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惊讶的向旁边一仰,险些栽下马背,好在身后有阿特鲁拉了我一把,这才避免了我摔下马背的悲剧。
惊魂未定的我看向那张凑过来脸。这一看,我险些惊出一身的冷汗。
那是一张俊美异常而且让人觉得熟悉的的脸,因为这张脸像极了昙释和尚,看到他就仿佛看到了有头发的昙释一般!
可更令我惊讶的是,虽然两个人几乎共用一张脸,但给人的感觉时不同的。
昙释是那种妖娆柔和的美;而眼前这个人却给我一种天真无邪毫无城府的感觉。
尤其是他那青色的眸子,像是一汪宁静而清澈的潭水,让人看了很舒服。
“你这人怎么这样突然凑过来吓我一跳!”我没好气的抓着阿特鲁的胳膊,冲着眼前这个人喊道。
“什么嘛,做贼还要反咬人一口!明明是你先看得我。”白沐泽撇撇嘴,一脸的鄙视。如果说他和昙释的最大区别,我想大概是性格吧。昙释即便是生气的,也会隐忍不发,不像这个人,仿佛心里想得什么都写在脸上一样。
“切,如果不是你看我,你怎么知道我在看你?”估计白沐泽没想到我会反驳他,所以我的质问杀得他有些措手不及。
“反正就是你先看的我的我才看的你,对,就是这个先后顺序!你狡辩不得!”
白沐泽争辩的时候,眼睛睁得大大的,加上他那故作夸张的表情,让我有点想笑。
本来是想强忍着,却不知怎么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你……你笑什么?!”白沐泽一脸懵逼。
半晌他纳过闷来,气鼓鼓的看着我:“你竟然敢笑我,你好大的胆子,你信不信我让人打你板子!”
“王爷,您就别闹了,人家一个姑娘家家的,您这非得吓人家一下,多不好。”
厉苍骑马快赶了几步,和白沐泽肩并肩骑行着。
“小姑娘?你看她除了年龄小加上平板身材哪里还小?你见过凭一己之力杀死狼王的小姑娘么?反正我是头一次见!”白沐泽每次说“小”这个字的时候,都故意的把音调抬高一些。像是故意的想惹我生气一样。
“你……哼!我好女不和无赖斗!”我吐吐舌头,冲着白沐泽做了一个标准的鬼脸。
“你个小丫头,没想到啊,伶牙俐齿,不得了啊!”白沐泽边说边把我打量了一番,恨不得是透视眼要把我看透似的。
“好了,好了,王爷,您就别说了。翻过前面的山头就到琉璃湖了,明天我们可以在那里休息一天补充点食物和水源,然后往安西回转。”厉苍建议道。
听厉苍这么说,我有些急眼了,碎叶城还在危机之中,我是来求援兵的,这种时候怎么能再耽搁一天!
“不行!碎叶城还在等着增援……”我脱口而出。
“切,你当本王是傻子么?这么重要的事,本王怎么可能忘记,刚才我已经让郭昕提前回安西报信了。这个时间他应该已经到了。一个小丫头片子你瞎操什么心!”白沐泽向我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我转过头,看了看身后跟着的护卫队,果然已经不见了郭昕的身影。确认白沐泽说的话是真的以后,我便真的松了一口气。
白沐泽像是被我气到了,或者觉得跟我说话自讨没趣,便纵马走到了我们的前面。
厉苍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只是默默跟在白沐泽身后。
风雪过后的大漠是一眼望不到边的孤寂。只有风从耳边擦过的声音。好在有了这哒哒的马蹄声,才不显得过于寂寥。
“阿特鲁叔叔,这个白沐泽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安西城内还会有龟兹的王爷?”
我躺在阿特鲁的怀里,抬头望着灰蒙蒙的天空。不知怎么,突然对白沐泽产生了一些难以名状的好奇心。说实话,我还真没见过脾气秉性如此怪异的王爷。
“这个说起来话就长了。”阿特鲁望了一眼远处的白沐泽,长叹了一口气。
“那位王爷也是个可怜人啊!小的时候亲眼看着自己的生父刎颈自杀,弟弟被人劫走,自己孤苦伶仃的过了十几年。说是排行第三的王爷,其实身边所有的亲人都已经不在了。”
听了阿特鲁的话,我有些惊讶。要知道,刚才白沐泽的表现根本不像是有这样悲惨经历的样子。
“怎么会这样……”我有些替白沐泽难过,身边一个亲人都没有,心里肯定很难过吧!
“还不是因为当初龟兹的王位之争,如果不是这件事,他们白家也不会落得如此。”
原来在十几年前,正统的龟兹王白擎因恶疾缠身而死,未留下任何遗嘱。只遗留下一个五岁左右的稚子白珞珈。白擎的三个兄弟丹朱王白平、抑北王白岚、胡殊王白慎因为王位继承问题而大打出手。
抑北王白岚为了抢先一步获得对自己继位有利的证据,便偷偷潜入王宫,企图盗窃国王金印,谁知被守卫发现并抓住上报了朝廷。我的祖父大怒,将他贬为庶人,连同家眷流放漠北。结果,在途中就遭人暗杀,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有了前车之鉴,剩下的两位王爷按说应该学会安分守己了才是,可没想到刚过半年,白慎也就是白沐泽的父亲便因为私自招兵买马被朝廷问罪。
为了不连累家人,白慎选择自裁谢罪,可在他自杀的当天,白沐泽的同胞弟弟白沐清却无故失踪,这么多年一直也没有找到。这也成了白沐泽最大的遗憾。
好在祖父这次没有问罪他的家人,所以白沐泽和剩余家眷才得以活命。
而他那个倒霉的大伯白平,因为接连看到两位弟弟的惨状,精神最后崩溃了,成了疯子。后来还趁守卫不注意跑进王宫虐杀了年仅5岁的白珞珈。
被抓之时,他满身都是飞溅的血迹,精神也已经接近癫狂,只是嘴里嘟囔着“不是他!不是他!”然后涕泪齐流,又哭又笑的投井自尽了。祖父一怒之下,便夷了丹朱王一族。
自此,好好的龟兹王室,只剩了白沐泽一个继承人,可当时由于他年龄小,便没有即刻立为王储,只是把他保护起来,以免悲剧再发生。
原本是打算他弱冠之后,再让他登位,谁知他自己主动提出放弃龟兹王王位。
朝廷虽然没有答应,但也没有反对。毕竟,整个龟兹尽在大唐掌握之中,多一个或者少一个傀儡一般的王,对大唐来说,并没有什么不一样。
听了白沐泽的遭遇,我有些替他惋惜,但也能理解他放弃王位的决定。因为他太知道腥风血雨之下焉有完卵的道理。
我甚至觉得我们很像,尤其那极力逃脱既定命运的样子,真的很像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