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最后一个客人走了之后,荣老爷子走出了院宅。
小村的北面是一座“一”字型的横山,中间有个进山谷,将“一”字截断。村里人唤其为鸭笼坡,两壁幽暗阴潮,中间有一小池塘,水面平静,却一眼望去不见底。山谷回音效果极好,山壁水滴滴落池塘之声就能清晰可闻。
富家翁装饰的老人走过一座石板桥,板桥上的石头裂痕斑斑,却仍屹立不倒。溪流对面有一处泉水,是正宗的山泉,冬暖夏凉,附近的住户都经常在此取水。山泉正上方有一处土地庙,修得不大不小,对于村民来说,能保一方平安便好。
老人沿着樵夫进山砍柴的小道走进了鸭笼坡,两壁的水滴滴落池塘,声声回响在山谷中。
老人似乎体弱不便,走了几步山路便出了少许的汗水。中间休息了好几次,终于来到了山顶小坡上。一座孤坟孤零零的在那,却修缮得很大气,由青石砖砌成,周围都用石砖铺满地面。老人就在坟前坐下,抚摸着那墓碑,眼里带着温柔。
“阿凤,我来了。今年来晚了,你不会怪我吧……”
“有些事情耽搁了几天,不过你放心,肯定不是喝酒误事了,你也知道,我什么时候都会喝酒,但唯独这件事上怎么会呢。你当然不会怪我,是为了树儿呢。”
老人轻轻抚摸着碑上的文字,如同抚摸着她的脸庞。
“阿凤你放心,树儿他很好,也很懂事。只是我有几次看到他对着你给的香囊偷偷流泪,他很想你。我这个当父亲的,不太称职,儿子虽然比以前更好学了,但我心里却不是滋味……”
“阿凤,你知道么……树儿他越来越像你了,一点不像我这个父亲。不过挺好的,像你嘛,多好。”
老人自言自语,顺手拿出了带来的小酒坛,是青石镇上的佳酿。本想喝几口,但刚举起又放下了。
“我知道,你肯定在说,不许我喝酒。”
“好好好,我不喝了,谁让我每次都听你的呢。”
老人将手中的酒坛轻轻放在了脚下。从腰间上取出了一小钱袋,粉色的花边,掺杂着些许金色丝线,上面绣着“进财”两字。
“你也知道,我啊,就爱这些硬邦邦的响物。你也经常笑我总是喜欢听着铜钱响声入睡。你也曾劝过我,让我不要那么在意这些身外之物,可也亲手绣了这钱袋给我。你说,如果当年我不去走那一趟,是不是就能见你的最后一面,树儿也不会那么伤心……”
老人眼睛慢慢模糊,可最终也没有流出眼泪。
“我知道,树儿其实一直在怨我,去年我拦下他,让他不要回乡,他心里一直在怨着我。”
“我知道你不会怪我的,树儿他已经成人了,他有自己的路要走,如果你在,虽然很心疼树儿,但也会同意我的对吧……”
老人慢慢站了起来,山顶可以看到梧桐村的全貌,学塾,晒谷坪,梧桐树都映入眼中。一条溪流自西向东流淌,刚好将梧桐村与老人所在的横山隔开。
直到一抹夕阳挂在西边的天空,老人才缓缓下山,夕阳下,老人的背影拉得很长很长。
在老人走后,躲在远处很久的少年缓缓走到坟前,眼中已经泪水模糊。
小村日落,稻田里的汉子与妇女都陆续回家,河边的孩童也都满载而归。
小村西边的小巷里,有个老僧人在巷子中摆下了一副棋盘,然后坐定。老僧从中午便从西边的山道入村,一坐便是一下午。期间有信善念佛的老人想请老僧进屋吃斋饭,都被老僧一一谢绝。
