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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三分明月2

龙庭居住的地方并非什么客栈,而是武林盟北风院的小楼之内,四大院主都有自己的院落,有些甚至距离很远,议事都在武林盟的大堂之中。

一大清早任清尘就起身前往北风院,扬州城内繁花似锦,街道上行人众多,无法骑马,他必须走着去。

北风院门前站立着两名身着黄衣的家丁装束的人,任清尘看他们身板结实,站的笔直便知这些人都是龙庭从安北带来的士兵,龙庭不愿将官府身份带入江湖,来扬州之前让几位跟随他的亲兵都换上了家丁的服装。

任清尘请求拜访,不一会儿来了个一身粗布衣裳的男人,男人见到他大吃一惊,“任司马?”

“孙副将?”任清尘一来到北风院就遇到熟人,心中欢喜,道,“你也随龙将军来了此地?”

眼前这人是龙庭的副将,名为孙处,任清尘在安北时一直是他跟随在龙庭身边,颇得龙庭信任,无怪乎这次能跟随龙庭前来扬州,倒也在意料之中。

“正是正是。”孙副将依旧记得这位青州司马,比起龙庭他要更擅长待人接物,见着官场故人,连忙客套起来,“什么风把任司马吹来了?快进来坐吧。”

任清尘一把握住他的手,“孙副将,我此番来是有要事求见龙将军,不知能否劳烦前去通报一声?”

孙副将闻言道,“青州之事?”

“朝廷之事。”任清尘正色道。

孙副将见任清尘这幅神色,也知不是小事,“将军正在正屋会客,我带你前去。”

“多谢。”

四院虽装点精细却并不大,左右就这一个院落,也没有曲曲折折的回廊,所谓正堂便是院门对着的最大的屋子了,孙副将带着任清尘来到门前,门开着,两人在院中就能见到屋内景象。

龙庭背对着一名穿着白衣的男子,男子神情悠然自得,正在饮茶。

任清尘尚未踏进房门便大吃一惊,“你……”

那穿着白色外袍的男子赫然就是曾在来福镇前救过他的那名穿着绯色长衫的年轻人。

那时他只穿了一件内衫,长身如玉略有艳丽之感,而此刻穿着一件白袍更添了几分温文尔雅的仙意,他放下茶水,抬头看向任清尘,微微一笑。

龙庭转过身来,“青州司马……任清尘?”

龙庭揭穿他的身份,令任清尘尴尬的不知说些什么好,只好先对龙庭行一礼,“下官拜见龙将军。”

他的目光一直在男子身上游走,那件白色的宽袍无比眼熟,忍不住叫了一声,“悲雪!”这件白色的外衫正是之前在江州,他见到的那大闹仙客来的白衣男子所穿的悲雪。兰延陵也是凭借认识这件衣服而辨认出他正是桃慕苏,此刻怎么穿在别人身上?

男子微微挑了挑眉,龙庭转头看任清尘,面露惊讶,“你认识他?”

任清尘道,“他曾救我一命,是我的救命恩人……可你……你怎么穿着悲雪?”

“悲雪本就是我的东西,我穿着它……有何不妥?”男子放下茶杯,慢条斯理地说。

任清尘如遭霹雳,他看向这微笑的男子,他说悲雪是他的东西,悲雪是桃慕苏所有,原来这人便是陈金阁阁主桃慕苏?

原来他们在江州遇到的并非真正的桃慕苏,而桃慕苏实乃在来福镇路上救他们帮他解毒的那拥有诡异内功的男子,这实在超乎任清尘想象。

龙庭看了桃慕苏一眼,桃慕苏对任清尘道,“身上毒性可有复发?”

任清尘连忙摇头,“没有没有,多谢……桃公子救命之恩。”桃慕苏微笑,“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任清尘小心翼翼的看向桃慕苏,这人身为陈金阁阁主,是天下最有钱的人,救的人多了,多救他一个自然没放在心上,当然‘不足挂齿’。

想到这里任清尘略微轻松了些,欠桃慕苏人情总比欠来历不明不知身份成谜之人的人情要安心的多,桃慕苏想来也不需要他偿情,让他一下子就少去了要还人情的负担。

一直站在一旁的龙庭淡淡道,“任清尘,你怎么来了扬州?”

“这……”任清尘看了桃慕苏一眼,此人虽是他救命恩人,但公私毕竟分明,朝廷之事干系重大,当着此人之面说出,总是不太保险。

只是龙庭已经当着他的面说出自己青州司马的身份,桃慕苏听得一清二楚,不知会不会横生其他枝节。

桃慕苏见他吞吞吐吐,似有不便,很识相的站起来,“龙庭,我还有事,改日再来拜访。”

“等等!”龙庭突然叫住他,桃慕苏转过身来,“还有事?”

龙庭看着桃慕苏,道,“花从风年纪大了,要辞去西风院主之位,昨日四院公议,后日在瘦西湖畔摆下擂台,以武技高低公选新任西风院主。”

桃慕苏的语气文雅温柔,“你放心,第一非我莫属。”

龙庭板着脸,“我是说,你不要与他们争胜,江湖的事,你还是少掺和的好。”

“龙庭以为,我来扬州只为游玩?”桃慕苏笑着说。

龙庭似乎有些生气,在厅内踱了几步,黑着脸道,“你也知道你的身份紧要,一举一动,多少人盯着你,我也不知梅映寒叫你来扬州究竟做什么,若是征讨‘刹’缺钱,想问陈金阁借钱,你派人送来便是,非要跟着来做什么?万一传扬出去——”

“龙庭放心,我自有分寸。”桃慕苏温声说。

“与你做了这么多年的朋友,虽说不知你在想什么,但也算了解你。”龙庭看着他的眼睛,“你从来不知分寸二字怎么写。”

桃慕苏忍俊不禁。

“罢了,反正若论阴谋诡计、残忍决绝,也没人能斗得过你,由着你吧。”龙庭拂袖回到座位上,饮了一口茶,“不过我告诉你,武林并非朝堂,这里的人不受任何约束,弱肉强食是唯一的规则。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你那套投机取巧的小聪明没有任何用。”

桃慕苏笑了一声,“龙庭过奖了,我从来只行正道阳谋,从不行阴谋诡计。”

“高令德要求师夷风必须参加这次大会,其余人你不放在眼里,师夷风你不得不留意。”龙庭犹如未闻,眼皮也不抬,淡淡道。

桃慕苏道,“多谢龙庭提醒,告辞。”

任清尘听两人打了半天哑谜,听懂了一小半,还在沉思,桃慕苏就要走了,连忙回神道,“桃公子,不知你宿于何处,待我明日登门道谢。”

“任先生之意我已明了,道谢不必了,我说过举手之劳。”桃慕苏转身离开,在孙副将的引领下出了大门。

龙庭坐下来,看向任清尘,“任司马如何也来了扬州?”

任清尘细细与龙庭说了柳树村之事,却隐瞒了寻找悠王的使命,只说自己在青州被罢官,与师弟一同走走看看,到了归山路遇血案,这才决意前来扬州。

任清尘不打算对龙庭说出王敷的安排,毕竟龙庭乃是安北都护,手握重兵,洛阳的事不好让边疆得知,否则将心不稳,恐生祸乱。

他的想法是对的,对于龙庭来说,安北尚有一堆政务未处理,他也没有心情搅进朝中纷争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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