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的洞穴，潮湿的角落，唯一点亮的是蜘蛛身上的绿光。断牙扎尔达瑟瑟发抖，都怪那个男孩，可恶的男孩仗着自己是人类就想为所欲为。它已经锁定位置，并在男孩家周围做了周密的安排，甚至不惜咬伤一个小女孩，因为她不识时务地来浇水。但是突然间，男孩的位置就消失了，仿佛有谁将他从自己的记忆中抹去。蚊子昏了头脑，它就带蜘蛛去寻找，可记忆中的地方只要一片田野和草地，该死的青蛙发疯般地乱叫，草丛中到处都是它们的身影。假象还是陷阱？它问自己，想把我引进去，然后吞掉？或者纯粹就是为了糊弄我？该死的蚊子不知往哪儿飞？它自己倒不是很怕。青蛙不敢随便动我，但我也不想轻易受伤。于是它扩大范围，将蚊子尽可能多地分散出去。从大街到小巷，从公园到小区，楼道或是走廊，不放过每一个可能的地方。整整一周过去，毫无进展。曾有过那么几次，蚊子们发现了男孩的身影，但等它赶到时……“那地方根本不可能。”它恨恨地说，“愚蠢的蚊子被该死的青蛙吓昏了头……”
‘啪’，一只蚊子挣扎在毛绒绒的腿尖上，随后被丢进一汪黑色冒泡的水中。蚊子抖动着沉没，飘出一丝青烟。“也许……是时候让你也尝尝生洑水的滋味了……”长毛八公的声音沙哑而阴沉，它将扎过蚊子的前腿放到嘴边舔了一口，然后开始梳理长毛，一群绿蜘蛛在它身旁闪光。“你忘了自己该干些什么……你在浪费我的时间……”长毛冷冷说道。
“我，我没忘……我一直努力工作，竭尽全力为您服务……”断牙扎尔达用它的破锣嗓子回应，“为了您，我不惜一切……我付出了代价……是我……是我救了您，用我的牙齿……”扎尔达抖抖索索后退几步，尽量离那黑水远一些。“那只鸟……那只鸟抓住了您……用它的长嘴。”它说，“是我，奋不顾身地咬它，结果从空中摔下来……您得救了，我就此失去了牙齿……我的牙齿……”
“半块牙齿。”长毛哼道，“别跟我提那只鸟，该死的……但愿我能再碰上它。”说着它又扎起一只蚊子，这次塞进嘴里，“所以我带着你，你也看到了，大家都在努力，我们不同了，愚蠢又贪婪的人类为我们创造了条件，我们在改变，变得可以改写生存法则……但在这之前还有些东西在捣乱，该死的豆子，他们妄图阻止我们伟大的事业，还跑到这里来调查，最终他们拿到了样本，就从你的身上，不对吗……而那个小孩……他有条通道，是他们的帮凶……”
断牙畏缩着，从极低的角度仰望长毛。“我……我一直在找那个小孩……我很努力……我就快找到了……”。
“已经找到了，我们几乎就要成功了，但你，你却告诉我这一切都不见了，无影无踪了……多少天的准备，上千颗蛛卵，四条红龙，我的红龙……你知道要一条过来得花多大的面子吗？毛骨神会怎么看我？”长毛八公的声音表明了它的愤怒，“七天，我又给了你七天时间……依然一无所获，甚至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长毛蜘蛛的前腿在挥舞，一根黑毛被扯了下来，它将其丢入生洑水中，青烟再次飘起，但细小如丝，转瞬即逝。长毛八公缓缓往前爬，背毛如阴暗的战旗般簌簌而动，跟随的绿蜘蛛将断牙蜘蛛团团围住。
“三天……再给我三天时间……求您了……”扎尔达一边发抖一边哀求，“我尽心尽力，为您训练了一批又一批伊库蚊……求求您……看在我这些年来无私奉献的份上……看在我断了牙齿的份上……看在毛骨神的份上……求求您……”