杨清生从学塾中走出,晒谷坪已经安静下来,赌坊里的人也各自回家了。杨清生心里还惦记着魁爷欠的钱,但一时半会找不到人,杨清生也无奈,只好先回家。
“卖糖咯,卖糖咯。”
突然,一声叫喝从远处传来。杨清生望去,只见一人挑着扁担,手里拿着摇鼓,远远的就摇起来。“嗑咯嗑咯”的声音从那人鼓中传出。
是刚进村的卖糖人,平常村里挺少见,一来是卖糖人这些年很少看见了,薄利又辛苦,很少有人做了,二来梧桐村地处深山旮旯中,卖糖人也很少会进入。
附近人家的儿童都被卖糖人的叫喝唤出,都从家中长辈那里讨来零钱,欢天喜地的上前。
杨清生在远处,也馋着卖糖人箩筐里的糖葫芦与冰糖藕饼。但身无分文,杨清生也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心里又把魁爷骂了遍。
看了一会,杨清生只好眼馋的走了。走的时候故意不去再看那卖糖人,心里想着:“那个肯定没有那么好吃,”
眼睛虽不看,但远远就能听到那卖糖人手中摇鼓的响声。
回到家中,杨清生心里发痒,思来思去,杨清生起身走向了东山。卖糖人会在村中停留一段时间再走,应该来得及。
……
小村绕村的溪流和东霞山地界的清水溪正是同一条溪流。此时小村西边的溪流上游,有一人正乘坐竹筏沿溪而下。一身蓑笠,手持鱼竿。时不时喝上一口黄酒,快意十足。
只见那人一手起势,鱼竿抛起数米高,一条巴掌大的青鱼在空中被荡来荡去。那人大笑,将鱼收入身边的竹笼,然后又狠狠的灌了一口酒。
路经鸭笼坡下的石板桥的时候,那一身蓑笠仰面朝天,作大睡姿势,从桥底滑过。然后在竹筏到达村底下石板桥的时候,那人下了竹筏,在河边生起火堆,将刚捕抓到的鱼架在火边,仰面大睡而去。
有人曾言,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世人看不穿。疯癫在世又如何,敢问人间谁似仙?
到了东山山腰后,杨清生发现自己白来了一趟。茅草屋内空无一人,魁爷不知所踪。等了一炷香后,杨清生只好下山了。
已经完全放弃了吃糖想法的杨清生回到家中,潦草的做了些晚饭,便上床躺着。
辗转反侧不能入睡,杨清生下床点了一盏油灯。
年轻先生走之前,曾赠送了杨清生一本识字谱和一本儒家经典。那本儒家经典还未看过,今夜无眠,杨清生拿出了那本小心翼翼珍藏的书本。书面崭新,杨清生轻轻翻书,生怕书页出现压痕。
书本开篇第一章便只有一句话语,心中有浩然,行有正道风。
对于少年而言,那些儒道正气,淳儒正风,如同远在天边。但书中却说,只要心有浩然正气,无处不春风,又似近在眼前。
儒家在东道皇洲可谓一家独大,儒家经典多是由书院学宫发行,编辑成册传遍市集乡野。在东道皇洲,有天下十大书院其七,三大学宫也尽在东道皇洲。儒家推行有教无类,凡是求学之人,不问出身,都可有所机缘。在大周王朝,那些寒门士子只要有书院学宫的印章关文,便可到官府领取一份游学盘缠,可谓对读书种子十分照顾。
杨清生挑灯夜读,不知不觉过了午夜,灯中的灯油所剩无几。
东山之上,黑衣老人站在东山之巅,仰望星空。
片刻后,黑衣老人出现在小巷中,在棋盘前坐下,坐定的老僧睁开双眼,伸出手示意黑衣老人先行。
魁爷毫不犹豫,捏黑子直接落下。老僧亦是持白子,两人对弈。
