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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变身

眼前的景物猛然一晃……一声巨响,背包落在身后,扑面而来的气浪将我掀翻在地。部分原因是站立不稳,因为天地都在旋转,眼前就是一片万花筒,我下意识地闭上眼睛。热风吹动,声音变得强烈,我能听到它撩动垃圾袋时的哗哗声响。灰尘像雪片一样打在脸上,臭水沟的气味灌入鼻腔,滴滴浓郁,令人作呕。我想捂住鼻子,却发现自己一手飘雪一手打火机,这两样法宝已随我变小,我将它们插入口袋。想要迈腿,头重脚轻。

“戴上这个。”小布的声音响在眼前。我缓缓睁眼,一个帅气的小伙,同我差不多高,带着阳光的笑容。没错,是小布。他正递给我一片长长的绿叶,并将另一片贴到自己脸上。绿叶开始卷曲,在他脸上盖起一层绿膜。我接过来,依样而为。淡淡的绿意蒙在四周的景物上,空气变的清新,带有芳草的气息。他又给我一双手套,这次是蓝色的,薄如蝉翼却很结实。小布向我解释:“到了下面绿藻面具能让我们好受些,而探查手套不仅能护手还能增强触觉。”

“好东西。”我点点头。打量四周,自己仿佛进入另一个世界。天空依然深远,原本一人多高的围墙此刻却变得难以企及,犹如巍峨的大坝,而我就在大坝的底部。一堆放空的瓶子靠墙而立,形同玻璃的森林。我猜那个破啤酒瓶有我两倍高,这还是在它脖子以上部分已经破碎的情况下。大大小小的易拉罐堆放成山,就像电视里贫民窟的房子。不远处,沙福的须发在风中飞舞,两颊刻着深深的皱纹,青灰色长袍的下摆不时飘打在那根黄褐色法杖上。第一法师正板着脸注视我这边,目光交错,他哼了一声望向别处。在他身后,那条看起来比广场还要宽阔的巷子,那满是灰泥和碎玻璃的地上,看起来是那么狰狞。风中饱含灰尘,如大漠上卷起的风沙。污水的溪流纵横交错,蚊子的尸体横七竖八,像一架架坠毁的战机,微微颤动的是它们枯枝般的长腿。我明白自己为何脚步沉重了,一半鞋子陷入灰泥,上面还有缠绕的攀爬藤。脚底的井盖,变成了圆形的足球场。一根根拇指粗细的绿色藤蔓扭向前方,蜿蜒爬进圆桌大小的洞口,那是井盖的孔,边缘还结着麻绳般的蛛网。

“好了没有?”沙福侧着身子,脸上的表情如同游戏中的最强装备被别人偷光了似的。“要我等你们一整天吗?”他冷冷地说。

小布帮我扭了扭叶子,亮了后问我:“怎么样,可以出发了吗?”

我活动了一下,没什么不适。“好,冒险去吧。”

我跟在小布后面靠近一个黑洞,那里突然飘出一股灰褐色气流,丝丝嚣叫响在其中。“那是什么?”我隐约看到些细小的东西在气流里翻滚,圆的、椭圆的还有三角形的。样子模糊,咧开的嘴里有我认为的尖牙,它们在空气中飞散、变淡然后消失。

“虫痞子,我们这么叫。”小布说,“在你们这里好像被称为细菌或是病毒什么的,不过不用怕,我们有绿藻面具。”说着他抓住藤蔓下去,沙福随后,我是最后一个。

我发觉自己变得好轻,能毫不吃力地抓着藤蔓往下滑。沙福的黄叶在下方发亮,爬动时的姿势比他的外貌年轻多了。井盖之下,我挂在攀爬藤上。这可能是我所见过的最大的通道了,远超高铁的隧道。远处是黑乎乎的墙壁,叶子的光亮不足以看清那里,只能模糊看出一滩滩巨大的黑影,大概是污泥。几股带着尖叫的气流再次从我身边冲过,虫痞子在里面翻滚。吸进去非中毒不可,还好有面具。

十分钟后,小布停下来。亮光从黑乎乎的入口处射来,到这里后变得很微弱。但能看到下方漆黑的污水,汩汩流动如长河奔涌,感觉像粘稠的墨汁,让人毛骨悚然。沙福停在小布的上面,扔了一片东西下去。那东西飘忽下落,在触水后急速变大,如同猛长的巨大树叶,现出一艘月牙形小船,挠水筏。它的船头在奔流的污水中左右摇晃,却未被冲走。小布跳上去,抓住在船后部一根粗壮的茎条,船平静下来。我和沙福先后落到上面,污水在船边打着旋沙沙流走。

“水流这么急为什么冲不走它?”我打量这首墨绿色的挠水筏,除了小布手上的茎条以及布满船身的树叶经脉外,没什么特殊之处。照我的理解,船的停泊是要靠锚来实现的。

“筏底的绒毛可以抵抗水流,挠水叶是水生植物,只有它挠水的份。”小布比划着说道,“前进、后退、转向……速度取决于你操纵时的力量。”我边听边点头,很想试一试,但明白现在不是时候。

