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众人来说,燕蘅的失踪很奇怪。薛知行长老亲自解释,燕蘅被他打发回去拿补给去了,众人也就不再起疑。对于他们来说,关心一个有任务离开的师妹还没有眼前的妖兽来的要紧。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几天妖兽的攻击越发凶猛了,几乎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薛知行一度以为燕蘅的任务失败引发了妖兽的暴走,不过燕蘅走之前薛知行给了她三道保命符箓,留有他的神识,他可以感受到燕蘅仍然活着,这就有些奇怪了。
不是没试过元神出窍去探个究竟,但燕回山被黑气笼罩,难以再进一步,只得作罢。可惜了燕蘅一个好苗子,即使活着,也要耽误一段时间了。
薛知行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只当从未有过燕蘅这个人,只当从未有过这个疯狂的计划。但是,生活是一盆盆狗血染出来的,随着保命符箓的消耗,薛知行已经做好了长期的布局。就在他关于燕回山发展五年计划的策划书完稿那天,山上起了一场大火。黑风阵阵,浓烟滚滚,薛知行感动得迎风流泪。周围修士赞叹一声薛长老拳拳赤子之心,多年难题当时可解,激动之情难以言表,竟让有了百年修为的长老哭了出来,此等品格高洁,当为我辈楷模。
季遥眼尖,看到了自家师尊手里攥得变形的策划书。
无人知道薛知行心里有一万句不能过审的话在刷屏,咱能不能别这么卡时间,我刚写完你给我整这一出,是不是欺负人。
但该做的还要做,薛知行点了几个人,随着自己前去一探究竟。
偌大个燕回山被烟雾笼罩着,但是不见明火。薛知行暗暗点赞,燕蘅这孩子消防意识很高啊。
他咬破食指,凭空画出一道道诡秘的文字。那些泛着血色的文字,或者说图画在空中一个个,一串串流动起来,形成一段完整的咒伽,最终烙入墨色云雾之中。不多时,云雾之中金光乍泄,拨开云雾见青天,众人一时间竟有些不太习惯。
自打燕回山兽潮起始,这里常年黑云压城城欲摧,逼仄阴暗的很,他们几乎都忘了燕回山也曾是天高气朗,云淡风轻,有着塞外的清新动容。
这里没有危险,这是薛知行得出的结论。但不知为何,竟有种隐隐的不安。
与意料中的遍地横尸,血腥浓厚的惨烈完全不同,燕回山安安静静,仿佛一个再正常不过的普通山谷。连打斗的痕迹都没有。
薛知行的不安在到达顶峰的时候放大到了极点。
顶峰是一座大殿,薛知行比了个手势,率先在前方开路。收获了一大票弟子的星星眼。
大殿中央起了个法阵,中央悬浮着一座青铜鼎。
青铜鼎的下方坐了个红衣的少女,并不是打坐的姿势,也不是坐在了法阵中央,更像是坐凳子一样直接坐到大殿柱子下,将头靠在膝盖上,是一种保护自己的姿势。很像胎儿在母亲的腹中抱住自己的动作,让这个人看起来分外的寂寥孤独,似乎是受到了什么打击。
得到薛知行的首肯,季遥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刚走两步便急速后退,方才站着的位置宛如焦炭层层剥离开来。
燕蘅抬起头,迷蒙地看着大殿内的人,似乎没反应过来。
苏盈声音有些颤抖,唤道:“燕师妹”
燕蘅一抖,彻底清醒了。她看了看周围,问:“你们怎么来了?”
众人:......
燕蘅反应过来,连忙撤了法阵,有些不好意思:“抱歉,我在这里有点无聊,刚才睡着了”
太无聊,所以睡着了!睡着了!着了!了!
妹子,这里好歹是妖兽的大本营,你在这里睡着了?你的心是有多大啊?
燕蘅笑而不语,深藏功与名。
薛知行派人将这里仔细打探,布了个隔绝神识探查的法阵,问:“说罢,怎么回事?”
燕蘅笑笑,手里掐了个诀,那个青铜鼎便飞了下来,缩成巴掌大小,落入燕蘅手中。她道:“这是妖族圣物出世,燕回山妖兽横行全仗此物。弟子日前在燕回山打探,所见不止妖族,魔族人族形形色色,牵扯甚广”
薛知行突然冷笑一声,道:“好孩子,你可有想过知道的太多可不是一件好事?”
燕蘅毫不避讳地迎上他的目光,学着他的样子冷笑道:“那您也应当知道我能在这里活上三个月,靠的不只是实力”
薛知行审视良久,满意笑道:“你果然不错”
燕蘅严重怀疑此人是个精分,嘴角抽搐道:“您过誉了”
薛知行说:“你立下大功,但不能张扬,宗门的奖励我给你要,其他的你知道该怎么说”
燕蘅无所谓地点点头,困意袭来,也不想管那么多。薛知行说:“要是困了就坐下来再睡一会儿,走的时候叫你。”燕蘅闻言也不客气,坐下来又要睡过去。
见燕蘅迷迷糊糊已经进入浅眠状态,薛知行勾起唇角,轻声问:“燕蘅,你可愿拜我为师?”
燕蘅连他说了什么都没听清,胡乱点头睡了过去。
把徒弟拐到手,薛知行心情极好,发了道传音符让季遥过来,指挥他把小师妹背下山。听完事情经过,季遥有些无奈,但也习惯了自家师尊老不正经的样子。暗暗为小师妹捏了把汗,认命地把小师妹背在背上,下山了。
薛知行看着季遥的背影,心里暗暗摇头。这孩子的情商真是着急,这么漂亮的小师妹让他带下山,居然就这么一板一眼地背着走,这愁人的孩子哟,将来可怎么找媳妇啊?
将这一切料理完了,薛知行回到驻地,燕蘅还没醒,季遥前来询问他的意思。他也知道这三个月绝不是燕蘅宣称的那么轻松随意,到现在还没醒,可见损耗有多大。
他放下手头的事务,随季遥去了燕蘅的营帐,看看这孩子到底怎么样了。
手搭上燕蘅的脉,薛知行沉默良久,眉头也不自觉地皱了起来。季遥看他这副样子,心里不由的疑惑,难道小师妹的伤很严重?
薛知行将手撤回,给燕蘅掖好被角,对季遥说:“没什么,就是损耗有点大啊,累狠了。这里安排两个人看着,你随我来。”
季遥没有异议,自觉跟上薛知行的步伐,只是回头看一眼仍在安睡的燕蘅,不知为什么心里隐隐有了不安。
此时燕蘅却没有睡得那么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