最后的哀求起了些许作用，长毛八公终于停止下来。“三天，你得感谢你的牙齿……”它狠狠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一群绿蜘蛛跟在后面。漆黑的洞穴中只剩下扎尔达，它瑟瑟发抖，咬牙切齿……
蚊子确实没再出现，至少在我家的小区里没有，蜘蛛也不见踪影，更别说蛇了。
“对这个问题我们给予了高度重视，检查每一个地方，不放过任何角落。”小区物业的负责人信誓旦旦地说，“我们的宗旨就是全心全意为业主服务，不浪费每一分物业费，我敢保证绝不会再发生蛇咬人的事件。”
‘说的好听。’我暗笑，心里清楚是怎么回事？那是从豆苗城返回后的第三天。我放学回家，刚在房间放下书包就看到一个脑袋，长叶子的脑袋，就在我的花盆里。
“是小天老板吗？”一个豆苗人冒出来对我说。相对于他的世界，这位算是长得高壮的，方帽上是红色椭圆形长叶，一身绿衣服，背着大口袋，手上还有一根和他差不多高的叉子。
“嘘，小声点。”我让他在豆苗后面躲一会儿。果然老妈就进来了，她来嘱咐我早点写作业。等她出去后我冲那红叶子的豆苗人招手，“出来吧，你是谁？”
他钻出来，嘿嘿一笑。“我是布苗队的大红果子。”他说，“我稍晚一步，其他人已经全部到齐。”
“其他人？”我四处打量，“哪儿？”
“都在这儿呢。”他爬到学习桌上，正要指给我看。
“等等。”我关好门，然后对他说：“可以了。”
大红果子吹响一根小管，声音像鸟儿在叫。
“你好，小天。”
“小天，你好。”
“小天老板好。”
“你好。”……
一串此起彼伏的问候声后，从我的铅笔袋、课本后、书架旁以及学习桌的抽屉里钻出一大堆长叶子的脑袋，还有大大小小的叉子。
“嘘……你好……你们好，嘘……”我无法一一细看，忙不迭地打招呼，“这么多，这么多……你们……是来帮忙对付蚊子和蜘蛛的吗？”
“是啊。”有位豆苗小人在抽屉里说，“白天不方便，我们等天黑了再行动。”
我认的他的红叶子。“咦，大红果子。你动作挺快啊，刚刚还在……”
“我在这儿呢。”桌子上另一个声音说道。我循声看去，那里也有一个。
“哎？”
“我是小红果子。”抽屉里那个说。
“他是我弟弟，我俩双胞胎，但我比较壮。”大红果子在桌上笑嘻嘻地看着我。
“哦……”我恍然大悟，兄弟俩一样的穿戴，难怪不好分辨。其实他们的打扮都差不多，只是除了大、小红果子外，其他人都是绿叶子，绿衣服，背着绿色大口袋，不仔细看还以为学习桌上长满了豆苗。“嘿，这是什么？”我突然发现一只好玩的东西。确切地说，是一只迷你迷你更迷你的猫。灰白的毛发，黑色的小斑点，胡子不多，但是挺长，朝两边横着长。一点黄鼻子，两个圆眼睛，眼神拽兮兮的。一片圆圆的叶子，像墨绿色小帽般扣在脑袋上。除此之外，他还有圆圆的身体、圆圆的脑袋，圆圆的耳朵则微微耷拉，正抱着一块橡皮从我的铅笔袋里爬出来，坐在那里啃得津津有味。
“这位是福傻子大人，豆苗城的奇兵。”大红果子向我解释，“沙福法师对这次布苗行动很重视，特别授命福傻子大人前来协助。”
“福傻子大人？”我觉得好笑，“这名号谁起的？”
“土老帽法师。”大红果子低声说。他向我摆手，又向我招手，示意我靠近点，然后才轻声耳语道：“老法师起的名字是福傻子，但他喜欢别人叫他大人。他行为有些怪异，你要留神家里橡胶类的物品。”
