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千年瞬》
其七：仲夏夜之梦- A Midsummer Night's Dream
奥博龙在雾之湖湖湾无忧无虑地走着，就像是在散步一般。她从未见到过如此美丽的地方。深邃的天空中只有柔和的月轮与点缀着夜空的星星，这天空之下，是连最顶尖的画家都无法将其重现的景色：长林丰草的森林的树冠沙沙作响，云雾缭绕的湖面像镜子一般反射星光。一切如同在梦里一般，令人忘记忧愁。一切仿佛都有一种魔力一般，令人流连忘返。
突然，她想起了佩佩敏的叮嘱：在这里，在幻想乡，绝对不能被常识束缚。她或许可以将其理解为危险不是眼睛可以看得到的，但是她现在不像仔细去思考它。毕竟，曾经一直都在忙于研究，被召唤来后一直都在试图理解这个世界与自己的新能力，很久很久以来都没有机会能够好好的放弃思考，单纯地在太阳底下散散步了。毕竟，公爵给她们的唯一指令，是‘玩的开心’。
这时的奥博龙还没注意到跟在自己身后的一个人影。那不是别人，正是阿特拉斯。
咲夜忙于照顾夏莉与芙兰朵露，帕秋莉与蕾米莉亚一直都在思考对策，美铃又外出侦查，初来乍到就撞上这么严重的事情的阿特拉斯很明显不知道该做什么，这让她有点心烦意乱。自己能够做到的最好的事情，只是保证自己不在其他人的旁边碍手碍脚。她无聊地走上了红魔馆的天台，遥望着雾之湖，心想自己至少能够稍微当个哨兵什么的。但她很快就被湖湾的一名白发少女吸引了注意力，那名白发少女也很明显与自己同样地无所事事，但是她很明显对此毫不顾忌，反倒是乐在其中的样子。阿特拉斯对少女的态度产生了一些好奇心，最后觉着自己呆在这儿也毫无作用，便打算跟着她看看。
“那个，您站在我的身后，是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忽然奥博龙转过头来，脸上带着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笑容。
“额，我...你…你能看见我吗？”阿特拉斯一时间瞪大了眼睛，不知道该说什么。
“嗯，对啊，我为什么不能看见你？”奥博龙被阿特拉斯这么一问，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可是，那个，你们都把我当作是一个石像啊！你看…”阿特拉斯这么说着，接下来就很自然地开始解释自己的经历。
“哎，别——”
“…所以我跟你说那个勇者啊，刚刚好像斩杀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现在一时半会没法回家，要求在我这儿过夜…”
“但是你告诉我这些干什么——”
“我一看，这小子肩膀上还挂着那东西的脑袋，太危险了。于是我就说啊，这不山脚下就有一个村子么，你去那儿就好了啊，但是他不肯听哪，就要在我这儿住一夜。我们就这么僵持了一两个小时，直到勇者已经受够了，直接拿出他肩膀上那东西的脑袋——我就知道那玩意很危险——”
“——遇到什么东西都不要吃惊，奥博龙，遇到什么东西都不要吃惊——”奥博龙自言自语着。
“——那脑袋双眼一张，说了一串奇怪的话，然后我就发现我的身体…被缩小了。或者说是被分离了吧，因为原本的身子还在那儿呢，变成石头了。”阿特拉斯继续滔滔不绝地说着，“但是我又发现，其他的人都感觉我就像个石像一样！无论我做什么他们都不会注意到，就好似我不存在一般！还给我起了个外号，泰坦尼娅，当作我是仙后的作怪什么的。虽说原本我也只是一个人活在群山中的，但是不到这种时候，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多孤独呢。所以我就抛弃了家乡，在世界中走啊走，但是每一个人都觉得我是一个石像，直到偶然间来到了这里，被其他人发现了。”
“我有好几个问题。”奥博龙默默举起一根手指问道，“第一，在来幻想乡的路上你完全没有碰到过一个妖怪？”
