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听叶总算明白司马伯父让他来此的深意了,他从没想过,自己指腹为婚的未婚妻,竟然会是司马伯父的女儿。
从在梦姑那里拿到自己婚书的那一刻,他就知道另一人手里肯定也有着这么一纸婚书,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就见到而已。
车上,毛听叶有些不知所措,显得极不自然,不敢打量侧面正在开车的司马翩翩。
反观司马翩翩,却反而要坦然得多,很平静,好像早有准备似的。
毛听叶原本以为,她应该会很反感这种封建式的包办婚姻,应该据理力争或大吵大闹才对,没成想人家压根就没有什么异常。
还是说,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她看似平静的外表下,正在酝酿着疾风骤雨。
两人都没有说话,也没有再看对方,就像两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共渡一段路程,煎熬着驶向终点。
夜景若一道流光,朝着身后不断飞逝,抛下的却不是过去,反而停驻了不可知的未来。
跑车快速地在山道爬行,舒适的法拉利座驾,却让毛听叶觉得如坐针毡,饱受煎熬后才终于驶进了庄园。
这样的女子,应该是高傲的、不可接近的,可却主动踏进他筑起的高墙,闯进了他的世界中,让他有些猝不及防。
两人并步走进古韵添香的阁楼,入眼处,却是司马云涛笑容满面的白皙面孔,显然,他一直在这里等待着他们。
“爸爸”
司马翩翩轻声问候,随意地将外套丢给一旁的佣人。
“伯父”
毛听叶跟着问候,面上有些无奈,这位长辈还真是煞费苦心。
“嗯”
司马云涛低吟回应,眼光在毛听叶与自家女儿身上来回巡视。
他的目光让毛听叶与司马翩翩有些不自然,却都不好说些什么。
进得屋,三人分别落座,毛听叶率先开口。
“伯父,你怎么都没告诉我?”
语音有些无奈,带着一丝责备。
“哈哈,伯父不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吗,怎么样?我的宝贝女儿,有没有让你感觉到惊喜”
司马云涛得意洋洋地开口,像一个老小孩,脸上显现出浓烈的八卦气息。
“爸”
司马翩翩脸色微红,嗔怪着发声。
毛听叶尴尬一笑,有些难以启齿。
司马翩翩是一个玲珑人,见毛听叶的样子就明白,这个指腹为婚的未婚夫直到现在还有些不太自然,遂道:
“爸爸,你们聊,我先去洗澡”
说罢,便起身站起,在司马云涛点头暗许下,朝毛听叶微微一笑,转身上楼去了。
见她离开,毛听叶暗松了口气,放松了许多。
“其实你不必紧张的,你的到来翩翩早有准备”
司马云涛告诉他,这桩婚事,翩翩并不抗拒。
“你们都是年轻人,多多交流,自然会水到渠成”
毛听叶心间感动之余,更多的却是不安。自从知道自己的未婚妻是司马翩翩后,他就越加疑惑了,这桩婚事,父亲大抵是不会同意的,追问道:
“伯父,我和您女儿的婚事,我父亲真的同意了?”
司马云涛闻言,面上有些尴尬,眼神中掩藏起一丝羞恼,却也不隐瞒,道:
“你父亲当年不知为何,死活不同意,我软磨硬泡才最终定下的”
到底是哪般软磨硬泡法毛听叶自是不知,但他能猜到,父亲当时的坚决和伯父的恼怒。
“伯父,您别责怪父亲,我父亲是……兴许……是有苦衷的”
毛听叶替父亲张口解释,说话都有些不顺。
司马云涛回想起当年,心中尚还些恼怒,道:“我当然知道他有苦衷,他虽然死活不肯说,但多年的接触下,彼此知根知底,连这个我都看不出来的话,这段兄弟情也未免太失败了”
毛听叶没在这个问题上多加纠缠,忙转移话题道:“伯父,能与您女儿共结连理,这是我的福分,可对她而言,这太不公平了”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世道哪一桩婚事不是这样”
司马云涛沉声开口,觉得这是天经地义。
毛听叶想说一声“有”,可话才到嘴边,还未来得及开口,便听司马云涛又沉音接着道:“如果有,那一定也是大逆不道”
话都说这份上了,但毛听叶还想挣扎一下,他没有忘记他这次来魔都的目的,退婚,尽管这是父亲为他定下的婚事。
沉吟了一下,毛听叶才郑重而又严肃地开口,道:
“伯父,侄儿此次来魔都,是想来让您收回成命,取消这门婚事的”
说罢,他站起躬身,这对长辈来说,无疑是一种不敬,对未来岳父而言,更是一种侮辱,但他,别无选择。
司马云涛瞳孔微缩,这一幕,与二十年前义弟拒绝他的那一幕,何其相似。
毛听叶躬身不起,已经做好承受司马云涛怒火的准备,可司马云涛却久久没有吭声。
“孩子,我不知道你父亲和你在害怕些什么,竟然连拒绝我的口吻都一模一样,但我也要告诉你的是,我司马家许出去的女儿,便是泼出去的水,无论什么样的大风大浪,她都得和自己的夫婿一起面对,就算是粉骨碎身,亦在所不辞”
司马云涛沉稳开口,情绪看不出什么波动,沉吟了一下,又接着道:
“再有,我司马家的女儿,可不是什么经不起浪花的花骨朵,这点,你尽管放心。”
毛听叶震惊于司马云涛的坚决也惊叹司马家的家教,心中那份坚持,竟出现了一丝松动。
“这桩婚事,是我与你的父亲定下的,我和他亲如兄弟,现在他不在,便由我来替他做主”
司马云涛强调,看着毛听叶眉宇间的凝练,自是看出了他的坚持,但他却没有生气,却反而愈加满意了,继续道:
“孩子,你该找个时间,与翩翩谈谈,或许这能让你改变心中的那份坚持”
毛听叶自是听不进去,只是点头,既然司马伯父这里行不通,只能从司马翩翩那里入手了,只要她也拒绝,一段当事人双方都不愿的婚事,想来,就算是作为家长的司马伯父,也不会再坚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