‘这是什么意思？’我正纳闷，那位自称大人的家伙发话了：“成份还可以，汗味重了点，下次拿之前记的洗手。”迷你猫放下橡皮自言自语，拍拍滚圆的肚皮翻了个身，又在桌上爬了一圈，毛茸茸的尾巴扫来扫去，然后再次钻到笔袋里。
‘这家伙喜欢吃橡皮？’我敲敲桌面下的抽屉，“这儿有糖果香味的，你要不要？福傻子……大人……”
“你说什么味儿？”他露出半个脑袋，用犹疑的眼神看我。
“糖果香味儿。”我取出一块，放在他面前，这是玩游戏时换来的。
他抱着橡皮闻了半天。“这算什么香味儿？不行不行……嗯嗯……也许一小口……不行不行……就一小口……嗯……还是咬一口试试……一小口……”他多次拿起又放下，但最终还是咬了一口，然后呸道：“少用这种添加剂，口味都变差了。”
叫他福傻子还真没叫错，我忍着笑看向大红果子，对方做了个无奈的表情。“小布说你们带来了迷虫粉和回路泉，是吗？”我问他。
“喏，迷虫粉。”大红果子从自己的大口袋里拿出一株绿色植物，白色的根，绿色的藤，还有毛绒绒的圆头。
“这东西……怎么叫粉呢？”我有点纳闷，将它放在手心，看起来只比头发丝粗一点。
“粉来自它们的毛球。”大红果子边说边掏出一管瓶子，里面的液体红黄相间。“加上这个，回路泉。只要随风飘送，蜘蛛和蚊子就会转圈了。”
“真的吗？”我将信将疑。
“不信就试试，不过在这之前你得给我一点东西……一小段头发就行……这样才会有效果……”大红果子边说边往我的花盆上爬，他要在里面布置迷虫粉和回路泉。“还有……你得变成豆苗人……”
必须确认一下，我交给他头发……戴上豆苗帽……变小……‘呱……’刚回过神来就听到一声清脆的蛙鸣，放眼望去，卧室的地板变成了茵茵草地，几只灰不溜秋的青蛙冒了一下又消失在草丛中，然后又是‘呱呱……’的蛙鸣。
“哈哈，有意思……”我在草地上奔跑，青蛙此起彼伏地蹦跶。
“你在原地打转呢。”大红果子的声音在耳边回响，“还得请你帮个忙。”
“什么事？说吧。”我还陶醉于青草之中，在我们的世界，这样的旷野仅存在于电视和图片里，更何况还有青蛙跳动的影子，以及它们美妙的叫声。
“瞧把他乐的。”小红果子和他的伙伴们轻笑。
“如果能在楼下的草丛中放上一些豆子……”大红果子的声音在说，“我们行动起来就更方便了。”
“对啊，这样你们就可以用移动来轻松上下了。”嘿嘿，不用麻烦地爬楼梯，连我也想试试……我在蛙鸣声中美滋滋地想着……
‘咚咚咚’，房门响了。“小天，你自言自语什么呢？房间该打扫了，把门开一下。”老妈在门口说。
“哎呦，不好……”我急忙拔下豆苗帽，草地和青蛙以残影的方式飞速离去，豆苗小人则在一片惊呼声中缩回脑袋。
‘笨笨的福傻子可别在这个时候出来……’我带着这样的想法趔趄到门边，开了一下才发现倒锁了，手忙脚乱地打开后，脑袋晕得厉害。
“你锁门干吗？还在里面大呼小叫的。”老妈皱着眉头站在门口，扫地机器人在后面啪嗒啪嗒地转着。
“我……写日记呢，隐私，纯属个人隐私……”我急中生智，“好的日记要投入感情不是吗……正写到兴奋处呢……被你打断了……唉，真是的……”我装作叹息，并借此来做深呼吸。
“是吗？”老妈回以怀疑的口气，但没有多问。“我煮了绿豆汤，要喝吗？”
“哦……要喝的……等会儿就喝。”