魁爷臭棋篓子一个,几十手后,便已成败局。但老人却依然不为所动,依旧抽着旱烟,在棋盘前坐着。
老僧也没有提醒,依然跟着老人继续下下去。直到棋盘快下满后魁爷才放下了手中的棋子,拿出不知道从哪顺来的酒坛,轻轻的喝了一口。
“多年不见,天君棋力似乎没有见涨啊。。”
老僧首先打破安静,明明是赢棋,却自己收拾棋盘,很显然是知道对面老人的德行的。
“老和尚,你也知道我什么性格,所以就别多说什么了。”
魁爷翘起了二郎腿,就那么仰面躺下,双手背在后脑勺。
老僧摇了摇头,将棋子一一放回棋钵中。袖子一抚,棋盘便消失不见。
“酒都没带,还假作惺惺。”
魁爷低骂一句,起身道:“虽是故人,但跟你没什么好聊的,见过就见过了。走了,没劲。”
老人消失在小巷中,老僧依旧如雕像坐定,身前再次出现棋盘。
小溪边上,那一身蓑笠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烤鱼已经完全熟了,那人轻轻一闻,顺着香气就能下酒。
解下腰中的酒葫芦,那人盘腿而坐。对着不远处的黑衣老人笑道:“朋友,有没有兴趣跟我对饮一杯啊,今夜风景不错,适宜饮酒。”
不远处的魁爷笑道:“那怎么好意思呢。”
嘴上客气,脚底可没有客气,一溜烟就跑到那人身前,也是盘腿坐下。
那人拍了拍酒葫芦道:“没有什么好酒,老哥别嫌弃。”
魁爷笑道:“那怎么会,黄酒黄酒,正如那丰龄妇女,一口下去并无特别,但细品之后,却回味无穷啊。”
那人眼前一亮,同道中人!于是大笑道:“来来来,老哥,满上满上。”
“这酒杯不错,但可惜略有瑕疵。”
魁爷拿着酒杯,一脸可惜道。
那人马上会意,连忙赔笑道:“我的错我的错,没想到老哥是性情中人。不知老哥可有酒囊葫芦之类的?你我哥弟二人豪饮!”
魁爷高兴得大笑,这老弟够上道。连忙拿出随身带的酒坛。那人立马给酒坛里倒酒,小小的酒葫芦却内藏乾坤,将酒坛倒满之后,两人豪饮一翻。
那人将鱼分两半,将鱼头那半递给了魁爷,魁爷毫不客气接下,如同熟人兄弟一般。
一口鱼肉,一口黄酒,人间极致不过如此。
“还没请教老哥大名。”
那一身蓑笠的汉子抱拳道,如江湖豪客那种的见面行礼。
魁爷吸溜了一口黄酒,也抱拳笑道:“江湖上没什么名号,村里人都叫我魁爷。”
那汉子也笑道:“承蒙江湖兄弟错爱,在下有个小称号,但不出名,就不献丑了。如果老哥不嫌弃,我就叫你魁老哥,你就叫我逸老弟如何。”
“那老哥就托大了,逸老弟。”魁爷笑道。
“我呢,也就江湖野客一名,喜爱游山玩水。今日有缘,能逢魁老哥这样的同道中人,今夜,不醉不归如何?”
“好,有逸老弟这一句话,那就不醉不归!”
魁爷率先举起酒坛,仰头就灌,看得那汉子连连叫好。
“魁老哥,尿性!哈哈哈,来来来,干!”
那汉子也拿起酒葫芦,手抵身下青石,作一侧躺姿势,如酒仙睡饮。
“可惜我老八兄弟不在,不然今夜你我三人定能一醉方休。”
魁爷叹息道。
“哦?还有兄弟和魁老哥一样性情?”
那逸老弟眼睛一亮。
说到这个,魁爷激动得一拍大腿:“那可不,逸老弟,我跟你讲,我这老八兄弟,那可是性情中人,嗜酒如命。而且最爱交友,特别同样是爱酒之人。如果老八兄弟在此,定能合老弟你的口味。”
“那这老八兄弟现在在何处?”