沙福再次敲响长棍,“出发!”他指向逆流的方向,“靠着边走,减少说话,随时准备停船。”

小布拉动茎条,挠水筏向一旁滑去,接着迎向奔流而来的污水。叶灯照出下水道里浑浊的空气,黑色的水流上漂着黑色的气泡、烟头以及一些早已失去本来面目的东西。它们撞向船头,又漂至船尾。挠水筏沿下水道的左侧行驶,旁边是厚厚的淤泥。比我预期的要顺利,它丝毫不受水质的影响,只是在经过一片垃圾袋堆成的小坝时稍有耽搁。那里淤泥集结,覆盖着厚厚的垃圾袋,红色、蓝色、白色……此刻都浸染得接近墨色。冲刷下来的水流在这里减缓,分向垃圾大坝的两侧,形成的涡流又细又急。小布说垃圾袋的碎末是挠水筏最怕的几样东西之一,他费了不少功夫,才让它以爬行的方式上了坡。

我不明白为何要逆流而上,轻声问小布:“为什么不顺流走,难道你们知道对方的位置?”

“两个方向都有可能,但逆流对我们有利。”小布说,“不得已时可以紧急撤退,而且……”他指向前方,一股褐色的气流顺流而下,裹夹着翻滚的虫痞子,在叶灯的照明下若隐若现,正涌向出口的方向。“虫痞子从那儿过来,所以可能性更大。”

挠水筏不紧不慢地行驶,平稳地绕过污水中的漩涡,躲开缠绕的垃圾袋,月牙状的船头还不时撞破几个冒头的水泡,发出‘噗噗’声响。初进下水道的恐惧在慢慢消退,新奇好玩的心情则爬上身来。谁能想到我竟然在下水道里乘风破浪地航行?正准备感慨一番,拐弯处扑来一阵尖叫。“啊呀!”我吓了一跳,发现只是一股虫痞子气流。小布不动声色地驾船避开。

“小声点。”沙福向我瞪眼,“别老大惊小怪的。”我回给他一个鬼脸,戴着面具不知他能否注意到?

小布嘿嘿一下,低声道:“不要大意,因为坏东西随时都可能遇上。”

“蚊子吗?”这回我学乖了,压着声音问。

“差不多。”他点点头,控制着挠水筏再次靠往左侧。

灰褐色气流出现的次数渐趋频繁,已经很难从容地避开。有时候它们几乎充满整个下水道,我皱着眉头驱赶那些虫痞子,它们似乎想抓住我的衣服好停下来。虫痞子没能停在我的衣服上,而挠水筏终于停了。前面又是一个拐弯,呈圆弧形状,另一头透出微光。

“前面有情况。”小布低声道,控制挠水筏靠在墙边。我凝神细听,空气中除了虫痞子的阵阵尖叫声外,还有断断续续的‘砰砰、嗡嗡、沙沙’以及密集的‘噗噗’声。

“把灯灭了,我们爬过去。”沙福拿出一根攀爬藤放在布满污泥的墙上,藤蔓沿着墙壁生长,爬满后延伸向声音的方向,转眼已到拐弯处。

小布轻巧地攀上去,我跟在沙福后面,抓着密密麻麻的藤蔓爬到他们身旁,一起躲在拐角偷偷张望。“嘘……”小布轻声提醒,指指前面。

拐角的另一边,下水道肮脏的墙壁上散布着无数斑点,散发出闪烁不定的黄光。底下,污水的中游形成巨大的漩涡,无数汽泡在那里丛生,犹如烧滚的开水,与其相伴的是褐色的气流、虫痞子的尖叫以及‘噗噗’作响的声音,让人有种莫名的烦躁。‘嗡嗡’声时而变得剧烈,无数蚊子在汽泡和气流间跳跃,却无法挣脱。一张灰色的大网自下水道的顶部挂下来从污水的一侧盖到另一侧,罩在漩涡上。蚊子在网和污水之间扑腾,相较于之前遇到的,这些蚊子足足小了一圈,‘砰砰’声来自于它们在网上的撞击。

蜘蛛网,没错,因为我看到蜘蛛了。就在那边的墙上有五只大蜘蛛,每只都有我半个拳头大,当然是变成豆苗人之前的拳头。棕背黑腹的那只尤其巨大,背上全是黑色长毛。土黄色那只次之。还有三只灰绿色,其中一只肚子很大,胖得活像个绿馒头。我怀疑它的短腿没法撑起浑圆的肚子。这三只蜘蛛的身体上凹凸不平,布满了难看的斑点,颜色绿莹莹、灰蒙蒙近乎半透明。一道灰褐色的气流尖叫着从漩涡中往上冒,嗤嗤响着冲过那张大网,形成肮脏的虫痞子喷泉。蜘蛛们龇着大牙在喷泉里晃动脑袋,睁着一堆奇怪的眼睛。

