶突然明白了些什么,疑惑地看着女子,道:“是你吗?”
有间酒屋已经打烊了,他是这里的最后一个酒客,外面也自然不会有人再进来,他等的,其实便是有间酒屋里的人。
女子听他说完第一句,便隐隐猜到了些什么,问道:“如果我猜得没错,让你来这里的人,姓司马”
毛听叶点头,很奇怪司马伯父为何让他来等一个陌生女人。
“那你是姓毛,对吧?”
女子接着开口,眼中有着一些其他莫名的东西。
毛听叶再次点头,心中却越发疑惑了。
“那走吧”
女子说着,便站起了身。
“啊”
毛听叶真的懵了,今晚这事显得有些诡异啊!
见他如此反应,“噗嗤”笑出声,掩着嘴角道:“看来你司马伯父没有告诉你啊”
说着,划开了手中的手机,点开了一张图片,递给了毛听叶。
毛听叶接过,只见图片上面写着:
两姓联姻,一堂缔约;
良缘永结,匹配同称;
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
卜他年瓜瓞绵绵,尔昌尔炽;
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
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
持有人:司马翩翩
见证人:毛不已,司马云涛
落款时间是:二零零九年二月二日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