“好吧。”老妈转身离开，我暗自庆幸。赶紧收拾一下，扫地机器人可没脑子，碰上的东西会一股脑儿吸光，我得提醒大红果子他们。
“喂，你们……你们居然吃绿豆！”小红果子从抽屉里探出脑袋，声音有点发颤。
我突然意识到对豆苗人来说这可能是犯罪，可我们一直都吃啊，除了绿豆其他豆子也照样不放过，“呃……我们……我们……”
“别大惊小怪的，这世界的豆子跟我们不一样。”大红果子及时出声，“这里的没有水命体，就和我们那里的食土差不多，只是食物而已。”
“对，只是一种食物。”我赶紧声明，“绝不会长出手啊脚啊什么的……”
“啊……哦哦……”小红果子边听边点头，也不知明白了没有，依然张大着嘴巴。
我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嘱咐道：“一会儿扫地机器人要进来，不想被吸进去的话就藏好。”这句话起了作用，小红果子闭上嘴躲回抽屉，福傻子倒是一直在铅笔袋里没出来，我走出房间。
老妈的绿豆汤还是挺正宗的，我连喝两碗。“老妈，绿豆放哪儿了？”我抹着嘴问。
“都在汤里啊。”
“不是，我是说生的绿豆，没煮过的。”
“哦，在橱柜下面。”老妈指了一下，“你又要拿去种？”
“嘿嘿，没办法。”我笑嘻嘻道，“科学老师布置的。”
“哦，自己拿吧，别浪费。”
“知道知道。”我满口答应。这方法很管用，只要说是学校老师的要求，老爸老妈基本上都会无条件满足。“我下楼玩会儿蛇形板啊。”我装了满满一口袋绿豆后对老妈说。
“别靠草丛太近。”老妈嘱咐道，“还有，快吃晚饭了，早点回来。”
“哦，好的。”对啊，得小心些，那地方有蚊子和蜘蛛等着呢。
我回房间带上电蚊拍，就在要走的时候，福傻子钻出来冲我勾指头，或者说是圆爪子。“嘿，我也去。”他蹲在那里说，尾巴翘的比脑袋还高。
“你去干嘛，老实在这里呆着不好吗？”我不想多生事端。
“呀呀，你敢不带本大人？”他后腿跳跃，大声嚷嚷，“人类和虫子一样都没脑子，我得随时点醒你。”
“行了行了，小声点。”谁会比一个吃橡胶的猫更没脑子，不过这样的家伙往往难以沟通。“带你去，但是别折腾。”
迷你猫扭动浑圆的屁股，拖着尾巴向我靠近。“耳朵。”他说。
“什么？”
“耳朵，本大人要爬到你耳朵上，说话方便，不听话也可以揪一下。”他得意地眯起眼睛。
“你做梦。”我气不打一处来。
“呀呀呀，你敢不答应？”这家伙再次没脑子地嚷嚷，声音还不小。
老妈被惊动了。“小天，说什么呢？”她向这边走来，大红果子他们重新陷入慌乱，东躲西藏，只有福傻子还在跳。
“没，没事。”情急之下，我一巴掌拍下去。老妈看了一眼，走了。我慢慢抬起手掌……‘不好，扁了……’迷你猫像戳破的气球般平铺在桌上……“我……我没用太大劲……”我试图向大红果子解释，后者刚刚从隐蔽的地方出来。“真……真的……”
“放心吧，福傻子大人不会有事的。”大红果子表现得若无其事，其他豆苗人也差不多。
桌上那张扁平如纸的气球皮此时正慢慢变圆，先是尾巴，接着是身体、脑袋，‘扑噗噗’福傻子弹起来，如同充气后的皮球。“呸，你个虫呆子，不洗手的家伙，熏死本大人了，呸……”
“好啦好啦，我会洗手的。”我松了口气，将迷你猫拎起来放到他要求的地方，以防他再次叫唤。
这家伙躲在我耳朵后面，像一条灰色膏药般贴着。“出发吧，虫呆子。”他说。