“我去叫他来!顺便让他带点下酒之菜,你我兄弟三人痛快喝酒!”魁爷一拍胸脯道。
“老哥快去快回,老弟在此等候。”那人起身道。
魁爷起身回村,说逸老弟稍等片刻。
逸老弟在魁爷走后,脱下了蓑衣斗笠,面容似中年,胡子拉碴,一头乱发简单的束起。
不一会儿,魁爷便领来一汉子,汉子一手拿酒壶,一手拿着食盒,逸老弟笑着迎了上去。
夜幕下,三个酒鬼在溪边各自劝酒,荤话远远传出百米之外。
溪水映着月光,皎洁委婉。夜鱼时不时跳出水面,荡起微微涟漪。
突然,一道骂声从溪对岸的人家中传出:“大晚上的瞎狼嚎什么!发情了回家找你们婆娘去,你们个老光棍,大晚上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要死就死一边去,别影响老娘睡觉!”
逸老弟愕然,愣了愣。转头看向魁爷,好像在询问怎么回事。
魁爷还没开口,身边的老八兄弟就先站起来了,隔着溪流就和那妇女对骂起来。各种骚话荤话不断,与妇女对弈毫不逊色。
看得逸老弟一愣一愣,然后忍不住对着魁爷伸出大拇指道:“这老八兄弟,真性情!”
……
灯油耗尽之后,杨清生不舍的放下了书本,小心翼翼将书本放入床头的箱柜中。箱柜是自己用竹子打造,手艺不是很好,但也勉强能用。
一夜无眠,杨清生疲惫的睡下。还有两多个时辰时间可以睡,对于少年来说,这点时间足够养精蓄锐,并不会影响明天的精气神。
小巷尽头古屋内,老人缓缓点了一盏油灯,灯火微弱,映照老人的半边脸,如枯萎的朽木。
溪边三人酒至天明,三人皆大醉。昨夜还差点拜了把子,但可惜并没有鸡头香案,也就只能作罢。
天明时分,杨老八扛着醉酒熏熏的魁爷一路摇摇晃晃的回村,本想扛到东山茅草屋上。结果路过村底凉棚的时候,魁爷一个翻身,倒在路边,说什么都不肯走了,非要搓牌九,摇色子。杨老八劝不住,只好将魁爷放置在路边长椅中,任由他躺着。自己也在旁边坐下,醒醒酒。
那逸老弟重新戴上了蓑衣斗笠,与两位“异性兄弟”抱拳告辞道:“山水有相逢,魁老哥,老八兄弟,咱们后会有期。”
随后继续乘竹筏沿溪而下,继续云游四方,好似人间江湖客。让杨老八忍不住赞叹一声:“逸兄弟真乃潇洒人也。”
杨清生起床洗漱一番,啃着一个地瓜就当做早餐了。地瓜在村中菜园普遍都是,杨清生家在鬼坪旁边有处菜地,就种一点青菜与地瓜。菜地里还有一棵李子树,是早年娘亲种下的。现在还没到李子成熟的季节,不然可以看到一树的红黄,每次都是结得满满。
杨清生带上书本,啃着地瓜就下村里去了。路过晒谷坪的时候,刚好看到不远处的魁爷与杨老八。大清早的,赌鬼懒汉们都没起床,所以凉棚里就他们俩人,鼾声如雷。
杨清生走到魁爷身边,魁爷正在一手掏裆挠痒,另一只手垂落在地。
喊了几声无果,杨清生也就放弃了。反正也对卖糖人的冰糖葫芦放弃了,所以也不急着让魁爷还钱。
昨天的卖糖人是黄昏中进村,天黑后就在村中随便找个地方躺下休息了。
村底晒谷坪东面,有处空楼,是村里人出钱修建。村里人唤为戏子坊,逢年过节,村里会请戏班子来村表演。那时候可谓人山人海,全村老少都到齐,晒谷坪都坐满了人。村里其实村里有老人便会唱戏,但没有那些走江湖的戏班子会说会唱,尤其是那些花旦小生,可不是一般人能唱的。
昨天的卖糖人就在戏楼里睡下,清晨鸡鸣的时候便已经清来,只是他并不急着吆喝叫卖,仍是在打个盹。有上学孩童上前买糖时,才会睁开眼睛做买卖。
杨清生已然没有什么想法,便先独自去学塾中了。
杨清生没注意到的是,不远处小巷子,有个衣衫褴褛的孩童躲在角落里,眼巴巴着望着那卖糖人。孩童约莫八九岁,瘦得几乎皮包骨,一双眼睛却炯炯有神。
学童们也陆续回到学塾,杨清生早到了一会儿,就先看了会书本。
突然后面被人拍了一下,杨清生转头,却没看到人。头转回来的时候,看到旁边的侯昱文手拿着两串糖葫芦,他递出其中一串笑道:“杨木鱼,来尝尝,可甜了!”
