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谦的狠绝,其实,并不在墨时逸之下。
因为我在第二日午时便听说,户部尚书全家一早被贬为庶人,发配边城。
“莲姑娘,太子殿下今日不能来陪你用午膳了,特让我前来相告。”此刻,司鸣低着头站在我的房门外,语气平淡如常。
“他有事?”
“……”司鸣欲言又止,没有回话。
“告诉我,他怎么了?”一种奇怪的感觉浮上我的心头,难道是因为昨天的那一架,尤谦他……
“太子殿下发了高烧,太医诊治,说是心肺有损。”司鸣末了还是如实的回答了我。
心肺有损?果然,是因为受伤么?
“带我去见他。”我抓起一件披风,急急的要出门。
“不行!太子殿下吩咐过,不容许在下透露此事,若莲姑娘前去探望,在下会很难做!”司鸣伸手拦住我,语气坚定。
“尤谦若是怪罪下来,我担着便是了,带我去吧。”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你若不带我去,我便让你更难做,其中的利弊得失,还用我告诉你吗?”
“那……好吧。”司鸣妥协,为我领路至太子东宫。
一跨进内室,我便听到一阵轻咳。尤谦正躺在一张很大的楠木床上,盖着金丝衾被,面颊潮红,双眸紧闭。
他的脸上依然能看出一块块青紫,嘴角裂开的地方虽是愈合,但仍有些狰狞。
听到我靠近过去的动静,他忽而睁开了眸子。
“媚儿?你怎么来了?”他眸子里的神色先是惊喜,随后变得有些恼怒,“司鸣,你是怎么办差的?滚过来!”
“殿下。”司鸣闻声上前,跪拜在地,“司鸣知罪。”
“司鸣原本是不肯说的,但我用刀子逼着他,他不得不说。”我坐到尤谦的床边,浅笑着说,“你要怪便怪我,不然……我对司鸣有愧。”
“唉……”尤谦看了看我又转眼看了看跪在地上领罪的司鸣,喟叹一声,“罢了,你下去吧……若是下次再犯,定不饶你!”
“是,殿下。”司鸣听命的走出内室,带上了门。
当只有两人独处时,我才轻蹙着眉问道,“伤到哪儿了?重不重?”
“不重,小伤。”他咧嘴一笑,却因扯到唇上的伤口,笑容变得有些滑稽。
看着尤谦脸上的伤痕,一股疼痛忽然钻进了我的心里。
为什么,这一刻,我想到了墨时逸……想到了,他为我接下的那一鞭……曾经,我也在他的庇护下得到过尊严和宠溺……当他笑着跟我说想上演英雄救美的戏码时,我的确,动容过。
我不懂,我心房低处越来越强烈的疼痛感,究竟来自什么原因……是尤谦?还是,墨时逸?
“媚儿……你怎么了?”尤谦察觉到我的异常,柔声唤我,“有心事?”
我抬起眼帘,摇头轻语,“没有,只不过……有点担心你。”
尤谦眼中忽然充盈了满满的笑意,宛若一道霓虹划过,“媚儿……你现在,有没有想嫁给我?”
“恩?”我讶异,他为何突然重提此事?
“我都毁容了,娶不到妃子可怎么办?”尤谦咯咯的笑了起来,一脸戏谑的表情,“所以……你要不要做我的太子妃?”
最后半句,尤谦的眸色变得凝重起来,起伏着太多太多的不安。
我一瞬间,陷入了沉默中。
答应?不答应?
也许,我的心是否定的。但是,我的话是肯定的。
我说,好。
只一个字,便尘埃落定。
墨时逸,我用一个字划清彼此的界限,是要告诉你……你曾许我向你看,但却忘了与我双眸相视……我一直的转望,太累……
安得与君相决绝,免教生死做相思。
“你答应了?媚儿?”尤谦惊喜的坐起身来,揽我入怀,下颚抵在我的发丝上,声音温软,“做我的太子妃,我便应你一世妖娆,一生宠溺。”
“媚儿!你怎么可以如此草率!”就在此时,本来紧闭的房门,忽然被人猛的踹开!
当气喘吁吁,火冒三丈的白尤诺将我从尤谦怀里拖出来时,我才警觉到,他刚刚在外面偷听!
“尤诺,你最好不要惹恼我……”尤谦斜睨着尤诺,淡淡说道,“媚儿怎么决定,与你无关……”
“谁说与我无关?”尤诺冷笑着,挑衅道,“皇兄,纵然你尊为我的同胞兄长,也不能阻止我喜欢媚儿吧?”
“我并没有阻止你,只是你应该明白,媚儿的选择,你同样也阻止不了。”尤谦靠在床棂处,挑眉凉笑。
“媚儿……你要选皇兄,还是选我?”尤诺转脸问我,眉宇间带着的哀愁气息,映入我的眼帘中。
我语笑嫣然,敛起眸子,垂首答道,“两位皇子多有抬爱,莲媚无以为报,但若执意要莲媚选,莲媚还是会选择太子殿下。”
“为什么?”尤诺眸子里最后一丝光,消弭的无影无踪,他的拳攒了起来,笑的宛如残月,“为什么,不是我?”
“莲媚是太子殿下接回白国的,承蒙太子殿下关照厚爱……”
“够了!你可以不用再说了……”尤诺打断我的话,笑的愈发绝望,他连连点头,而后……将我用力推回尤谦的怀中,转身离去!
对不起,尤诺。
我望着他单薄凄凉的背影,默念道,不选你是因为不想牵连你,不论是墨时逸还是白尤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