我心头狂跳,呼吸变得急促。我明白问题出在哪儿?微不足道的蜘蛛在此刻化为庞然大物,我却成了豆芽。而且还有个现实问题:若是取下豆苗帽,意味着我只能在下水道中匍匐,卡在管道里,泡在污水中,连抬手都困难,更何况是拍打它们,如此一来只能成为蜘蛛或是蚊子任意下嘴的对象。恐惧再次上身,我感到自己的胆量已随身材急剧缩小,继而微微发抖。小布送来一个鼓励的眼神,我强作镇定,看着那只土黄色的蜘蛛迈向一处气流……将一条毛绒绒的长腿伸进去……再出来时上面竟然沾满了尖叫的虫痞子。蜘蛛将它们塞进嘴里,满意地蠕动着。我一阵反胃,这家伙的嘴还是烂的,有颗大牙只剩一半。

“八公大人,这些玩意儿尝起来没以前地道了,是该死的蚊子影响了口感。”谄媚的声音来自土黄色的断牙蜘蛛。而我发觉自己能听懂它们的对话,是戴了豆苗帽的缘故吗?“您瞧,它们泡在里面,在我们精心准备的水里打滚……”断牙蜘蛛爬上那张巨大的蛛网,长腿从网眼穿过,扎进一只蚊子腹部,拔出来时挂满黑汁,它舔进嘴里。“但它们的口感却总是如此恶劣,而且长势缓慢,简直是在浪费我们的蜜汁。您说呢,八公大人?”

“我们的蜜汁?”长毛八公哼了一声,“你最好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扎尔达?我把这片地方交给你,可不是让你在这里喝蜜汁的。”

“八公大人,您的吩咐扎尔达时刻谨记。”断牙蜘蛛讨好道,“目前为止,已产出三批伊库蚊,数量一次比一次多呢。”

“三批?你还真有勇气说出口。”长毛蜘蛛阴沉地冷笑,“你知道生洑水有多珍贵吗?整整一管,换来的却是三批一无是处的蠢货,一只都送不过去。告诉你,要是再这样下去,你就自己跳到里面去。”

“您消消气,八公大人。要能承受得住,扎尔达也想过去呢,豆苗人的滋味一定不错。”断牙蜘蛛干笑道,“我调整了配方,您看,我用在蚊子身上后,它们的个头还有智力都与日俱增呢。”

“智力,你最好找个好点的理由。”长毛哼道,“你说要给我看豆苗人,人呢?”

“很快就送来,八公大人。”断牙打包票道,“第四批才是最出色的,虽然刚刚成熟,但对气味特别敏感,嘿嘿,我一只都舍不得吃。就是它们,意外发现了豆苗人,它们记住他的气味了,绝忘不了,而且很快就能给您带来。”

“我该相信你们这些蠢货吗?”长毛看了眼那只肥胖的灰绿色蜘蛛,后者正贪婪地张嘴接洒下来的虫痞子喷泉。“你的其他手下呢,也像你兄弟一样,除了吃不干点别的吗?”

“少吃点,肥陀。”断牙骂了一声,接着笑道:“八公大人,是您吩咐的,不是嘛,开拓蚂蚁穴?我把它们都派出去了,带上大半伊库蚊,嘿嘿,如今的面积日益增长。”

“有多少蚊子去豆苗人那边了?”长毛问道。

“第四批中剩下的都去了,”断牙说,“所以用不了太久。”

“其实不用那么多,才一个小豆苗。”灰绿色胖蜘蛛打了个饱嗝,“要我说,一小队就够了,只要它们能带我过去。”

“闭嘴,肥陀,一小队只够拖动你的。”断牙呵斥,顺便又捞了一把虫痞子,笑着迎向长毛。“八公大人,抓到豆苗人,我是不是就算建功立业了?”

“抓到了再说。建功立业,真够伟大的。”长毛哼道,“扎尔达,我就再呆上十分钟,为了你的建功立业。”

“您不会失望的。”断牙媚笑,插住一只蚊子撕成两半,毕恭毕敬地献到长毛面前,“凑活着来点?”

长毛蜘蛛接过去,一口咬掉脑袋,黑汁四溢。“你最好长点心。”它说,“信誓旦旦的话不管用,你以为豆苗小鬼来这里是为了什么?还不是那些嗡嗡响的蠢货捅了篓子。”长毛将剩下的蚊子甩回去,“你也一样,愚蠢的事最好不要做。”

断牙接住,缩着脑袋抱怨。“都怪该死的蚊子。”它边吃边说,“您知道,它们都是些没脑子的家伙。我倾尽所能,就是想为您培养出精英来。”

“精英?我看连苍蝇都不如。”长毛冷哼,“闻到点味儿就暴走,打草惊豆,上头很不高兴。”

“嘿嘿……嘿嘿……我会从它们那儿吸取教训,八公大人,您尽可以相信我。”

“是吗,出了乱子,你就用自己做试验吧,相信你也准备的差不多了。”长长的毛腿指向断牙胸口,那里有一块漆黑的水滴状的囊包,同样的囊包也分布在其他几只蜘蛛胸前。

“快了,快了……”断牙护着胸口缓缓后退,“我一直在努力,用不了多久就能吸收干净。”