“没有哦。”
“第二，她们是怎么找到你的？”
“不知道，她们的眼睛可能要比一般人要更厉害吧？话说，你是一般人吗？不是吧？”
“不可能，毕竟身体都是由纳米机器组成的呢。”
“既然不是一般人，那你一定很强吧？”
“你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反正你很强对吧？我到幻想乡来还没好好打过一场呢！”
“我的确很强，但是你让我开打我就开打，这样就显得我很没面子…”奥博龙忽然顿了顿，耸耸肩又说道：“算了，我也想测试测试自己的能耐！”
“OK！可别后悔啊！”阿特拉斯瞬间一拳挥去，巨大的石块在她身后浮现，在几百分之一秒内变成了巨大的石拳飞出。
“才不会呢，那个…呃，你叫啥来着？”奥博龙双脚一蹬，跳起躲闪过石拳，在轰鸣声中喊道。
“阿特拉斯！阿特拉斯·泰坦尼娅！你又是谁？”阿特拉斯报上姓名，石拳砸在地上后开始变形，变成了一从石剑，一齐飞向上方的奥博龙。
“别人叫我奥博龙，奥博龙·普罗米修斯！不要理普罗米修斯那一段！”奥博龙改造双腿的结构，向着石剑高速踢去，‘哐哐哐’的石块破碎声不绝于耳。随后双手双脚与背部凭空长出了喷射推进器，飞上天空盘旋着。
阿特拉斯身后出现数十把石剑，蓄势待发，但还没等石剑飞出，奥博龙左手变成了一口大炮，直指阿特拉斯。轰隆一声，一道火柱正中阿特拉斯的眉心。她的半个身体碎成了石渣，可是几个石剑飞来，缓缓变形，竟是修好了身体。
“不对，这和我想的符卡规则不一样啊——”阿特拉斯自言自语道，反手将剩下的石剑射向空中的奥博龙。奥博龙连续开火，挡下了大部分石剑，突然其中两把石剑变转方向，刺穿了奥博龙的双腿。她重心不稳，坠落下来。
“果然死不了吗，尝尝这个——”奥博龙站起身来，双脚变成钻头深深插入地面，整个身体开始变色变形，双手变成了巨大的火神机炮，肩部上挺着榴弹炮，肘部伸出了两管像是火焰喷射器一类的东西，小腿，后背，胸腹，甚至是后脑都有导弹伸出。整个身体从双腿到头发，都闪着漆黑的金属光泽。
“军械『随意开火』！”所有的武器一起发射，顿时雷鸣火光暴起，弹头与导弹像是骤雨一般洒满整个湖湾。
“百臂『赫卡同克瑞斯』！”无数石臂从阿特拉斯身后伸出，对着枪林弹雨不断击打，格挡，每有一根石臂碎裂就又有一根射出。愣是挡下了所有的军火。
奥博龙收起武器，整个身体突然变成了巨大的纺锤形，中心是一个足足有两米长的巨大导弹！
轰隆一声，导弹毫无阻碍地闯过了数百根石臂，火光浓烟散去，只有一个巨大的石球，石球碎裂，阿特拉斯从里面冲出，毫发未损！她手一荡，石球瞬间重组，像个滚石一样对刚刚才来得及重组身体的奥博龙飞来。奥博龙大吼一声，小臂出现了弹簧，肘部出现了喷射推进器，她对着石球一拳打出，小臂顺着弹簧渐渐收缩，随后喷射推进器启动，弹簧弹起，一拳将石球‘咔嘣’一声击裂！
“独眼『库克罗普斯』！”碎裂的石球后，阿特拉斯身旁出现了数千精细打磨过的石锤，石剑，石斧等等武器，密密麻麻好似百万大军，又似亿万飞蝗，令人心生畏惧。她一声令下，数千兵器一齐飞向奥博龙，一时间只能听见呼呼的破风声，只能看见遮天蔽日的兵器。
奥博龙在兵器中疾走闪躲，时不时从掌心射出炮弹击落飞得太近的武器。稍等靠近阿特拉斯，她忽然整个身体化作一片黑雾，越过无数刀枪剑戟，迅速逼近阿特拉斯，等离她大约两米时身体瞬间重组，左手化作一杆巴祖卡火箭筒，正正指着阿特拉斯眉心！
“太慢了太慢了！”阿特拉斯胸有成竹地说道，砾石从肩部飞出，一瞬间组成了了四条手臂，六条石臂一阵连打，没等火箭筒开火就将它打成了一根破铁管子。奥博龙一笑，无数纳米机器升起，一步步组成了骨胳，肌肉，皮肤，也是长出了四条臂膀。两人互相一瞪，瞬间展开暴风暴雨般的拳击！
每一拳都力均势敌，每一拳都互不相让，在指节与指节的碰撞中尽是金属与石块撞击的声音，若说红美铃与赫伦法尔的对抗是技艺与武力的对抗的话，那么阿特拉斯与奥博龙比拼的，就只有最基本的力量与速度了！