‘这称呼真够难听的。’我一言不发地放下袖子，包住裸露的皮肤，带着电蚊拍来到楼下。我踩上蛇形板，然后像蛇一样在小区的道路上滑行，耳边充满了福傻子的唠叨：“这里这里……那边那边……往那儿洒……里面……再过去点，虫呆子……用用脑子……”他还喜欢揪着我的耳朵喊。我敢保证，若不是任务在身，加上我极高的涵养以及小区里的人来人往，这家伙早已和绿豆一起飞出去了。
“小朋友，小心些，草丛里不干净。”楼下的大爷大妈们好心提醒。
“有数。”我朝他们做个OK的手势，继续洒绿豆。一路留意阴暗处，那些最容易藏污纳垢的地方。哼，敢出来吗？让你们尝尝电蚊拍的滋味。
福傻子的声音突然变的温柔起来：“那边，那边，往右边去……嘿嘿……”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干什么？那边是大路，没什么好洒的。”
“对，就是那边，大路，快，快过去……”
“你昏了头吧？”我不配合。
他再次揪我耳朵。“就是那边，虫呆子，不去就在你耳朵上拉屎……”
“你敢？”
“呀，看本大人敢不敢，我真拉了啊……”
“混蛋……”我几乎察觉到耳廓上冰凉的滑腻感，只觉的头皮都快炸了。“这儿吗！”我转向大路，这里只有水泥地，可恶的家伙。“看清楚，往哪儿洒？”
“停。”他在小区的超市旁下令，然后指挥我进去。难道蜘蛛和蚊子会藏在这里？“就是这里，进去，嘿嘿……”他不停地指挥，“再进去，第二排，哼哼……”他吸着鼻子，“没错，就是这排……哼哼……第三格……哼哼……还有第四……第一格也是……”
这里摆放的是文具。“你要我往这儿洒绿豆？”
“嘿嘿……每样两块，每样……嘿嘿……”
我明白了，这家伙要的是橡皮。“你想都别想。”我气坏了。小店里的人吃惊地回过头来，我只好装模作样。“呃……想一想……我想一想……”
“快买下来……本大人还憋着呢……”福傻子的声音极其欠扁，“先来点鼻涕如何？”可恶，但我无可奈何。
“快说，去哪里？”买完橡皮出去，我咬牙切齿地问，只想尽早结束耳朵上的噩梦。
“给我，先给我一块……”福傻子迫不及待。他拿去一块，接着我就听到‘咯吱咯吱’的啃咬声以及他含混不清地回答：“草丛……往草丛洒……随便……嗯嗯……不错……”
‘真是混蛋。’晚饭前我回到房间，将福傻子和橡皮一起丢在桌上，然而他毫不在意。
“辛苦了。”大红果子安慰我，然后说道：“请让我看一下地图。”
“地图，小区的吗？你没交代啊……”我万分诧异，难道还得带福傻子下去一趟？绝不。
好在大红果子没提这样的要求。“福傻子大人，烦请展示地图。”他对那个还在啃橡皮的家伙说。
“嗯嗯……不错……好吃……”福傻子将手中的最后一点塞进嘴里，翻了个身，趴在桌面上，‘噗噗’，听着像放屁，只见那身体像纸一样摊开来，灰白的皮毛上浮现出黑色线条，蜿蜒伸展、歪歪扭扭地转弯，最后与出发点连接成圈。
“有劳了，福傻子大人。”大红果子答谢。他取出几片叶子，依次画下来，然后分给队员。“大家养好精神，夜里没人的时候就行动。现在嘛……开始用餐……”
“嘿嘿……一说用餐本大人就饿了……”桌上的灰皮纸边笑边蠕动，盖住另一块橡皮。这家伙刚刚一直在吃，此刻皮球般的肚子又鼓了出来，接着是脑袋和手，‘咯吱咯吱’又一阵啃咬。
大红果子拿出一个泥土饼给我。“不用不用。”我连连摆手，现在可不是冒险变小的时候，我还是出去吃晚饭吧。