长毛哼了一声,不再理它。

“大概知道了。”沙福轻声对小布说,“但是回去之前,还要取点东西。”

“蜘蛛胸口的东西,对吗?”小布似乎明白了。

沙福点点头。“它们可能找到了不同于根须之路的方法,我想知道它们要吸收的都是什么?”他说的轻松,对方可是五只庞然大物,外加数不清的蚊子。此时的对阵,不啻于人遇到猛虎,八条腿的猛虎,还在它的地盘。沙福该不会以为,只须递出个瓶子,然后温柔地对蜘蛛说:‘乖,不痛的,一会儿给糖吃。’就可以拿到想要的东西了,难道蜘蛛的大牙都是摆设?这家伙可能真的就是这么想的,他取出一个小瓶子,在上面按上针头交给小布,然后开始整束长袍。但他的长棍有些碍事,好几次碰到墙壁,所幸声音不大。“我去引它们过来,你抓住时机,弄到了就上挠水筏。”他对小布说。我们躲在下水道的拐角,攀爬藤从身后一直延伸到挠水筏停泊的地方,也就是说拿到了还要顺着爬回去。

“不,法师。”小布将瓶子塞回给沙福,“我去,你在这儿等。”

我见识过小布的身手,他比沙福灵活,即便如此……“非得这么做吗?太危险了。”我惴惴不安道,“不如守在外面等它们出来,我就一巴掌拍死。”

“你想等到什么时候?”沙福说,“谁能保证它们会从你守候的地方出来,万一警觉了,我们还要花多少工夫去找?”

小布拍拍我的肩膀。“放心,你和法师在一起,他会保护你。”我还是不放心,但沙福给出一个眼色,小布低头寻到一根攀爬藤的末端,将它拉过拐角,贴上墙壁,藤蔓向里面伸展,在拱形的墙壁和顶部无声无息地蔓延。当它最终引起蜘蛛们的注意时,小布攀了出去。

‘啪’,叶灯扭亮,我心头一颤。几只蜘蛛同时转向小布的方向。

“看看……看看……你的蚊子都干了些什么……”长毛八公咆哮起来,背上的毛发剧烈抖动。胖蜘蛛和两只灰绿色的家伙迅速包抄,前面两只长腿飞快,沙沙作响,胖蜘蛛笨拙地跟在后面,墙壁的污泥上留下它们爬过的孔洞。

“抓住他,咬死他!”断牙扎尔达大声命令,一边抓来虫痞子塞进嘴里。“堵住,笨蛋,别让他跑了……”

“这里这里这里……那里那里那里……”胖蜘蛛像球一样滚来滚去,最好停在中路,灰白的大牙交错蠕动。两只绿蜘蛛尖声嚣叫,一左一右逼近小布。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上,但小布轻巧地一荡,从胖蜘蛛的脑袋上飘了过去。我松开一口气,这才发现攀爬藤已经在下水道上布了大半个圈子,不仅盖住墙壁,爬上弧顶,而且还在向里面生长。小布像猴子一样在上面攀爬,时而荡到上面时而落向下方。蜘蛛们则明显不适应,它们需要一根根跨过去,长腿不断绊蒜,速度也大受影响。

“该死的,那边,那边……”断牙扎尔达将塞到嘴边的虫痞子狠狠甩开,气急败坏道,“就在你上面……笨蛋……在上面……”

“你还呆在这里干什么?”长毛蜘蛛吼得更加大声。

“好,瞧我的……该死的豆苗……抓住你,我这就抓住你……”扎尔达爬过去。

小布上下翻腾,蜘蛛紧紧跟随。断牙加速,从正面发起攻击。小布却没有躲闪,反而猛地荡到它面前,然后一缩身。长长的螯牙咬下来,但有一根是断的。小布巧妙地躲开,紧接着手上发力,荡到了另一边。“该死的,该死的……”断牙咒骂,在藤蔓间调整步伐,小布落在不远处,它喷出蛛丝,如同生锈的缆绳。难得积极的胖蜘蛛正赶到小布身后,此刻它被再次绊住,连滚带爬,头脑不清地也喷出蛛丝。小布一跳,两只蜘蛛互相牵绊,如同月老给拉起的红线。“笨蛋……废物……滚开……”扎尔达挣扎出长腿,再次扑向小布的方向,“咬死你……我非咬死你不可……”它发疯般叫骂,在碍事的藤蔓上蹦蹦跳跳。

小布往回逃,蜘蛛猛追,沙福则紧紧盯着它们胸口的囊包,我手心出汗。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小布首先从上方闪了过去,接着是两只蹒跚爬行的绿蜘蛛,随后断牙出现。沙福放过两只绿蜘蛛,他要最有价值的。就在断牙蜘蛛刚一露面的时候,“着!”他举起法杖大叫一声。扎尔达先是被突如其来的叫声吓了一跳,紧接着一道白光打得它全身一抖,就那么一会儿,扎尔达出现恍惚。沙福如灵猫般窜上去,用法杖的弯头挂住藤网,在对方胸口水滴状的黑囊上摸了一把,落下来就跑。“走,快走,别愣着。”他边催促边打开叶灯。我跌跌撞撞,在攀爬藤上手脚并用,又匆忙开灯,但还是跑在他前面,也可能是沙福在故意断后。值得庆幸的是藤蔓很密集,即便双手发抖,只知道麻木地一抓一放,我也未曾落空。

