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延陵望着桃慕苏,后者仿佛有些感觉,他突然转过身来望向人群这边,一眼便望在兰延陵方向。桃慕苏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桃慕苏朝他笑了!兰延陵偷窥被发现,立时尴尬的移开目光,一时不知往哪看去才好,身旁的东方镜轻笑出声,兰延陵有些恼羞,“东方姑娘!”
“桃公子很亲近人呢。”东方镜眨眨眼,很善解人意的小声道,“等过会儿散场了,我们一同去拜访他怎么样?”
东方镜说中了他的心思,若能亲近桃慕苏,兰延陵自是求之不得,但这话由东方镜先说出来,又被桃慕苏瞧破了偷窥一事,他立时摇头,“不不不不……”只求避嫌。
东方镜捂嘴笑起来,“那么,就当是我想结识桃公子,你也不去么?”
她这话说的兰延陵一愣,“你想结识桃慕苏?”东方镜道,“桃公子于我有救命之恩,东方镜想略表心意,仅此而已。”她如此说来,于情于理倒是都极通顺,兰延陵道,“所言甚是。”
东方镜微微一笑,转头看向独幽,“独幽姑娘也要一起去吗?”
独幽转头看她,目色浅淡。
两女目光相触,东方镜歪头轻轻一笑。
东方镜甜美温柔,偶尔俏皮可爱,与独幽清冷孤傲的气质截然相反,但不知何故,兰延陵觉得两人似乎有着特殊的默契,但兰延陵却并不能说出这种直觉的来源。
她这提议也可,兰延陵正想不出去哪里拜会桃慕苏,东方镜此言正是个主意,于是点了点头。
任清尘道,“只是不知他愿不愿赴约。”
“桃公子一定会赴约的。”东方镜微微一笑,“名琴独幽现世,以桃公子在琴道上的造诣,绝不会不肯赴约。”
两人一惊,任清尘道,“独幽现世?明珠子所做独幽琴?在哪里?”
独幽抬眸看向东方镜,一言不发。
东方镜眉目弯弯,“独幽姑娘,我们也不是外人,若是不妨碍的话,能否将此琴取出,让延陵和任先生见见?”
兰延陵与任清尘大惊,原来独幽琴正在眼前这女子身上,任清尘一拍脑袋,心道理当如此!这姑娘以独幽为名,又言独幽为天下第一琴,看似孤傲,实则不过是直言而已。任清尘心道,看这姑娘的言谈举止,也不似没有出身的江湖女子,却不知是哪家神女,真名为何,又是从何处取来的独幽琴。
“原来独幽琴在姑娘手中呀。”兰延陵连忙弯腰道歉,“上次无知,冲撞了姑娘,还望姑娘莫要见怪。”
“兰公子赤子之心,并无不敬之意,我自是不会放在心上。”独幽回应。
她说完,转头看东方镜,“独幽琴,是他们想见,还是你想见?”
东方镜眯起眼,笑得很开心,“若是桃公子想见,你定然要给他看了!”
“你尚未约他,就要我取琴,我取了琴,你再拿独幽之名约他相见,打得一手好算盘。”独幽说。
东方镜掩唇轻笑。
“你是赌我在乎独幽之名,又赌他定赴知音之约,我们两人都被你摸透性情,你才敢做如此欺上瞒下之举,东方姑娘年纪轻轻就有如此心机,只怕不会长命。”独幽说。
任清尘和兰延陵面面相觑,越发尴尬。
兰延陵说,“只是一把琴,独幽姑娘不愿拿出,不看便是,不必为此事闹不愉快。”
“独幽姑娘,镜姑娘只是——”任清尘连忙打圆场。
东方镜微笑,“独幽姑娘所言甚是,阿镜知错了,往后不会这样做了。”
任、兰二人瞪着东方镜,东方镜不以为杵,她欠了欠身,很真诚的向独幽道歉,反倒是独幽并未理睬东方镜,转头望向台上了。
任清尘心里有许多疑惑,但两女皆不再言语,疑惑不解,他心中不畅。他看了独幽一眼,又望了东方镜一眼,小声问,“镜姑娘是如何知道桃慕苏擅长琴艺?”
东方镜笑着说,“任大哥,你我与他有一面之缘,他曾为你疗伤,也曾赠我手帕,你难道没有发现,他的指尖有许多细茧,尤以左手无名指、右手拇指、食指、中指为多……”
任清尘连忙举起手,仔细打量指尖,果如东方镜所言,他手上也有。
“镜姑娘果非常人,任清尘佩服。”任清尘向着东方镜毕恭毕敬鞠了一躬,对这个小姑娘是真心敬佩。“但不知镜姑娘还从桃慕苏身上看出了什么?”
东方镜伸出左手,“还看出了……他不是左撇子,但却用左手写字。”
任清尘一愣。
不是左撇子,却用左手写字?这是什么道理?世上有这么奇怪的人吗?
任清尘下意识抬头望向高处,正与桃慕苏目光相接。
桃慕苏的笑容十分清浅,却透着一种了然和淡漠。任清尘确认相隔如此远,桃慕苏定然是无法听见他们对话的内容,但任清尘总有一种……一举一动尽在此人掌握之中的心虚感。平心而论,任清尘对桃慕苏此人无甚看法,只是有些莫名而来的惧意。
他固然于自己有救命之恩,然那日所见,桃慕苏虽行侠义之事却手段残忍恐怖,此人绝非心地仁善的易于之辈,且从龙庭与他聊天的话风中,任清尘也能听得出,即便是贵为朝廷大将军的龙庭,对此人的手段也颇有些忌惮。
若让任清尘自己决定,他但愿一生与桃慕苏老死不相往来,然而兰延陵心中敬慕桃慕苏他自也是看在眼里,不好拂了兰延陵心中向往,任清尘只能硬着头皮答允与兰延陵一同赴约。
他辗转思量这些,台上的藏已将云殊制服,台下叫好声响成一片。云殊见藏越打气息越稳,便知道今日报仇的可能性不大了,被藏顺回来了这口气,他不可能是步莲诀的对手。
没打成就没打成,云殊被藏学去了摘叶飞花也不气不恼,只下台来继续坐着。藏又连战几人,均是一招制胜,任清尘看出他不想纠缠,只想快些取胜,什么武器都使了出来,最后用着一把抢来的青钢剑,剑尖略微一扬,众人尚未看清他的招式,台上五人尽数落下台去。
“他——”兰延陵大惊失色,“这一招!”
“怎么了?”任清尘见身旁的小师弟不知何时注意力又被藏吸引,在藏撂倒一个敌人后,兰延陵的脸色陡然一变,东方镜也好奇的凑过来,兰延陵道,“这一剑,师兄你不觉熟悉吗?”
任清尘方才根本没有认真看他剑法,只得含糊道,“我方才没有细看。”
兰延陵抬起右手,做了一个挥剑的动作。任清尘还是糊涂,他剑法早已忘了十之七八,连忙道,“你直说就是。”他话音方落,原本坐在桃慕苏身后的一黑衣男子突然站起来,任清尘一惊,定睛细看却发现那人正是蹇修。
蹇修的神色从未有过的肃穆,他虽平日不爱说话,却是极为细心的人,任清尘见他站起来,望向藏,一字一句的发问,“公子,不知是否接受在下的挑战?”
藏歪了歪头,看向他,“你是什么人?”
“蹇修。”他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