两人停下拳击，四周只有扬起的沙土，连一点点的铁渣或者石粒都没有。两人依旧是互相对视着，虽然毫发未损，但却不知道重新组建了身体多少次。
“你知道吗，泰坦尼娅。我有个想法，能够证明我更强。”奥博龙说道。
“这么巧啊，普罗米修斯。我有个完全一样的想法。”阿特拉斯回答道。
两人互相瞪上一眼，同时喊道：
“别叫我普罗米修斯！”
“我的名字是阿特拉斯！”
“算了，用上所有的纳米机器！”
“懒得和你讲！用上所有的石块！”
“来吧，上古的巨灵！”
“来吧，铁打的人类！”
巨大的黑色风暴从奥博龙身上迸发而出，这股风暴渐渐增高增大，最后包围了四周巨大的范围！
阿特拉斯脚下的大地颤动着，突然碎成碎片，从底下的深渊中射出无数石块，渐渐裹着阿特拉斯越升越高，越长越大！
“虚影『妖精王』！”黑色风暴稳定下来，最后展现在阿特拉斯眼前的，是一个身高一百来米，充满着肌肉感，武装到牙齿的巨型机器人！
“神战『提坦』！”石块融合着，互相打磨着，最后出现的，是要比巨型机器人还要高上一头的，看上去就像是一座大山般的巨大的石人！
一拳震撼天堂，一脚摇动大地，两个巨人的缓慢有力的碰撞可以算是幻想乡的一大奇观了。来自太古的巨灵，来自未来的人类，两个看似相反的存在使用的技巧却又如此相同。石块，钢铁，刀剑，火炮，没有原始与先进之分，没有魔法与科技之分，只有灵魂与灵魂间的共鸣产生的新的想法，新的进化。从冲突中获取灵感，从竞争中寻求智慧，无论是人，是兽，或者是神，这都是进化的不可避免的一环。从无数难题中找到最好的解决方式，从无数的缺陷中最好的改进方式！而这跨越四十亿年的战斗，目的不是为了生存，不是为了胜利，而正是为了改进！
“哦哦哦哦哦——”奥博龙忽然抓住了石巨人的双臂，两个巨大的金属拳头迅速变形，变成无数坚固的锁扣，锁住了阿特拉斯的行动！机器人的双手温度急剧上升，整个小臂在高温中变得火红！
“『天火降世』！！”火光闪过整个石巨人，巨人的双臂乃至双肩在高热中汽化，胸腔与大腿中不断传来爆炸，不一会巨人便摇摇晃晃，最后土崩瓦解为一堆石砾。爆炸火光继续划过天空，最后撞在结界上，也被结界完全吸收。机器人失去了能量，迅速分解成纳米机器，流回奥博龙体内。
两人从空中坠了下来，奥博龙重重压在了阿特拉斯身上。阿特拉斯双手一擒，死死锁住了奥博龙。
“可以了吧，喂，你还有好多要改进的地方呢。”奥博龙说道。
“你也一样呢！”阿特拉斯右手伸出，瞬间，天空中仍在坠落的瓦砾停止了下坠，开始重组，在半空中组成了一个半径少说也有百米的石球！
“『托天泰坦』——”石球坠落下来，巨大的重压砸在奥博龙身上，将她的整个身体全都碾成了黑色的粉末。阿特拉斯颤颤巍巍地站起，双手双肩稳稳擎住了那个石球！
“额——啊…”阿特拉斯终究用尽了气力，石球消失，自己倒了下去。
“咳咳…看样子我们两人都要改进呢。”黑色粉末互相吸引，重新组成了奥博龙的身体。她趴在地上动弹不得，脸上挂着开心的微笑。
“诶哟，疼疼疼…原本最后那个符卡应该是要把石球扔出去的，可是没劲了，就只能这样了。”阿特拉斯勉强揉了揉石头做的的后背，说道。
“什么是只能这样了，从那么高的空中砸那个玩意儿下来，要不是我身子是纳米机器的，肯定砸成二维的了啊。”
“呃…二维是个什么概念？”
“算了，很难解释。”奥博龙说道，“话说，你提到的那个呃…咲夜，对，咲夜，她能够操纵时间？”
“嗯，我也就见过几次，感觉像是在一瞬间内发生了很多事情一般，看上去又可怕又帅气，真不愧是完美潇洒的女仆呢！”
“一瞬间内发生许多事吗…赫尔德她似乎也能够做到呢。”
“赫尔德…？她是？”
“哦，我们那儿的管家。每次清理东西的时候都是一阵风过去，事情就做完了。”
“这样一来，如果她们互相切磋一下的话…”
“…说不定能像我们这样获得巨大的长进呢！”
“说什么呢，我们还只是新手呢。她们真打起来，肯定要比我们好多了。”
“啊，这倒是…”
二〇一八年六月三十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