扎尔达呆呆地看着自己黑汁流淌的胸口,直到好不容易才滚过来的胖蜘蛛撞在它身上。“嘿嘿……对不起……老大……豆苗人……又冒出两个豆苗人……”

“杀了他们……咬死他们……”断牙蜘蛛发出一阵凄厉的惨叫,连追在前面的两只绿蜘蛛也回头观望。

与此同时,长毛恶狠狠的声音也在靠近:“杀死……给我全部杀死……。”

小布顺利跳上挠水筏,发动船只逆流而来。“快,到船上来。”他冲我们挥手。

“快下去。”沙福在我上面呼喊,一边朝前后两个方向射出白光。小布的挠水筏就在下方,蜘蛛则在围堵我们的路上。沙福用法杖来减慢它们的速度,“下去啊。”

我呼吸急促地往下爬,最后‘扑通’一声跌入筏中。沙福单手抓藤,跳跃式地跟在后面,白光一道接着一道。

“沙福法师……”小布一声惊叫。我抬起头,看到沙福倒挂在藤蔓上,离挠水筏只差两个身位。一条发黄的粗大蛛丝缠住了他的腿,而蛛丝的另一头在断牙蜘蛛的腹部。

“跑……我让你跑……”扎尔达狞笑,一段一段地回收蛛丝。

“你们先走。”沙福丢下东西,一只手还死命抓着攀爬藤,另一手上的法杖在发射白光。我下意识地接住,是那个带针头的瓶子,装着浓浓的黑水。“快收起来。”沙福在上面叫。一阵手忙脚乱,我把它塞进口袋,然后不知所措地看着。沙福的一条腿被蛛丝牢牢缠住,胖蜘蛛近在咫尺,光柱在它身上打出摇晃的波纹,两只绿蜘蛛则从另一边爬来。“快走啊。”沙福大喊,供他抓握的藤蔓正一点点脱离墙壁。

那边的长毛八公转过拐角。“瞧,抓住一个。”断牙恶狠狠地笑着,胸前的囊包闪着黑光,“去咬断他的喉咙……”它向离沙福最近的胖蜘蛛下令。

小布从天而降,我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爬上去的?双腿的飞蹬让胖蜘蛛骨碌碌滚向一边。他用匕首割断蛛丝,沙福摔下来,差点砸在我身上,小布则赶在蛛丝再次喷射之前跳上挠水筏。

“他们要逃了……你们这些蠢货……”长毛八公喷出红黑色的蛛丝,但它晚了一点点。沙福拉起船上的茎条,挠水筏箭一般冲了出去。

“逃不了,他们逃不了……”断牙扎尔达狂暴地叫着,带着胖蜘蛛沿墙壁追赶,胡乱喷出一条又一条蛛丝。

沙福将挠水筏交给小布控制,自己举起法杖严阵以待。我们顺流而下,借助湍急的水流飞驰而去。突然,沙福大叫一声小心,同时白光一闪打向前方。两只绿蜘蛛从空中飘来,它们就挂在蛛丝上。白光打偏了一只,小布则一个变向避开另一只。挠水筏在水流中打着转漂下去,突然之间却又卡住了。是那片淤泥和垃圾袋的大坝,它在这里形成落差,挠水筏的前端高高翘起,后半身却卡在大坝上。小布变动方向,挠水筏左右扭摆,一点一点往前挣扎。正要脱离大坝时,一根蛛丝挂住了后面,长毛八公的红黑色蛛丝。

“哈哈,全体落网。”断牙扎尔达狞笑,“我就知道他们逃不了。”‘噗’,它喷出蛛丝,但够不到。“该死的,我会有办法弄死你们,该死的。”它爬来爬去,胖蜘蛛跟在后面。

“蠢货,跳到船上去。”长毛呵斥它们。

断牙则向胖蜘蛛下令:“跳过去,肥陀,咬死他们。”

“跳过去……跳过去……我要跳过去……”胖蜘蛛爬来爬去,却始终鼓不起勇气。

扎尔达用尖细的前腿扎它屁股。“快跳,你这个笨蛋。”

“你也是,蠢货。”长毛命令断牙。

胖蜘蛛痛得一激灵,硬缩起长腿一发力,‘扑通’,直接掉进污水里,它用尽全力也没让肚子腾空半分。“真是笨蛋。”断牙扎尔达爬向下水道顶部,企图从上面挂下来。

与此同时,沙福和小布正在为摆脱束缚而努力。一个发射白光,另一个用匕首切割。但长毛八公的蛛丝不止一条,它至少喷出五根蛛丝。三根拖出挠水筏,另外两根则飞向沙福和小布,弄的他们疲于应付,根本腾不出手来解救挠水筏。