木鱼是侯昱文给杨清生起的外号,按照侯昱文所说,杨清生脑袋就像和尚敲的木鱼一样,木头疙瘩。因为杨清生学字晚,所以很多书本上的都不懂,多次请教侯昱文。所以侯昱文就笑他和木鱼一般木头。对这个外号,杨清生也不生气,只是也没应过。
看着侯昱文手中的冰糖葫芦,杨清生有点犹豫。
突然,侯昱文一把将手中的冰糖葫芦塞到杨清生怀里,又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另一只手的冰糖葫芦一口咬下,两腮微微鼓起来。
杨清生愣了愣,看着侯昱文不知所解。侯昱文嘴里咬着冰糖葫芦,说不了话,只能给杨清生使眼色。
杨清生转头,就看到侯老夫子正在盯着这边,表情有些严肃,杨清生苦笑一声,完了。
侯老夫子却又转移了视线,只是说了一句:“开始晨诵。”
侯昱文快速咀嚼了几下,就把嘴里的东西吞了,然后开始晨诵。
杨清生怀里有根冰糖葫芦,吃也不是,放在那也不是。想了一下,只好拿出那本识字谱,将糖葫芦盖住,然后也开始晨诵。
清晨的朗朗书声,打破了小村的宁静。妇女汉子们也各忙各的,小村热闹了起来。炊烟在各处升起,卖糖人也开始了叫卖。
小村北面的沿溪山道上,一孩童正在游山玩水,时不时摘下路边的野花,时不时又向前奔跑。手里拿着木棍,胡乱挥舞,一路的草木一片狼藉。孩童突然学那士兵冲锋,手持木棍,向前冲锋,对着前方的一棵野树胡乱砍打。正当孩童得意洋洋的时候,却看到前方有一人走来,看样子与他一般无样的年龄,却身着怪异。一身黑青道袍,头戴道冠,脚穿木履,生的十分英俊,明明是个孩童,却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
手持木棍的孩子最羡慕的还是,那道服孩童背后背着一把桃木剑,看样子十分霸气。
那手持木棍的孩童将手中木棍一丢,插腰道:“喂,那小道士,你的木剑卖不卖?”
……
小巷里,老僧坐定了一天一夜,滴米未进。附近的信佛老人广泛传扬,说是活佛降世了。于是,村里都听说了,村里来了个活佛和尚,纷纷前去凑热闹。
也有人跟着老僧下了几盘棋,却都大败而归。于是,传得更加神了,说是有一下棋很厉害的活佛在小巷中摆棋,等待有缘人。
这下,村里一些老人都坐不住了。尤其是一些爱下棋的老人,拄着拐杖都要去看看。
这一日,小村村口来了好几辆马车,看气派,都是富贵人家。其中竟然还有一台轿子,这下可不得了,有官老爷进村走访了。村长连忙从家里赶出来,战战兢兢的上前问候。结果,那官老爷说是来找荣老爷子的,这让村长松了口气。同时也暗暗惊叹,荣老爷子的面儿可真大。
西边的山道上,有商人驾驶马车载物。看样子是走南闯北经商的商人,车上载着一些丝绸陶罐,也有些精美的配饰之物。
村底下来了一位摆摊的汉子,说是摆摊,只是胡乱将一把镰刀柴刀锄头等铁具扔在地上,更奇怪的是,他还说如果没钱还可以赊借。
有人笑问那汉子:“客至哪里来?”
汉子笑答:“客从远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