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恩仇录》
其六 Scaretale -恐吓传说
……
泰伦特沿着河流滑翔着，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只漆黑的蝙蝠一般。很快，她就来到了红魔馆的门口。
就是这里了。
“最近，怪事还真是多啊。”红魔馆门口，美铃说道，“至少在我看来。”
“所以，你是没打算把我放进去了？”
“拜托，哪怕我不像大小姐或者公爵那样会看人…”美铃耸了耸肩，“但是你身上杀气简直都要漏出来了。”
泰伦特笑笑，说道：“很好，很好。这就是我想要的效果。”
她闭上眼睛，再次睁开时，原本桃红色的眼睛变成了漆黑色，虚无一般的虹膜衬托着闪着恶意与杀气的细长瞳孔。她的笑容越来越宽，越来越大，最后撕裂分割了她的整个面庞，如同一道黑色的大裂缝。
“喂喂，你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东西？”美铃瞳孔急缩，她迅速摆好了战斗姿势。
“倒计时…算了，对你没必要。”泰伦特说道，手朝天一指，原本碧蓝的天空突然被黑影吞噬，皎洁的月轮取代了太阳。
她一步一步缓缓走来，美铃的心脏不受控制地跳动着，试图驱散她身上的寒意。
美铃深呼一口气，压平了心中逐渐发苗的恐惧，大喝一声一拳打来。
“好慢。”泰伦特侧身避开，随后手一旋，手上不知为何多出了一把小刀。
又是几拳，都被泰伦特尽数避开。突然胳膊一伸，苍白的手抓住了美铃的拳头，黑影逐渐侵蚀她的手臂。
“——啊啊，曾有一天，在一次日魇——”泰伦特轻轻唱道，“真想认识你啊，孩子，让我们一起，走进，这场杂耍！”
咻咻两刀，美铃的手臂多出两道血口子。
她额前流下两滴冷汗，挣开泰伦特，慌忙一转身，却只在眼角看到一阵黑影。
“该睡觉了，摇篮在摇，死人的钟声敲响了十三次，滴答，滴答，滴答！”
又是一刀，捅在美铃腹部。她倒了下去，眼睛不甘地锁在泰伦特毫不在乎的微笑上。
“新娘子会引诱你，煮了你，吃了你——”泰伦特笑着，摇晃着一步步向着红魔馆走去，每一步都将日魇的黑影加深三分，“——你的无辜会被喂给那些饥渴的邪恶！”
她推开大门走进红魔馆，如入无人之境。馆内的妖精女仆们见到她，都吓得躲远了。
“燃烧的农场，尖——叫的猪！”她顺手将小刀一丢，它将一张纸条钉在墙上。
“与一池毒蛇共游，甜蜜的剧毒啊，咬我吧，咬我！”
突然，一张桌子迎面飞来，泰伦特顺手一挡，木桌顿时裂成两半。
“找到你了哦。”她轻笑道。
泰伦特脑袋不自然地一转，直直看着夏莉。漆黑空洞的眼睛在吵闹鬼心中引起的是集中，纯粹的恐惧。无数个问题像嗡嗡的飞蝗一般涌入脑海，但是在那双眼睛下，甚至就连问题是什么都不知道了，唯一的感觉就是恐惧。
“你会将其他人引来！”泰伦特一步步走向夏莉，吵闹鬼一步步向后退去，在恐惧中不断地向着泰伦特投出沿途的家具，但是都被泰伦特轻松挡下。
“那样的话，就会有更多人知道我的名字…”泰伦特继续道，不再躲闪夏莉投来的家具。
“然后会更多…然后会更多…到最后，人们一张口就只有我！他们到最后，只会讨论我又杀了谁…讨论遭遇了我该怎么办…讨论我在他们心中引起的恐惧与厌恶！”
一张椅子直直击中泰伦特苍白的头颅，她转过头来，脸上没有一点擦伤，一滴血。
“谁又在乎名声是好是坏呢？对我而言，只要他们知道我就可以了！只要他们讨论我就可以了。为此，我可以抛弃人的外形，我可以抛弃我的生命！！”
她手一探，扼住了夏莉的脖子，将她提了起来。
“你这个孩子，或许是最好的捷径。”
她手上加劲，咔嘣一声，夏莉的脊椎上出现了几道裂痕。泰伦特不知从哪儿拿出麻绳，编成一个套索绑住夏莉的脖子，拉着她，脑袋摇摇晃晃地往外走去。套索锁紧，夏莉脸色逐渐开始发青。
“…既然已经来了，那就再留下来一会吧？”
美铃已经站了起来，捂着腹部的伤口。
“快点，不快点的话…”泰伦特将套索提了起来，夏莉双脚乱蹬着，挣扎着想要吸进一口氧气。
“这孩子会死的哟。”
美铃看着挣扎的吵闹鬼，双眼沉寂下来，右臂逐渐泛起彩色光芒。
多少次了，自己作为门卫，已经让其他人进来多少次了？
平时都不过是来偷书的或者是借食物的，所以也没放在心上。
每次都被咲夜责备，每次都是左耳进右耳出。
但是自从千年异变，自从赫伦法尔之后，自己应该明白的！
明白总有一些人，不仅仅是想要进来惹麻烦而已——
——一些人，是想要伤害她们啊！
作为第一道防线阻止这些人，不是自己的职责吗？
“开窍了一点呢。”泰伦特笑道，放下了夏莉，看着逐渐向自己走来的美铃。
“我是大小姐的第一道防线，”美铃说道，“我可不能让你就这么离开！”
她提起手，彩色的光芒凝聚在拳中。
泰伦特轻轻举起了手，黑影逐渐腐化了她的手掌。
迅猛的连击被腐败的黑影完全挡住，但是美铃的速度只会越来越快，她逐渐突破了泰伦特的防守。就在美铃的铁拳即将击中泰伦特的一瞬间——
“——妄想『思想水平线』。”
一道无形的冲击波扫过，美铃突然感觉身后有什么东西盯着自己。那种存在，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的吧——
她转头一看，什么也没有。
“被你的恐惧骗到了吧。呵呵呵，哈哈哈…”
再看泰伦特，她已经拖着夏莉走出了红魔馆。
“再见，门卫。要好好地描述我哦…”
美铃正想追上去，突然感觉腹部一阵剧痛。
低头一看，肚子上插着十几把小刀。
“在战斗中分神可不是好事，下次记住了。”
泰伦特看着逐渐倒下的美铃，化作一阵黑影，伴着笼罩着红魔馆的日魇消失了。
……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咲夜与薇德尔二人回到了红魔馆。
“美铃！”咲夜呼喊道，径直冲到了倒下的门卫身边。
“没有大碍。”薇德尔观察着美铃的伤口，“一时半会醒不过来。”
薇德尔拔出小刀，简单地做了一点急救措施。
“看样子那个黑影绝对还要更加不详…”
“咲——咲夜小姐！”一名妖精女仆慌忙飞来，“那——那个——”
“冷静一些。”咲夜见到慌张的妖精女仆，自己也不由得紧张了一点，“出了什么事？”
妖精女仆将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同时将泰伦特留下的纸条拿了出来。
纸条上面只写了一句话。
Cirque de Morgue。
薇德尔接过了纸条，咲夜深吸一口气，拔出了银刀，寒光一闪，铁门断成两半。
“死者马戏团…”薇德尔自言自语道，“咲夜，你…”
“…不用再说了。”咲夜放下银刀，双眼闪着赤光。
“我已经很久没有感到这样的狂怒了。”
“——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也别装了吧。”薇德尔叹口气，瞳孔突变成银色，“其实，我也很久没有了。”
2018年11月8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