我傻傻地看了半天,眼见着断牙爬上拱顶,之前的绿蜘蛛则出现在它后面。三道蛛丝整齐向下,速度虽然不快,距离却越来越近。‘它们要上船了,怎么办,怎么办?’我心急如焚。

沙福举法杖射击,将挂下来的蜘蛛打得东摇西荡。小布那边的船尾则被蛛丝牢牢锁住,剩他一个人,情况变得更加不妙。

‘好歹做些什么?’我从未觉的自己这么没用过,‘蛛丝……蛛丝……有什么办法可以弄断它……做些什么,快做些什么啊……’我恼怒地抓耳挠腮,突然大喝一声:“让开,小布……”

飘雪,还有打火机,就在我的裤子口袋里,竟然一直没想到?好在现在为时不晚。看到我拿出这两样东西,小布心领神会,他知趣地闪到一边,握住挠水筏的茎条蓄势待发。

火焰如期而至,但紧张的心情让我失了准头,差点烧掉沙福的辫子。法师一声不吭,我则满头大汗地调整方向。一条火龙终于喷向船尾,蛛丝应声而断。断牙和两只绿蜘蛛几乎落到船上,但喷射的火焰让它们又缩了回去,几条长腿在收缩中发抖。

小布操作茎条,船身剧烈扭动,挠水筏的船头猛然一振,砸入水中。

“哈哈……”我不禁欢呼,声音中带着哭腔。一边坐着挠水筏顺流而下,一边冲后面大声挑衅:“来啊,来啊,臭蜘蛛,烧死你们……”

小布也哈哈一笑,“你的法宝不错。”他赞道。

只有沙福不以为然。“瓶子呢?”他问我。

“完好无损。”我拿出来给他。

法师小心地收起来。“这蛛丝不简单。”他有些疲惫地坐下来,“除非在豆神世界,我才有可能打断它。”

“为什么会这样?”小布问道,“我感觉探查匕首也没以前好用了。”

“应该是环境的关系。”沙福说,“这世界对豆神的子民不是太友善。”

‘我们以此果腹,如果他指的是豆类蔬菜的话。’我暗自好笑,但没有说出来,感觉轻松了不少,我也坐下来,问道:“在你们那个世界,大家都吃些什么?”

“花蜜水是必不可少的。”小布说,“就算有人以酒为乐,血色鹦鹉、云中摇曳的酿造过程也离不开它。至于吃的,那就太多了……”小布摇摇头,“哪天你到豆苗城来,我带你见识见识。”

“好啊,我最喜欢好吃的,而且口味很挑剔呢。”

“包你满意,”小布哈哈笑道,“就怕你肚子不够装。”

我拍拍肚子“你忘了我的真实大小?”

小布耸耸肩,“啊,那还真请不起。”

我们一起大笑,仿佛危险早已过去。而事实上,长毛八公和断牙扎尔达一直在后面追赶,只不过顺流而下的挠水筏速度飞快,拉开了互相之间的距离。

“看前面。”沙福突然提醒道。

前方的水流中,隐约看到一团阴影。“来的时候没这东西。”小布说。

在我的印象中也没有。“是不是又有垃圾冲出来了,外面全是垃圾堆。”我试图做出解释。

“不管是什么?绕过去不用理会。”沙福告诉小布。

路线并不难走,挠水筏只稍稍走出一个弧度,就已离开阴影两步之远。但正要过去时,‘哗啦……’水花飞溅,一团东西跳到船上。肥陀,我们都认的它。之前这家伙落入水中,但肥胖的身体并没有下沉,而是被水流急速带走。它本该被冲到某段河流,却在这里碰上一根露头的垃圾。肥陀像救命稻草一样紧紧抓住,然后拼命向边墙喷出蛛丝,总算粘住一根。它不敢松开救命稻草,只能绝望地等在水中。挠水筏刚好经过,肥陀靠求生的本能奋力上船。它死死抓住,力气确实不小,蛛丝也很粗壮。突如其来的阻力让挠水筏猛然降速,几乎将我们几个甩得飞出去。

“稳住船身,稳住船身。”沙福大声指挥,扶着船舷站起身来。小布一个翻滚重新回到舵手位置。我则两眼发昏,脑袋撞得生疼。

水流发出‘嗤嗤’声响,挠水筏却几乎没有前进。肥陀飞一般滑向后方,最后用牙齿和前面的粗腿抱住了船尾,它的后腿圈住水中的垃圾,蛛丝一点点拉长。

“松开,你这丑陋的东西。”沙福白光发射。胖蜘蛛连连摇晃,但就是不松口。

“烧掉它,我来烧掉它。”我咬牙过去,感觉一阵阵头晕。“混蛋,看你能抱多久?”我按下飘雪,‘噗嗤,噗嗤……’只有零星的雪花,‘噗嗤……嗤……’有没有搞错,竟然用光了。我愤怒地砸出去,罐子在船尾弹了一下掉入水中。