睡觉前我又把鞋子偷偷拿进房间，因为他们答应带我一起去布苗。大红果子给我一个背包，里面装着迷虫粉和回路泉。大家早已准备就绪，就等着出发。夜色一片漆黑，我的心里却充满期待。透过窗玻璃，小区里偶尔还有人经过，但谁也没去留意黑漆漆的草丛。“我看没什么问题。”大红果子趴在一旁的窗框上说，“只要注意点，不会有人发现。”
“嗯。”我回到学习桌这边，顺便把大红果子也带回来。然后戴上帽子，重现豆苗人的形象，想了想，爬上花盆，抽出了那根大头针。它有我小半个人高，就像一把长剑，握在手上粗细刚好。自从那次下水道事件后我就一直在琢磨有什么合适的武器，这玩意儿不错。我又弄了根线，绑在腰上算是腰带，这样大头针就可以挂在上面了。哈哈，有种大侠的感觉。
“集合。”布苗队长举起布苗叉。算上他和福傻子一共有十二位来自豆苗城的成员，他们分为四组。布苗队整齐排列，只有福傻子懒洋洋地在一边摸肚子。“再检查一下，每组都有地图了吧？”大红果子面向队员而立，“收好了，丢了可得自己想办法。”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他要求大家试一下叶灯。‘刷刷刷’一排小灯亮了，布苗队三位一组。片刻之后大红果子继续发令：“四个方位，整体布局，注意不要遗漏。第一组，西边。第二组，北边。东边交给第三组。至于南边……”他拿着叶子来到最后一组跟前。我被编在这一组，由大红果子负责，但现在这组只站着小红果子。同组的福傻子又开始不安分，东闻闻西嗅嗅。我拔出大头针跟着他，不时发出警告，威胁他不要再打我文具的主意，这家伙吃得够多了，走路的时候肚子都贴在桌面上。
“呃……大人……福傻子大人……小天老板……”大红果子向我们招呼，“麻烦……你们来一下，两位请看……”他展示一片叶子，同时示意小红果子也过来。过了好一阵子，福傻子才不紧不慢地过去，这还是在我的催促之下。这家伙扭着肥屁股，硬挤到前面，我恨不得扎上一针。“南边是我们的，这里，喏……真够瞧的……”大红果子指着叶子的某处。那是小区靠河的区域，这里的绿化带又长又宽，中间形成几道弯坡。大红果子的手指随着弯道滑动，一边说道：“相比较而言，此处的地形最为复杂。两个回旋在这里汇合，下冲的坡度加上逆生的树木，极易成为隐匿者的栖身所，故此……故此要拜托福傻子大人参加……呵呵……”最后几句大红果子是干笑着说的。
因为当他说这话时，福傻子似乎要发表什么意见，他抖了一下，同时发出一串声响。我没听清，于是靠过去。发现吃橡皮的家伙眯着眼睛在睡觉，刚刚是他喷出呼噜。太过分了，我用大头针扎他。“呀……呀呀……”福傻子醒过来。
“哎呀……福傻子大人，我们这组负责南边啊……喏……就是这里……”大红果子赶紧接话。
“南边……南边就南边……大红呆子……”福傻子再次打呼噜。
我琢磨着再扎上一针，但大红果子阻止了我。“记住，轻易不要开叶灯。”他对大伙儿说，“完成任务了也别闲着，到就近的区域帮忙，遇到危险就吹长鼻哨，或者返回这里。明白没有？”
“明白了。”布苗队的回答整齐而响亮。
“还有问题吗？有就赶紧说。”
“没问题。”
“那就行动吧。”各组队员相继出发，消失在花盆之中。大红果子递给我一副绿色手套，“戴着它方便些。”他说。
我接过来戴好，感觉同小布上次给我的手套类似，但更厚实些，我跟着他们爬上花盆。