“沙福法师,上面。”小布大叫起来。

一只,两只,长毛八公和断牙扎尔达悄然而至,正从下水道的顶部顺着蛛丝挂向挠水筏。沙福急忙变向,法杖的白光全射向上方。但两只蜘蛛弄了个盾牌状的蛛丝挡在前面,法师的白光无法将它们完全打回去,只是让速度稍稍放缓。

‘完了,完了……’我有种预感,一旦这两个毛茸茸的家伙落到船上,便是我们的绝望时刻。“你……你……给我滚开……”我不知哪来的勇气,头脑一热就向船尾冲去。我狂吼着,跳起来,学着小布的样子双脚飞铲,猛踹向胖蜘蛛的脑袋。这是它今天第二次吃到飞踢了,面对我的出击它并不惊慌,打定主意死咬不放。‘喀拉’一声,船尾缺了一块。肥陀咬伤了它,在我的飞踹之下彻底断裂。胖蜘蛛挂在自己的蛛丝上掉下去,嘴里还死咬着那片船尾。摆脱束缚的挠水筏如离弦之箭猛冲出去……我也……我也飞了出去……它是向前,我是向后。巨大的惯性让我飞出了挠水筏,慌乱中拼命抓住船尾的缺口,胖蜘蛛刚刚带走了一块,而我正是从这里滑出去的。耳边呼呼风响,我如同放飞的风筝。“快拉我,快拉我上去……”即便只有豆苗人的重量,我也清楚自己坚持不了多久。落下去,等待我的将是无尽的污水、淤泥、垃圾以及蜘蛛和蚊子。“拉我上去……”我双脚乱踢,大声呼救。沙福和小布齐声答应,但我听不清楚,耳朵中只有风声,踢到的只有空气……

“来吧,来吧,我等着你呢……”断牙的狞笑倒是听得很清楚。

“跟上,用蛛丝。”长毛在指挥,两只落后的绿蜘蛛也赶过来了。

小布减慢速度,但也不敢太慢。有条蛛丝打在身后的水面上,吓得我几乎抓狂……我使尽全力,却始终无法上船,力量在减弱,感觉随时都有脱手的可能,意志力正一点一点离我而去……就在这时,身体突然一轻被人拖回到船上……

沙福用法杖帮了我一把。小布微笑着看了我一眼,驾驶挠水筏疾驰而去。身后是长毛和断牙狂乱的咒骂。挠水筏全速前进,顺流而下,再也没碰到任何阻挡,转眼便看到了从井盖上挂下来的攀爬藤,那充满生命和希望的绿色。

我第一个爬上去,然后是沙福和小布。

“拿掉豆苗帽。”沙福出来后的第一件事是冲我吼。

“什么?”我迟疑了几秒钟,然后反应过来。一阵眩晕,天旋地转,周围的一切都在缩小。当我迷迷糊糊坐到地上的时候,看到长毛八公和断牙扎尔达的脑袋在井盖的黑洞闪了一下。我气愤地跳起来,跌跌撞撞,在井盖上乱踢乱踩。“出来,出来,混蛋,你们这些丑陋的家伙……啊……啊……”我感到呼吸急促,浑身乏力,不得不再次跌坐下来,有种想要呕吐的感觉……

“好了,我们该回去了。”小布跳到我脚边,“第一次变身不习惯,你需要休息。”

我点点头,眼前的小布看起来是如此之小。周围的破瓶子、破罐子也都恢复了原样。下面的井盖比我的屁股大不了多少,黑孔中再没有褐色的气流,更别说虫痞子的尖叫了。

“是我考虑不周。”小布说,“应该让你带颗豆子在身边的,这样的话我们能一下子从底下上来。”我不置可否地看看周围,如果他指的是用豆子移动到垃圾罐头里的话……除非万不得已……“沙福法师,要不要用豆子移动回去?”小布又问沙福。

第一法师沉重地一摇头。“不,别用这里的豆子,老夫受够了。”

“那只能靠你了。”小布对我说,“也许走到干净的地方法师会同意。”

“不用这么麻烦。”我将一边的背包拉过来,它一直呆在窨井盖上,里面有那张名片,热心的辫子司机。他的称呼竟然是:环保战士----老笑。哈哈,想起他开车时那气急败坏的样子,我不由得好笑,但也就笑了几声。“手机……”我大叫出来,“没带啊……”

沙福和小布同时吓了一跳,但我没给他们问的机会,捞起来两人丢进口袋,向着垃圾场外飞奔。

等到了大街上,我依旧没能如愿,身上臭不可闻,没有哪辆车愿意载我们,加钱也不行。最后还是老笑,我借到电话打过去。老笑过来接我,他满意地闻着我身上散发出来的酸臭味儿,显得很兴奋。“怎么样,完成任务了吧?”

“哦……完成了……请送我回家,麻烦你了……”我瘫在后座上,满身疲惫。

“有什么发现吗?”他的表情很期待。

说到这一点,我总算早有准备。一只小袋子,里面装着烧焦的蚊子,我递给老笑:“你看这个。”

“嚯,这是……什么……蚊子……这么大,这还了得,哪儿冒出来的?”沙福不愧为第一法师,不出他所料,老笑果然惊叫连连。

我进一步解释:“垃圾场的处理间旁边有条巷子,里面的下水道,蚊子打那儿出来。”我们事先商量过,既告诉大人实情也要为豆苗城保密。

老笑露出微笑,“变异,绝对是变异,环境保护堪忧。”他笃定地说,“我们该去找行家鉴定,然后穷追到底,一定要穷追到底。”

“这些……我可不懂……”我按事先的计划甩锅,“不一定会有人理我,他们总以为小孩只会恶作剧,而且……我还要上学……”

“你做的够多了。”老笑的表情义不容辞,“告诉你,小卫士。叔也是有能量的人,剩下的事我来搞定。这下搞环保的那群家伙可有活干了,叔首先要做的就是……”

他得意洋洋,我又困又累,再没心思听下去,告诉他一声家里的地址后便迷迷糊糊睡着了。

老笑叫醒我:“醒醒,嘿,小卫士,到了到了。”他摇我的肩膀,“有需要就来电话,叔随时候命。”我麻木地点头,睡眼惺忪地下车,再向他道谢。老笑很脆地打了个响指,一溜烟开走了。

厨房里有老妈忙碌的声音。“我回来了,妈。”我冲里面喊了一声。

“哦,待会儿出来吃饭。”她回道,已经到晚饭时间了。

我匆匆跑进自己的房间,关上门,掏出沙福和小布放在学习桌上。沙福一着地就开始整理他的须发,又将法师长袍束在腰上。“法师服要重新设计,不能一成不变。”他嘟囔道,“尤其是近距离作战,实在不合适。”

小布向我道谢。我则提醒他们小声,然后将那颗蓝色的小豆子还给他,它一直躺在我的衬衫口袋里。“这是什么?”我问他,“找到你全靠它了。”

“相思豆。”小布笑着接过去,“它追着豆荚的方位,它出生的豆荚。”小布放好豆子,又向我展示一个类似于花生壳的东西,“我带着它呢,法师也是这么找过来的。”

“好东西还真不少。”我叹道,“在你们世界都是这么找人的吗?”

“在你们这里才有用。”小布说,“豆荚就是家,离开豆神世界会更加想家。如果是我们那里,大多数情况下是互发波络报,丝蕗子的传播很方便。”

我又叹口气,“你越说我越想去豆苗城了。”

“欢迎啊,也好让我尽下地主之谊。”

沙福咳嗽一声,他已经整理完毕。拄着法杖站在桌沿,又咳嗽一声才说道:“这次的事非常感谢,你不笨,而且很勇敢。”我皱着眉头看他,这是称赞吗?他顿了一下,若有所思道:“根须之路的选择,希望她是正确的。你好自为之,我们该走了。”

“怎么找你们?”我抓住话头。

“豆苗帽。”小布高兴地说,“你只要变成豆苗人,心里想着要去豆苗城就行,随时欢迎你来。”

“戴上帽子想着豆苗城,就这么简单?”

“对,我们都是这么做的。”小布说着指了指我的花盆,“不过你得在这边上。”

“不要在中途摘下帽子。”第一法师警告我,“到豆苗城更不行,你会付出惨重代价的。”

“什么惨重代价?”

“变成废人。”小布的话让我吓了一跳,“你千万要记住。”

“太夸张了,要是有人开玩笑,动我的帽子怎么办?这……这不是定时炸弹吗?”有这危险,我得重新考虑。

“放心,豆苗帽只有自己取得下,别人想动,除非连脑袋一起给他。”沙福用这种心惊肉跳的方式打消我的疑虑。

我在自己的掌心上拔拉那顶小如指甲盖的蓝色帽子。“为什么有这东西?你们根本用不到,不是吗?”

“土老帽法师的成果。”小布解释道,“他说是豆神的旨意,还说也许有一天这帽子会改变我们的未来。”。

“毫无根据的想法。”沙福对自己爷爷的结论不以为意。

门外传来老妈的声音:“小天,吃晚饭啦……”

“哦,我……先洗个澡……”身上很臭,老妈一定会刨根问底。

“赶紧的,等你呢。”

换洗的衣服在另一个房间,我准备出去。法师和小布向我告别。“你们……这么快……要不……等我一下……”

“还有什么事吗?”沙福问我。

我支吾着,说不出挽留的理由。见我心情低落,小布安慰道:“怎么啦?又不是没有见面的机会了。”他沉默了一会儿,再次笑道:“那么……再见喽……”

“哦……再见……再见……哦,对……”我突然想起来,“豆苗帽,能再给我一些吗?我怕万一弄坏了……”

“没问题,都给你吧。”小布答应得很爽快,拿出一堆叠在一起的帽子,薄薄的,各种颜色,交给我后他再次告别。

“好吧,再见。”我挥手,看着小布登上去,而沙福早已在那儿等候。两人挥挥手,一起消失在花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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